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苗疆蠱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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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蒙苗寨的吊腳樓在端午這天飄著艾草香,蘇阿瑤蹲在蠱房翻奶奶的筆記時,指尖的靈狐吊墜突然發燙。瓦罐裏的觀氣蠱集體撞罐壁,翅子拍得像暴雨打窗,最膽小的守燈蠱竟順著桌腿往上爬,尾尖的光組成個跳動的紅點,在竹牆上映出顆心髒的影子 —— 這是太奶奶筆記裏畫的 “歸墟心脈兆”,說隻有歸墟核的心跳出現異常,蠱蟲才會這樣躁動。
    “阿瑤姐快看!” 苗疆小丫頭舉著個蟲籠衝進房,籠裏的蝕心蠱正在吐絲,銀絲在籠頂織出張網,網眼的形狀竟與永鎮陣的陣圖分毫不差,“剛才喂它們生門露水,突然就開始織這個,阿爺說這網能測地脈跳得多快。”
    蘇阿瑤往網眼裏滴了滴生門露水,銀絲突然繃緊,每個網眼都顯形出數字:“七十二”。她翻到筆記裏的 “歸墟核心脈譜”,百年前太奶奶記錄的正常心跳是三十六,現在正好翻倍,“是秦無道的殘念在攪動靜!” 她突然拽過蟲籠往祭壇跑,靈狐吊墜在胸前撞得叮咚響,“得趕緊啟動萬蠱預警陣!”
    祭壇的青石板上刻著無數蠱穴,蘇阿瑤剛把蝕心蠱的網往陣眼一鋪,周圍的蠱穴突然噴出白霧,守燈蠱、觀氣蠱、甚至最凶的噬靈蠱都順著霧往上飄,在半空組成個巨大的蟲繭,繭壁的光紋跟著歸墟核的心跳閃爍,“奶奶說這陣得用生門聖女的血啟動。” 她咬破指尖往繭上一按,蟲繭突然炸開,無數隻蠱蟲往八族聚居的方向飛,翅子的光在地上連成線,“這樣不管是南海的歸墟門,還是林家坳的陰陽林,隻要地脈一動,蠱蟲就會往回飛,像報信的鴿子。”
    林硯之扛著舊羅盤衝進祭壇時,正撞見蠱蟲組成的心髒影子突然擴大。他往影子中心扔了塊歸墟核的邊角料,影子竟顯形出更清晰的畫麵:永鎮陣的桃根正在發抖,歸墟核的繭上裂開道縫,裏麵的心口羅盤轉得飛快,邊緣纏著些黑絲,是秦無道的殘念在往裏鑽,“太爺爺的羅盤能鎮住!” 他突然將羅盤往蟲繭上一扣,盤心的陰陽魚與繭壁的光紋同步旋轉,影子裏的裂縫正在縮小。
    “阿爺說這陣還有個後手。” 蘇阿瑤往蠱蟲組成的陣圖上撒了把糯米,米粒沾著生門露水落地,竟長出排小苗,苗葉上的蟲洞組成行苗文:“混沌源主,歸墟為巢”。她突然拽住林硯之的手腕,“奶奶的筆記裏夾著張陣圖拓片,跟現在顯形的一模一樣,說是百年前太奶奶啟動陣時,也看到過這行字!”
    苗疆的老寨老舉著青銅鈴趕來,鈴聲一響,往陣圖外爬的噬靈蠱突然掉頭,齊齊往歸墟核影子的裂縫裏鑽。他往鈴舌上滴了滴長老血,鈴聲變得更加尖銳,裂縫裏的殘念發出慘叫,竟被蠱蟲啃得滋滋響,“這是‘噬邪蠱’,專吃混沌氣的餘孽。” 老寨老的銀鐲子撞響了祭壇的銅盆,“但隻能撐半個時辰,得趕緊想辦法加固永鎮陣!”
    蟲繭突然劇烈震動,八族後人的聲浪從寨口傳來。杜門的沙小子舉著定沙珠往陣圖的乾位撒沙,沙粒在蠱蟲間凝成屏障,擋住從裂縫裏滲出的黑霧;驚門的李丫頭舉著毛筆往巽位畫符,符咒炸開的金光讓守燈蠱的光芒更亮,照得殘念無處遁形;最拚命的是傷門的狼崽子,他抱著石狼頭往坎位一放,狼嚎聲震得蠱蟲組成的陣圖往外擴張,將整個苗寨都罩在裏麵,“這樣就算殘念往寨子裏鑽,蠱蟲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蘇阿瑤的靈狐吊墜突然鑽進蟲繭中心,生門露水在歸墟核影子的裂縫上畫了個太極。裂縫突然停止擴大,繭壁的光紋裏顯形出個模糊的輪廓:左半邊是蚩尤的青銅紋路,右半邊是混沌的黑霧,心口的位置空著,正好能放下林硯之的羅盤,“是混沌源主的虛影!” 她的聲音發顫,“跟太奶奶筆記裏畫的百年前的輪廓分毫不差!”
    “也就是說,他要醒了?” 林硯之往輪廓的胸口扔了塊羅盤碎片,碎片撞在虛影上炸開,清濁二氣將輪廓衝得模糊,“太爺爺的筆記裏說,歸墟核的心跳加速,就是源主意識複蘇的前兆,當年他們就是靠這個提前三天做好了準備。”
    蠱蟲突然發出淒厲的鳴叫,陣圖的光紋正在變淡。秦無道的殘念順著地脈渠往祭壇底下鑽,黑霧裏顯形出無數隻手,正在扯蠱蟲的翅膀;沙小子的定沙珠往黑霧上一扣,沙粒結成的冰突然裂開,凍不住的殘念往蘇阿瑤腳邊爬;林硯之突然將舊羅盤往地上一砸,盤心的陰陽魚炸開,清濁二氣像鎖鏈般纏住黑霧,“用雙生血!” 他拽過蘇阿瑤的手往黑霧裏按,“太爺爺他們當年就是這麽幹的!”
    雙生血交融的瞬間,黑霧突然發出慘叫,被血珠燙得滋滋響。蟲繭的光紋重新亮起,歸墟核影子的裂縫開始慢慢愈合,混沌源主的輪廓在光紋裏晃了晃,突然化作無數光點,被蠱蟲吸了進去,“是歸墟核在反抗!” 蘇阿瑤的銀鐲子撞向了林硯之的羅盤,“它不想被殘念控製!”
    半個時辰一到,噬靈蠱突然集體墜落,寨子裏的黑霧重新凝聚。老寨老往祭壇的火盆裏扔了把桃木符,符紙燃燒的青煙在半空組成個巨大的 “退” 字,“這是苗疆的‘驅邪煙’,能暫時逼退殘念。” 他往蘇阿瑤手裏塞了個蟲哨,“吹這個能召集附近所有的蠱蟲,等會兒去永鎮陣,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林硯之往蟲繭裏扔了最後塊歸墟核的邊角料,陣圖突然往回收縮,蠱蟲組成道光帶,指向林家坳的方向,“它們在給咱們引路。” 他看著光帶裏隱約閃現的八族戰魂影子,沙將軍舉著定沙珠在前麵開路,墨先生的毛筆在空中寫著路標,“老祖宗們也在幫忙。”
    離開苗寨時,蘇阿瑤最後望了眼祭壇。蟲繭的光紋裏,混沌源主的輪廓還在隱隱閃現,心口的空位像在等著什麽。她往兜裏摸了摸奶奶的筆記,最後一頁畫著個笑眯眯的婦人,旁邊寫著:“萬蠱鳴,非凶兆,是地脈在喊守護人回家。”
    蠱蟲組成的光帶在前麵引路,林硯之握著蘇阿瑤的手緊跟其後。舊羅盤在他懷裏發燙,盤心的陰陽魚轉得越來越快,像在催促他們快點再快點。他知道這場蠱蟲鳴不是結束,是新的守護的開始,就像太爺爺他們當年經曆的那樣,地脈的平衡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用雙生血和八族的力量,牢牢守護下去。
    而在永鎮陣的最深處,歸墟核的繭突然輕輕顫動。心口的小羅盤轉得飛快,與苗疆祭壇的蠱蟲陣圖產生共鳴,裂縫裏的殘念正在被繭壁慢慢吸收,像在積蓄著什麽力量。陣圖的 “陰陽平衡” 四個字在微光裏閃了閃,仿佛在說:“別著急,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