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桃林雙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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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硯之在船板上醒來時,額頭還沾著陰陽林的桃瓣。昨夜靠岸後他往林子裏鑽,想看看太爺爺栽的雙生樹,結果剛摸到樹幹就天旋地轉,再睜眼已躺在草屋的竹床上,舊羅盤壓在胸口,盤心的陰陽魚轉得比往常快,像在催促什麽。
    “你可算醒了。” 蘇阿瑤端著藥碗進來,銀鐲子撞得碗沿叮當響,“守林子的張大爺說看見你往樹洞裏鑽,進去就沒動靜,拽出來時手裏還攥著把新抽的枝椏,上麵的芽眼正往外冒清濁二氣呢。”
    枝椏被插在窗台上的陶罐裏,此刻已長出三寸高,左半邊的葉子是羅盤紋路,右半邊凝著層露水,碰一下竟顯形出個迷你的靈狐虛影。林硯之剛要伸手去碰,太陽穴突然突突跳,眼前的草屋開始扭曲,竹床的紋路變成地脈渠的走向,連蘇阿瑤的臉都在慢慢模糊,“我好像…… 又要進去了。”
    意識沉下去的瞬間,他正站在陰陽林的最深處。雙生樹的樹幹裂開道縫,裏麵滲出的光裹著股熟悉的氣息 —— 是太爺爺的羅盤味混著太奶奶的生門露水香,驚得周圍的花突然齊齊轉向,花瓣組成個巨大的漩渦,將他往樹洞裏吸。
    “別怕,是地脈在教你東西。” 樹洞裏傳來兩個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又像貼在耳邊說。林硯之抬頭看見樹心的陰影裏,站著兩個模糊的身影,男的舉著塊發光的羅盤,女的銀冠在光裏閃,靈狐虛影繞著他的手腕轉圈,兩人的腳下踩著層厚厚的桃花瓣,瓣上的紋路正在組成奇怪的符號,“這是陰陽十二門訣,當年我們也是在這兒學會的。”
    男影舉起羅盤往空中一拋,盤心的陰陽魚裏飛出十二道光,在樹洞壁上組成十二個門形:休門是羅盤,生門是靈狐,傷門是狼頭…… 每個門裏都有團霧,霧裏顯形出八族後人運用族器的畫麵:杜門的沙小子用定沙珠擋洪水,驚門的李丫頭畫符鎮邪祟,“十二門相生相克,得記住哪個門該配哪個族器。”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像太爺爺在祠堂訓話時的調子,“比如休門配羅盤主守,生門配靈狐主療,傷門配狼頭主攻,亂了順序,地脈氣就會逆。”
    女影的靈狐虛影突然鑽進休門的光裏,生門露水在壁上畫了個苗疆符。符印亮起的瞬間,林硯之的掌心突然發燙,雙生魚印記正在變淡,取而代之的是個小小的 “休” 字,“這是門印。” 她的聲音帶著生門露水的甜,像太奶奶哄苗疆娃娃時的語氣,“有了它,你能調動休門的地氣,就像當年小默能讓羅盤自己飛一樣。”
    樹洞裏突然震動,十二道光組成的門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凝成個巨大的太極。男影往太極中心扔了塊歸墟核的邊角料,核片落地就長出根須,往每個門裏鑽,“永鎮陣不是死陣,得靠十二門的氣推著轉。” 他的身影在光裏晃了晃,顯形出更清晰的輪廓,眉眼竟和林硯之有七分像,“秦無道殘念蝕核,就是想讓門與門之間斷了聯係,你得把根須重新接起來。”
    林硯之剛要伸手去碰根須,女影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靈狐虛影往他手心裏吐了點露水,他的指尖突然能看見氣的流動:休門的光裏混著點黑氣,是秦無道的殘念在往裏鑽,生門的光有些暗淡,靈狐虛影在裏麵打盹,“得用雙生血激活生門,讓它的氣順著根須流進休門。” 她的銀冠往他額頭一靠,“就像當年我和小默做的那樣,你的血引氣,我的血淨化,缺一不可。”
    雙生血滴在太極中心的瞬間,根須突然瘋長,將十二門牢牢連在一起。被黑氣蝕過的休門開始發亮,生門的靈狐虛影醒過來,往每個門裏竄,所過之處的光都變得更亮,“這才是十二門該有的樣子。” 男影舉著的羅盤突然飛向林硯之,盤心的陰陽魚與他掌心的 “休” 字完美重合,“記住口訣:陰陽相濟,十二門啟,八族同心,地脈永寂。”
    “寂不是死,是平衡。” 女影往他兜裏塞了片桃葉,葉紋裏的清濁二氣正在流動,“就像這桃林,花開就有花落,門開就有門合,別想著讓哪個門永遠亮著,那會把地脈憋壞的。” 她的靈狐虛影突然鑽進桃葉,“快醒吧,蘇丫頭在叫你,門印剛顯形,得讓她看看生門的印是不是也亮了。”
    林硯之猛地睜開眼,草屋的竹床咯吱響,蘇阿瑤正舉著他的手在看,掌心的 “休” 字還在發光。她突然把自己的手湊過來,手腕內側也有個小小的 “生” 字,是剛才喂藥時突然冒出來的,“我就說剛才手心發燙!” 她的銀鐲子撞響了窗台上的陶罐,“阿爺的筆記說過,雙生門印百年才顯一次,顯了就說明咱們能像太爺爺他們那樣,合力調動十二門的氣了!”
    舊羅盤突然從胸口飛出,在半空轉得像個陀螺。盤心的陰陽魚裏,“休” 字正在閃爍,與林硯之掌心的印產生共鳴,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草屋的竹縫裏滲出清濁二氣,往羅盤裏鑽,“是休門自啟了!” 林硯之突然抓住蘇阿瑤的手,“夢裏太爺爺說十二門相生相克,休門開了,生門也該有動靜!”
    蘇阿瑤往羅盤上撒了把生門露水,她掌心的 “生” 字突然發亮,靈狐吊墜從銀鐲子上飛出,往羅盤裏鑽。盤心的陰陽魚開始倒轉,生門的光從裏麵透出,草屋牆角的裂縫裏鑽出些細小的根須,往窗台上的陶罐爬,“你看!” 她的聲音發顫,“根須在跟著起動,就像夢裏樹洞裏的那樣!”
    門外突然傳來驚呼,守林子的張大爺舉著個燈籠衝進來,燈籠的光在羅盤上一晃,突然炸開,顯形出個迷你的永鎮陣,陣眼的位置,十二道光組成的門正在旋轉,“剛才陰陽林的霧裏,好像有人在喊‘十二門啟’!” 他的煙鬥掉在地上,火星燙出個小坑,“那聲音…… 像極了當年守地脈的林小默!”
    林硯之往窗外望時,陰陽林的雙生樹正在發光,樹幹的裂縫裏滲出十二道光,與羅盤的光遙相呼應。他突然想起夢裏男影最後說的話:“等十二門全啟,就去永鎮陣,那裏有我們留給你的東西。” 掌心的 “休” 字突然發燙,像在催促他快點動身。
    蘇阿瑤往兜裏塞了把生門露水,靈狐吊墜在她掌心蹭了蹭,“阿爺的筆記說十二門訣得在實戰裏練,光會看氣沒用。” 她的銀鐲子往林硯之手腕上一靠,“咱們現在就去永鎮陣,看看太爺爺他們留了啥,順便試試這門印到底管不管用。”
    兩人往林外跑時,舊羅盤在半空飛,十二道光組成的門影在前麵引路。林硯之摸著掌心發燙的 “休” 字,突然覺得這不僅僅是傳承,更像是場跨越百年的接力,太爺爺他們把接力棒遞到他手裏,他得握緊了,才能讓地脈的氣,永遠順順當當的。
    而在陰陽林的雙生樹裏,男影和女影的輪廓正在慢慢變淡。男的舉著羅盤往樹心鑽,女的銀冠在他身後閃,靈狐虛影叼著片桃葉,葉紋裏的清濁二氣正在組成行字:“門已啟,路已開,娃娃們,往前邁。” 樹縫閉合的瞬間,十二道光突然變得更亮,像十二顆星星,在林子裏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