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歸墟門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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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的日頭把歸墟入口的桃林曬得冒熱氣,林楚陽踩著光軌往封印台走時,羅盤背的雙生桃圖案燙得像塊暖玉。八族後人抬著族器跟在後麵,沙烈的定沙珠用紅布裹著,李月的鎮魂筆插在墨囊裏,狼崽子的石狼頭蓋著狼皮,器物上的清濁二氣在陽光下凝成細線,順著地脈渠往門址鑽,“太爺爺說封門得趁日頭最盛時,陽氣足才能壓得住濁氣。”
    “奶奶的筆記說歸墟門封印要‘三疊陣’。” 蘇木抱著靈狐經站在台邊,銀冠上的鈴鐺被熱氣蒸得發亮,“你看這台基的紋路,最外層是八族圖騰,中間是十二門方位,最裏圈是太極眼,得把族器按陣位擺,差一寸都封不嚴實。” 她往台心撒了把生門露水,水珠落地就化作小小的靈狐,圍著太極眼轉圈,像在丈量位置。
    林蒼往台邊擺了八盞青銅燈,燈芯纏著歸墟核的絨毛,“老祖宗說封門得點‘守脈燈’。” 他往燈裏倒了點平衡酒,火苗突然竄起半尺高,青幽幽的光把桃林照得發綠,“這燈油混了雙生血,能燒到封印完成,隻要燈不滅,濁氣就別想往外跑。”
    日頭爬到頭頂的瞬間,桃林突然起了陣風。歸墟門舊址的光紋突然發亮,之前閉合的門形輪廓重新顯形,邊緣的裂縫裏滲出絲絲黑霧,被守脈燈的光燒得滋滋響,“還有餘孽沒清幹淨!” 林楚陽往裂縫裏扔了塊羅盤碎片,碎片炸開的金光把黑霧逼回去,“太爺爺說封門前得讓門址‘吐濁氣’,這會兒冒得越凶,等會兒封得越嚴實。”
    沙烈突然指揮杜門族人往最外層陣位撒沙,沙粒落地就順著圖騰紋路爬,在沙蠍圖騰旁堆成小丘,定沙珠往丘頂一放,沙粒突然直立起來,組成道沙牆,把飄散的黑霧全擋在裏麵;驚門的墨蠱師往硯台裏倒了桶井水,李月的鎮魂筆蘸著墨往墨蝶圖騰上畫符,符紋剛畫完就活過來,順著門形輪廓轉圈,“第一疊‘族器陣’成了!” 狼崽子拍著石狼頭歡呼,戰狼們對著門址嚎叫,狼嘯聲震得光紋都在跳。
    林蒼往台心的太極眼插了根桃木樁,樁頂刻著八族族徽,“這是‘鎖脈樁’。” 他往樁縫裏塞了把西陵土,“老祖宗說樁子得紮進地脈三尺深,才能把封印氣釘在渠裏,不然過個幾十年就鬆了。” 桃木樁剛站穩,周圍的光紋突然往樁上纏,像無數條小蛇在加固根基。
    蘇木突然拽過林楚陽的手,雙指同時往太極眼按。兩滴雙生血落在台心,光紋突然劇烈收縮,十二門的方位亮起紅光,休門對桃林,生門對苗寨,傷門對狼山…… 每個門位都與八族聚居地對應,“是地脈在認方位!” 她往紅光裏撒了把八族土,“奶奶說土氣入位,封印才能跟地脈連在一起,成了活陣。”
    “該請‘鎮門石’了!” 林蒼朝後喊,八個壯漢抬著塊丈高的青石穿過人群,石麵刻著 “陰陽永鎮” 四個大字,筆畫裏嵌著歸墟核的碎末,“這石頭采自西陵鎖魂崖,天生就克混沌氣。” 他往石底墊了層雙生花瓣,“花瓣爛了會化成肥,讓石根往地裏鑽,跟封印台長在一起。”
    林楚陽剛指揮族人把鎮門石往太極眼放,門形輪廓突然劇烈震動。裂縫裏的黑霧凝成隻黑手,往石上抓去,守脈燈的火苗突然集體變暗,沙烈的沙牆被撞得凹陷半尺,“老東西想毀陣!” 李月的鎮魂筆突然飛出,墨汁在黑手周圍畫了個圈,符紋收緊把黑手勒出白煙,“驚門的‘縛邪符’能撐片刻,快封核心!”
    林楚陽拽著蘇木往鎮門石上爬,雙生血順著石麵往下流,在 “陰陽永鎮” 四個字上凝成光膜。他往石頂按了按羅盤,盤背的雙生桃圖案突然印在石上,與字紋連成一體,“雙生訣,鎖門扉!” 他清了清嗓子念咒,八族後人跟著齊聲高喊,聲浪震得桃林落葉紛飛,黑手在光膜外瘋狂拍打,卻怎麽也鑽不進來。
    狼崽子突然讓戰狼們往石底撲,狼爪踩著雙生花瓣往地裏刨,很快挖出個環形土溝,“傷門的‘護基溝’!” 他往溝裏撒了把狼牙灰,戰狼們往灰裏滴血,土溝突然冒出青煙,在石底凝成層狼形光盾,“這盾能防濁氣從地底鑽,當年狼侯就是靠這招守住歸墟門的地基。”
    沙烈往沙牆裏扔了把胡麻,沙粒突然瘋狂生長,將凹陷處補得嚴嚴實實,還在牆頂長出排沙刺,“杜門的‘固陣沙’!” 他往沙裏澆了點海水,沙牆突然變得像石頭般堅硬,黑霧撞上去就碎成粉,“這沙混了地脈鹽,越泡越硬,百年都衝不垮。”
    蘇木的靈狐玉佩突然鑽進鎮門石的縫隙,生門露水在石內畫出道符。她往石上貼了張靈狐經的拓片,拓片剛貼上就發亮,經文順著石紋爬,在背麵組成個巨大的苗疆符,“奶奶說這是‘生門鎖’。” 她往符上吹了口氣,符紋突然往地脈渠裏鑽,“符氣順著渠水走,能在門址周圍百裏形成氣罩,濁氣一冒頭就會被察覺。”
    日頭開始往西斜時,封印台突然亮起金光。鎮門石的 “陰陽永鎮” 四個字滲出清濁二氣,與八族族器的光連成個巨大的網,將歸墟門舊址整個罩住,黑霧在網裏瘋狂衝撞,卻被光網越收越緊,最後凝成個黑球,往太極眼裏鑽,“是濁氣歸位!” 林蒼舉著青銅燈湊近,“老祖宗說封門的關鍵是讓殘濁回地脈,靠地脈自己消化,硬堵反而會留隱患。”
    林楚陽往太極眼裏扔了顆陰陽桃核,核仁炸開的光將黑球裹住,順著桃木樁往地脈鑽。他往樁上拍了塊歸墟核碎片,碎片與樁身融為一體,樁頂的族徽突然發亮,與八族圖騰的光紋產生共鳴,“是‘鎮核樁’成了!” 他往樁上係了根紅繩,“這繩沾著雙生血,能感知地脈動靜,要是樁子有異動,繩就會變黑。”
    李月的鎮魂筆往鎮門石上題了行小字:“夏至封門,八族共守”,墨字剛寫完就被石麵吸收,與 “陰陽永鎮” 的筆畫纏在一起,“驚門的‘定字墨’能讓字永遠不褪色。” 她往墨裏摻了點生門露水,“就算過百年,後人來這兒也能看見是誰封的門,知道當年的守脈故事。”
    封印儀式的最後一步,八族後人圍著鎮門石跪成圈。林楚陽領著眾人念封印咒:“承先祖誌,封歸墟門,濁氣不泄,地脈長存”,念到第三遍時,鎮門石突然震動,石底冒出無數根須,往地脈渠裏鑽,與歸墟核的根須連在一起,“是地脈在接門!” 蘇木的銀冠往石上撞,“奶奶說根須連起來,封印就成了活的,會跟著地脈一起生長。”
    林蒼往石邊埋了個銅匣,裏麵裝著八族信物的碎片和雙生血拓片,“這是‘解印匣’。” 他往匣上蓋了塊刻著太極的石板,“老祖宗說百年後要是地脈有大變,得靠這匣裏的東西解開封印,不過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能動它。” 石板剛蓋好,周圍就長出青苔,把匣口遮得嚴嚴實實。
    夕陽把桃林染成金紅色時,守脈燈的火苗漸漸變弱。歸墟門舊址的光紋已經完全消失,鎮門石立在台中央,石麵的字紋泛著淡淡的光,八族圖騰的影子在石周晃了晃,沙蠍擺了擺螯鉗,墨蝶扇了扇翅膀,像是在道別,“成了!” 沙烈舉著定沙珠跳起來,“歸墟門徹底封死了!”
    林楚陽往羅盤上看時,盤背的雙生桃圖案已經變得溫潤,之前的燙感消失了,隻有淡淡的清濁二氣在流轉。他往鎮門石上靠了靠,石麵傳來輕微的震動,與羅盤的轉動頻率一模一樣,“是地脈在跟咱們打招呼。” 他往蘇木手裏塞了半塊石屑,“這石屑能當信物,以後帶娃娃們來這兒,隻要靠近門址,它就會發燙。”
    蘇木的靈狐玉佩往石上貼了貼,生門露水在石麵畫了個小小的靈狐,“奶奶的筆記說封門後要在石旁種‘守門禁’。” 她往土裏埋了顆靈狐草籽,“這草籽沾著雙生血,長出來的草會圍著石根轉,草葉朝向哪個方向發黃,就說明哪個方向的地脈有異動。” 草籽剛入土就發芽,嫩綠的葉子真的朝著歸墟核的方向伸展。
    離開封印台時,林楚陽最後望了眼鎮門石。暮色中,石頂的族徽還在發亮,與天邊的晚霞連成片,像條發光的地脈紐帶。八族後人扛著族器往回走,沙烈哼著杜門的調子,李月教娃娃們認墨符,狼崽子的戰狼叼著狼皮小跑,器物碰撞的聲響混著蟲鳴,在桃林裏蕩出老遠,“太爺爺他們當年封門時,是不是也這麽熱鬧?”
    蘇木往他胳膊上撞了撞,靈狐玉佩在兩人之間轉圈:“奶奶的筆記最後說,封印不是結束,是守護的開始。” 她往苗寨的方向指,“你看那片燈火,以後咱們要做的,就是守著這封印,守著這安穩,讓娃娃們永遠不用見識混沌氣的厲害。” 她往羅盤裏滴了滴生門露水,盤心的陰陽魚突然轉得飛快,映出歸墟核的影子,正裹在根須裏安穩沉睡。
    林蒼背著藤編簍子跟在後麵,簍裏的守脈燈還剩最後一點火苗:“老祖宗說歸墟門封得越牢,地脈越興旺。” 他往桃林深處指,“你看那些新長的桃枝,都往封印台的方向彎,這就是地脈氣順的兆頭,連草木都知道往安穩地方長。”
    夜幕降臨時,苗寨的吊腳樓亮起燈火。地脈學院的娃娃們舉著小羅盤跑來,圍著林楚陽和蘇木聽封門的故事,沙烈家的小子抱著迷你定沙珠,李月的侄女攥著小墨筆,孩子們的眼睛亮得像守脈燈,“小默叔,以後歸墟門再也不會開了嗎?” 最小的娃娃拽著他的衣角問。
    林楚陽往鎮門石的方向指了指,夜色中,石頂的族徽還在隱隱發亮:“隻要咱們守得好,它就不會開。” 他往每個娃娃手裏放了片桃葉,“這葉子沾著封印氣,以後要是看見葉子發黑,就說明地脈有動靜,得趕緊來告訴守脈人,知道嗎?”
    蘇木往孩子們頭上撒了把生門花瓣,靈狐玉佩在花瓣裏轉了圈:“奶奶說娃娃們是地脈的新苗,得讓他們從小就認歸墟門的方向。” 她往桃林深處走了幾步,指著天邊的星星,“你們看那三顆連在一起的星,最亮的那顆對著封印台,那是老祖宗們在天上看著咱們呢。”
    老寨老突然敲響銅鼓,苗寨的篝火晚會開始了。八族後人圍著火堆跳舞,沙烈的沙舞踩著鼓點轉圈,李月的墨舞甩得墨汁飛濺,狼崽子的狼舞學得有模有樣,火堆裏的柴薪劈啪作響,火星子往封印台的方向飄,像在傳遞平安信,“這火裏混了歸墟核的木屑。” 林蒼往火裏添了根桃木枝,“燒完的灰燼撒在地脈渠,能讓封印氣更順。”
    夜深時,林楚陽坐在桃林邊的石頭上,望著封印台的方向。鎮門石的光已經淡得看不見了,但羅盤背的雙生桃圖案還在微微發燙,像是在與地脈共鳴。他往蘇木身邊靠了靠,聽見地脈渠的水流聲格外清晰,清濁二氣碰撞的輕響,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謠,“太爺爺說守脈人最幸福的時刻,就是聽見地脈安穩的聲音。”
    蘇木往他手裏塞了塊剛摘的陰陽桃,果肉的清甜混著泥土香:“奶奶的筆記說,歸墟門封印百年後,鎮門石上會開出‘守脈花’。” 她往石址的方向畫了個圈,“花開的時候,新的守脈人就該出現了,到時候咱們的故事,會變成他們的老祖宗傳說。”
    林楚陽咬了口桃,桃核落在地上,滾到地脈渠邊。核上的 “下一個百年” 突然發亮,順著渠水往封印台漂去,在鎮門石旁打了個轉,沉入水底,“這就是傳承吧。” 他望著核消失的方向笑了,“咱們埋下的種子,會在百年後發芽,就像這桃林,一年年開花結果,永遠不會斷。”
    夜風帶來艾草香,桃林裏的守脈燈已經燃盡,隻剩下盞盞燈座留在原地,像一圈沉默的哨兵。林楚陽摸了摸懷裏的羅盤,盤心的陰陽魚轉得勻勻的,映出漫天星光,其中最亮的那顆,正對著歸墟門封印的方向,像在說:“安心睡吧,有這封印在,地脈永昌,千年不變。”
    而在鎮門石的太極眼裏,那枚陰陽桃核正在慢慢生根。細小的根須纏著桃木樁的紋路往上爬,核仁裏的清濁二氣與地脈渠的水流聲漸漸同步,像一顆沉睡的種子,在等待百年後的蘇醒,等待新的守脈人來續寫這守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