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月趕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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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殯儀館的鐵皮屋頂上,像成千上萬顆鋼珠在蹦迪。林秋白縮在值班椅上,手機屏幕的藍光映著他眼下的青黑,直播間裏的女主播正對著鏡頭拋媚眼:"家人們點亮小心心,下首歌給榜一大哥唱《癢》哦 ——"
    "唱個屁。" 他對著手機罵了句,指尖劃過屏幕,滿屏的桃心特效裏混著幾條彈幕:"小哥哥在哪上班呀?背景看著像殯儀館呢~樓上烏鴉嘴!" 他煩躁地關掉直播,抬頭望向走廊盡頭的停屍房,磨砂玻璃上倒映著晃動的樹影,像無數隻枯槁的手在抓撓。
    牆上的掛鍾指向零點十二分。林秋白摸了摸口袋裏的銅錢吊墜,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安心 —— 這是父親失蹤前留給他的,說是能 "趨吉避凶"。自從十年前那個雷雨夜後,他就再沒見過父親,隻記得對方臨走時塞給他一本泛黃的線裝書,封麵上寫著《陰陽籙》三個朱砂大字。
    "叮 ——"
    手機突然震動,殯儀館工作群彈出消息:王主任:今晚暴雨,各值班人員注意門窗關閉,尤其停屍房空調溫度調到零下十五度。配圖是停屍房監控截圖,六個不鏽鋼停屍櫃在冷光下泛著青灰色。
    林秋白起身去檢查空調,經過 3 號停屍櫃時,突然聽見 "哢嗒" 一聲輕響。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停下腳步,耳朵貼著金屬櫃門細聽。寂靜中,又一聲 "哢嗒" 傳來,像是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
    後頸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強光掃過櫃門上的觀察窗 —— 本該平整的白布下,凸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緩慢蠕動。
    "操!"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撞翻了旁邊的金屬推車架。就在這時,觀察窗上突然貼緊一張發青的臉,渾濁的眼球隔著玻璃與他對視,嘴角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露出兩排發黑的牙齒。
    "砰!"
    停屍櫃門被撞開,穿著壽衣的男屍直挺挺地站在櫃子裏,右手食指緩緩抬起,指甲縫裏嵌著暗紅色的泥土。林秋白認得這具屍體,下午剛送來的交通事故死者,額頭上還貼著殯儀館統一發放的鎮魂符,此刻符紙正在無風自動,邊角卷起露出下麵的朱砂字跡。
    "鎮... 鎮屍符?" 他突然想起《陰陽籙》裏的記載,手忙腳亂地翻找口袋。那具屍體已經邁出櫃子,關節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僵硬的四肢像木偶般擺動,目標明確地朝他走來。
    當屍體距離他隻剩三步時,林秋白終於摸出那張隨身攜帶的符紙 —— 是父親留下的《陰陽籙》裏夾著的,泛黃的宣紙上畫著複雜的符文。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符紙上,大喊著記憶中的口訣:"天清地靈,陰陽速行!"
    符紙 "轟" 地燃起藍色火焰,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屍體。原本僵硬的屍體突然頓住,額頭上的鎮魂符應聲碎裂,露出下麵用鮮血寫著的地址:青陽市槐樹巷 19 號。
    那是他老家的地址。
    林秋白的呼吸驟然急促,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同樣是暴雨夜,父親渾身是血地衝進家門,塞給他《陰陽籙》和銅錢吊墜,說了句 "無論發生什麽,別回老宅" 就匆匆離開。此後再無音訊。
    屍體突然發出低沉的嘶吼,藍色火焰在它身上漸漸熄滅,僵硬的手臂再次抬起。林秋白這才發現,符紙背麵用朱砂畫著一個簡易的平麵圖,中心位置標著 "槐樹巷 19 號",周圍環繞著七個扭曲的符號,像是某種陣法。
    "媽的,拚了!" 他想起《陰陽籙》裏的 "破煞陣",咬破中指,在掌心畫出血符,猛地按向屍體眉心。銅錢吊墜突然發出強光,屍體發出刺耳的尖嘯,身體開始抽搐,黑色的液體從七竅流出,最終倒在地上變回普通屍體。
    冷汗浸透了林秋白的後背,他癱坐在地上,盯著屍體額頭上漸漸消失的血字。手機不知何時掉在地上,屏幕亮起,工作群裏炸了鍋:
    張師傅:停屍房監控怎麽黑了?所有人
    王主任:小秋在嗎?趕緊去看看停屍房!
    他顫抖著撿起手機,正要回複,突然聽見窗外傳來低沉的狼嚎。抬頭望去,原本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不知何時露出真容,猩紅如血,周圍環繞著詭異的光暈,正是老一輩人說的 "血月臨頭,陰門大開"。
    停屍房外的走廊傳來拖遝的腳步聲,不是剛才那具屍體 —— 是更多的腳步聲,像是有無數人在地板上拖行。林秋白握緊銅錢吊墜,強迫自己站起來,透過磨砂玻璃,他看見走廊裏影影綽綽站著幾個身影,穿著不同款式的壽衣,正緩慢地朝停屍房移動。
    "叮 ——"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槐樹巷 19 號,子時三刻,陰門開。"
    他的後背撞上冰冷的停屍櫃,掌心的血符還在發燙。《陰陽籙》裏的記載突然清晰起來:"血月之夜,屍氣借月魄而生,遇生人血則起屍。" 原來剛才那具屍體並不是普通的詐屍,而是有人刻意用生血催動,目標直指他老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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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磨砂玻璃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能看見他們青紫色的手爪正抓撓著玻璃。林秋白突然注意到,剛才那具屍體的指甲縫裏,除了暗紅色泥土,還有一絲銀白色的發絲 —— 和父親當年留下的發絲顏色一模一樣。
    "爸... 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他低聲呢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符紙背麵的平麵圖。七個符號的位置,正好對應老宅周圍的七棵槐樹,而中心的老宅,被一個六芒星陣包圍著。
    當第一個僵屍撞開停屍房大門時,林秋白終於做出決定。他掏出鑰匙,打開值班室的保險箱,裏麵整齊地放著《陰陽籙》和一疊空白符紙。快速翻到 "引魂陣" 那一頁,咬破舌尖,在符紙上畫出複雜的紋路,然後衝向窗戶。
    暴雨打在臉上像刀割,他踩著窗外的雨棚,望向殯儀館後的小路。血月下,遠處的槐樹巷方向騰起一片黑霧,隱約能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站在巷口,手裏舉著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
    "不管你是誰,我奉陪到底。" 林秋白將引魂符貼在胸前,銅錢吊墜發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他眼中的堅定。十年了,他終於等到了接近父親失蹤真相的機會,哪怕前方是地獄,他也要闖一闖。
    身後傳來僵屍的嘶吼,他轉身甩出三張破煞符,藍色火焰在雨夜中格外醒目。借著火焰的光芒,他看見停屍房內的僵屍們正在緩緩逼近,而最前麵的那具,正是剛才額頭上寫著他家地址的男屍,此刻它的嘴角上揚,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來吧!" 林秋白大吼一聲,銅錢吊墜突然飛起,在他周圍形成一個金色的光圈。《陰陽籙》裏的口訣自動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感覺有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流向四肢百骸,剛才的恐懼和疲憊一掃而空。
    僵屍們衝上來的瞬間,他雙手結印,地麵突然亮起朱砂色的陣紋。"破煞陣,開!" 隨著一聲低喝,金色光圈與紅色陣紋疊加,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浪,將所有僵屍掀飛出去。
    林秋白趁機跑向值班室,抓起背包塞進《陰陽籙》和符紙,又順手拿了瓶朱砂墨水。當他再次回到停屍房時,發現僵屍們已經爬起來,正對著他發出此起彼伏的嘶吼。
    沒時間了。他衝向側門,卻發現走廊裏已經被更多的僵屍堵住。情急之下,他想起《陰陽籙》裏的 "縮地符",但翻遍背包卻沒找到。該死,父親隻教過他理論,沒教過實際應用!
    "叮 ——"
    手機再次震動,還是那個陌生號碼:"左轉第三間更衣室,有你需要的東西。"
    他猶豫了一瞬,轉身衝向更衣室。推開櫃門的瞬間,他愣住了 —— 裏麵掛著一件褪色的青布長袍,正是父親失蹤前穿的那件,口袋裏還裝著半疊泛黃的符紙。
    "爸..." 他顫抖著穿上長袍,突然感覺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父親在老宅前布置陣法,一群穿著趕屍服的人圍堵老宅,還有一個戴著銀飾的苗疆女子...
    僵屍的嘶吼聲逼近,他沒時間細想,抓起符紙就往外衝。這次的符紙剛出手就自動燃燒,化作一道道流光擊中僵屍的眉心,每擊中一個,僵屍就會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當最後一個僵屍倒下時,林秋白發現地上的黑霧正朝著槐樹巷方向匯聚。他看了眼手機,子時三刻即將到來,而遠處的黑霧中,那盞燈籠的光芒越來越亮。
    不再猶豫,他踏上小路,朝著槐樹巷跑去。暴雨衝刷著他的臉龐,卻衝不散他眼中的執著。十年了,他終於要揭開父親失蹤的謎底,哪怕等待他的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接近巷口時,那個佝僂的身影突然轉身,露出一張布滿屍斑的臉 —— 正是下午送來的交通事故死者!林秋白猛地刹住腳步,卻看見對方抬手,指向巷內的老宅,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回去... 看看..."
    話音未落,屍體轟然倒地,化作一堆黑霧。林秋白盯著老宅的木門,門上的銅鎖已經生鏽,門楣上貼著的符紙早已褪色,卻依然能看出是父親的筆跡。
    他掏出鑰匙 —— 那是父親留下的,從未用過的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銅錢吊墜劇烈震動。"哢嗒" 一聲,鎖開了。門內傳來低沉的風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等待他的到來。
    跨過門檻的刹那,一陣劇痛從太陽穴傳來,腦海中閃過父親的聲音:"秋白,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場景突然扭曲,老宅還是那個老宅,但地上散落著無數符紙和法器,牆角的供桌上擺著父親的照片,香灰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而在供桌後麵,有一扇他從未見過的暗門,門縫裏透出微弱的紅光。
    他伸手觸碰暗門,掌心的血符突然亮起,暗門緩緩打開,露出向下的石階。下方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還有若有若無的哭聲。正當他要踏上去時,口袋裏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條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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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裏,停屍房的監控畫麵顯示,他剛才離開後,所有僵屍突然整齊地跪下,麵向槐樹巷方向,而畫麵右上角,一個戴著鬥笠的神秘人正站在陰影裏,手中拿著一張畫著他生辰八字的符紙。
    冷汗再次浸透後背,林秋白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從屍體詐屍到收到神秘短信,再到現在的老宅暗門,所有的一切都在引導他走向某個未知的陷阱。
    但他別無選擇。父親失蹤的真相就在眼前,哪怕前方是深淵,他也要跳下去看個清楚。深吸一口氣,他握緊《陰陽籙》,踏上了向下的石階。
    血月的光芒透過窗戶,照亮了老宅牆上的一道抓痕,那是用指甲刻下的八個字:"陰陽籙現,邪神將醒。"
    而在殯儀館方向,一輛黑色的麵包車悄然停下,車門打開,下來幾個穿著苗疆服飾的人,為首的女子望著槐樹巷方向,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阿月,你終究還是對他下手了..."
    她伸手摸了摸頸間的銀飾,上麵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蠶。遠處,血月突然被烏雲遮住,天地陷入短暫的黑暗,唯有槐樹巷老宅內,那道紅光越來越亮,仿佛有什麽古老的存在,正在等待著繼承人的到來。
    林秋白不知道,他這一步跨出,便徹底踏入了陰陽兩界的漩渦。等待他的,不僅是父親失蹤的真相,還有三大勢力的博弈、上古邪神的秘密,以及一段跨越千年的恩怨情仇。而這一切,都從這張寫著他家地址的鎮魂符開始,如同一張巨大的網,正慢慢收攏。
    暴雨還在繼續,血水混合著雨水,沿著老宅的門檻流淌,在地上畫出一個詭異的六芒星圖案。子時三刻已過,陰門大開,屬於他林秋白的陰陽之旅,正式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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