第70章 桃林新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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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的雷聲剛滾過林家坳,林小默就被院裏的動靜吵醒了。推開門時,他的腳差點踩進花叢 —— 雙生樹的根須不知何時鑽出地麵,在籬笆外織成片花毯,左半邊開著灼灼桃花,右半邊卻掛著雪似的梅花,連蝴蝶都分著隊飛,粉蝶繞桃花,白蝶纏梅枝。
“這哪是雙生樹,是陰陽林了。” 蘇小小的銀冠從花枝間飛出來,靈狐虛影叼著朵並蒂花,一半粉一半白,花瓣上的紋路還在慢慢變,“奶奶的筆記說過,地脈平衡到極致,草木會自己分陰陽,就像這花,明明是同一根枝椏,卻能開出兩季的花。”
張小陽扛著鋤頭從梅樹後鑽出來,褲腳沾著新翻的泥土:“剛在樹根下挖著好東西。” 他往石桌上倒了捧土,土裏混著些發光的顆粒,是歸墟核的邊角料,“陽爺爺的筆記裏畫著這玩意兒,混在肥料裏能讓樹長得瘋,你看那棵老槐樹,上個月才碗口粗,現在都能蓋過草屋了。”
林小默往陰陽林深處走時,羅盤突然在懷裏發燙。原本隻有半畝地的桃林,現在已經漫到了山腳下,新抽的枝椏上,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順著地脈渠的走向依次開放,清濁二氣在花叢間織成網,連空氣都帶著股甜香。最奇的是林邊的小溪,溪水往左邊流是暖的,右邊流是涼的,交匯處浮著層薄霧,裏麵隱約有八族戰魂的影子在晃。
“是他們在護著林子。” 蘇小小的靈狐虛影突然鑽進霧裏,生門露水在戰魂虛影上畫了個苗疆符,符印亮起的瞬間,虛影顯形出更清晰的模樣:杜門的沙將軍舉著定沙珠站在溪邊,驚門的墨先生在菊枝上題字,傷門的狼侯蹲在梅樹梢上,每個人的手裏都握著片觀氣蠱翅膀,翅膀的光正往花苞裏鑽,“奶奶說戰魂認地脈,這兒的陰陽氣順了,他們就舍不得走了。”
張小陽突然把鎮邪劍往溪水裏一插,劍刃的清濁二氣順著水流往山外湧。他往劍柄上係了串紅繩,繩頭拴著個酒葫蘆,“陽爺爺的筆記說這叫‘鎮靈索’,能讓戰魂的氣不散,以後娃娃們來這兒,既能看四季花,又能聽老祖宗們講當年的事,比在學堂背書有意思多了。”
消息傳到八族時,沙姓青年帶著杜門的人扛著樹苗來了。他們在暖溪邊栽上西域的胡楊,沙粒混著歸墟和邊角料埋下去,第二天就抽出新芽,葉子一半綠一半黃,正好接住桃花落的粉瓣;驚門的李家推著墨車來,往涼溪裏倒了半桶鎮魂墨,溪水突然變得墨黑,映出的月影竟是八卦形狀,菊枝上的題字在夜裏會發光,像給戰魂虛影照路;最熱鬧的是苗疆,寨老帶著娃娃們在林中建了座祭台,台基用雙生樹的根須纏成,上麵擺著八族的信物,每月初三,八族後人都會來這兒祭拜,香火的煙在半空凝成太極,與陰陽林的清濁二氣融成一團。
“成聖地了。” 林小默坐在祭台邊喝酒時,看著娃娃們圍著戰魂虛影轉圈,沙娃子舉著定沙珠追沙將軍的影子,李家丫頭踮著腳夠墨先生的衣袖,狼崽子學著狼侯的樣子在梅樹上蹲,突然覺得眼眶發燙,“老祖宗們當年守著地脈,不就盼著這樣?”
蘇小小的靈狐虛影突然對著山外嘶吼。三人往山口望時,南海漁村的漁民正往這兒走,領頭的老漁翁捧著塊歸墟門的碎石,石麵的裂縫已經徹底長死,上麵還沾著點海鹽,“歸墟門合嚴實了!” 老漁翁的聲音發顫,“前兒個潮漲,海邊的礁石都長出草了,觀氣蠱往水裏鑽,出來時翅子幹幹淨淨,連點混沌氣的影子都沒沾!”
林小默接過碎石往陰陽林的土裏埋,石粒剛觸到地脈渠,周圍的花突然齊齊綻放,八族戰魂的虛影在花叢間列隊,對著南海的方向作揖。他往溪水裏扔了片桃花瓣,花瓣順著水流往山外漂,在水麵畫出條金線,一直連到南海的方向,“是地脈在謝他們。” 他突然笑出聲,“當年漁村的人幫咱們擋海怪,現在輪到地脈護著他們打漁了。”
張小陽突然把新釀的平衡酒往祭台上倒,酒液滲下去的地方,冒出個小小的泉眼,泉水裏浮著個迷你歸墟門,門是關著的,門環上纏著雙生樹的根須,“陽爺爺的筆記說這叫‘定海神泉’,水味跟南海的海水一個樣,以後漁村的人來這兒打水,就知道歸墟門安安穩穩的,心裏踏實。”
入夏的時候,陰陽林裏突然長出片新桃林,桃樹上結的果子一半紅一半青,紅的甜,青的酸,咬開核仁,裏麵的紋路竟是八族族器的形狀。林小默摘了個紅的給蘇小小,青的往張小陽手裏塞,三人坐在祭台邊啃,果汁順著下巴流,像當年在南海並肩作戰時,分食漁民給的野果。
“你看那棵樹。” 蘇小小的銀冠突然指向林中央,原本該長秋菊的地方,現在多了棵雙幹樹,左邊枝椏掛著羅盤形狀的燈籠,右邊纏著鎮邪劍模樣的藤蔓,靈狐虛影在樹頂築了巢,裏麵鋪著八族的羽毛,“是咱們仨的樹。” 她突然往林小默手心裏畫了個苗文,“奶奶說這樣的樹活多久,地脈就能安多久。”
夜裏的陰陽林更熱鬧。八族戰魂的虛影在月光下練本事,沙將軍的沙暴在暖溪裏堆出沙洲,墨先生的墨筆在涼溪水麵寫字,狼侯的狼嘯震得花苞直顫。林小默躺在草屋的竹床上,聽著外麵的動靜,羅盤在樹洞裏轉得勻勻的,清濁二氣透過窗戶鑽進來,在牆上投下戰魂練陣的影子,像在給他演無聲的戲。
有天清晨,林小默發現祭台的石縫裏多了塊玉佩,是祖父當年戴的那塊,上麵刻的 “守” 字被戰魂的氣磨得發亮。他把玉佩係在雙幹樹的枝椏上,風一吹,玉佩撞著燈籠叮當作響,驚得靈狐虛影從巢裏探出頭,八族戰魂的虛影突然齊齊立正,對著玉佩作揖,像在向老祖宗們匯報。
“該教娃娃們認戰魂了。” 蘇小小的靈狐虛影叼著本新抄的筆記來,上麵畫著每個戰魂的模樣和本事:沙將軍的定沙珠能擋洪水,墨先生的墨能畫鎮邪符,狼侯的嘯聲能驅野獸,“奶奶說守護得知道根,娃娃們得認得出老祖宗,才學得會守地脈。”
張小陽突然把鎮邪劍往雙幹樹邊一插,劍穗的相思豆纏上玉佩的紅繩:“陽爺爺的筆記最後留了張圖,說等陰陽林成了聖地,就把八族的兵器譜刻在樹幹上,沙將軍的沙陣、墨先生的筆法、狼侯的狼拳,一樣樣教給娃娃們,哪天要是真有不長眼的來搗亂,娃娃們手裏有家夥,心裏有底氣。”
秋分時,八族的人在陰陽林辦了場盛會。杜門的沙藝、驚門的墨戲、傷門的狼舞順著地脈渠的走向依次上演,娃娃們圍著戰魂虛影學本事,沙娃子的沙粒在掌心轉得越來越溜,李家丫頭的毛筆能畫出發光的符,狼崽子的嚎叫已經能震落花瓣。林小默站在祭台上看著,突然覺得這場景比任何勝利都讓人踏實 —— 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堵住風雨,是教會後人在風雨裏站得穩。
蘇小小的銀冠突然飛向林邊,靈狐虛影對著山口嘶吼。眾人往那邊看時,南海漁村的老漁翁帶著娃娃們來了,他們捧著新打的海魚往祭台上放,魚腹裏竟藏著顆小小的陰陽魚石,石麵的紋路與樹洞裏的羅盤一模一樣,“歸墟門的沙子裏撿的。” 老漁翁笑得滿臉褶子,“海水裏長這玩意兒,是地脈在跟咱們說,以後啊,魚隨便打,安穩日子隨便過。”
林小默把陰陽魚石往雙幹樹的根下埋,石粒剛觸到地脈渠,八族戰魂的虛影突然齊齊舉起兵器,清濁二氣在林上空凝成個巨大的 “安” 字,字影投在南海的方向,連天邊的雲都跟著變形狀。他往祭台上倒了三碗平衡酒,一碗敬戰魂,一碗敬地脈,一碗敬身邊的蘇小小和張小陽,酒液入喉,甜得像含了蜜。
而在陰陽林最深的霧裏,八族戰魂的虛影正圍著樹洞裏的羅盤轉圈。沙將軍的定沙珠往盤邊一靠,沙粒補滿了最後道地脈渠的虛影;墨先生的毛筆往盤心一點,鎮魂墨加固了永鎮陣的符;狼侯的爪子往盤背一拍,“張小陽,鎮邪使” 那行字突然發亮,與蘇小小的苗文 “生門伴休門,歲歲不相離” 交相輝映,像句永遠不會褪色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