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趕屍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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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裏的石階長滿青苔,每一步都滑得像踩在冰塊上。林秋白扶著潮濕的石壁往下走,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兩側,突然發現牆麵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朱砂早已褪色,卻仍能感受到微弱的靈力波動。走到第七個台階時,腳下的石頭突然凹陷,他猛地抓住牆沿,才沒掉進突然出現的暗坑 —— 裏麵堆著十幾具風幹的屍體,雙手反綁呈跪拜狀,額頭正中央都嵌著一枚銅錢。
"爸你到底在搞什麽..." 他的聲音在地道裏回蕩,驚起幾隻蝙蝠。當光束掃過最深處的屍體時,他渾身血液仿佛凝固 —— 那具屍體穿著和父親同款的青布長袍,雖然麵容腐爛,但左手上的三道疤痕,和父親當年救他時被野狗抓傷的位置一模一樣。
"啪嗒。"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手背上。林秋白抬頭,隻見頭頂的石縫裏滲出暗紅色的水漬,在石壁上勾勒出一個扭曲的 "趕" 字。銅錢吊墜突然劇烈震動,他腰間的《陰陽籙》無風自動,書頁嘩啦啦翻到 "趕屍人禁忌" 那章:"屍行七步,魂歸九幽;見屍不哭,見符不拾。"
身後突然傳來石門關閉的巨響。他轉身望去,剛才下來的暗門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刻著趕屍圖騰的石牆,十二個僵屍抬著棺木的浮雕上,每具僵屍的眼睛都在跟著他轉動。
"小夥子,發什麽呆呢?"
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秋白抬頭,發現上方五米處有個方形洞口,一個獨眼老者正探著半個身子,腰間掛著酒葫蘆,手裏拎著盞寫著 "辰州" 二字的白紙燈籠。見他抬頭,老者打了個酒嗝:"抓緊爬上來,子時過半,陰屍該上路了。"
來不及多想,林秋白抓住石壁上凸起的石塊往上爬。快到洞口時,老者突然鬆手,燈籠砸在他肩上:"躲!"
三道黑影從下方掠過,剛才暗坑裏的屍體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指甲暴漲三寸,泛著青紫色的幽光。林秋白險險抓住洞口邊緣,老者拎著他後領把人拽上來,順手甩出三張黃符:"鎮!"
符紙貼在僵屍眉心,頓時發出滋滋的灼燒聲。老者踢了踢酒葫蘆:"跑!"
兩人在狹窄的地道裏狂奔,身後傳來屍體關節錯位的 "哢哢" 聲。拐過第三個彎道時,老者突然停步,從懷裏掏出一把糯米撒向後方:"看好了,這是趕屍門的 " 驅屍散 ",專克剛起屍的陰屍。"
糯米落地即燃,藍色火焰中浮現出 "辰州符" 的紋路。林秋白趁機打量老者:左眼蒙著皮製眼罩,右耳戴著三枚銀環,青色長袍上繡著褪色的趕屍圖騰,腰間別著個牛皮腰包,露出半截刻著星象的桃木劍。
"我叫張鐵嘴,趕屍門第十八代傳人。" 老者打了個響指,燈籠重新亮起,"你爹林正陽,是我當年在茅山學藝的師弟。"
"我爹?" 林秋白瞳孔驟縮,"他在哪?十年前他..."
"噓 ——" 張鐵嘴突然捂住他的嘴,燈籠光芒瞬間熄滅。黑暗中,林秋白聽見前方傳來 "簌簌" 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拖著鐵鏈在行走。老者在他耳邊低語:"陰屍群,至少三十具。跟緊我,千萬別回頭。"
燈籠重新亮起時,前方的地道裏已經站滿了僵屍,青紫色的皮膚在幽光下泛著油光,最前麵的僵屍胸口貼著張泛黃的符紙,正是父親失蹤前常畫的 "引魂符"。
張鐵嘴從腰包掏出七枚銅錢,按北鬥方位擺在地上:"踩著我的腳印走,千萬別踩空。" 他突然提高聲音,用湘西方言唱起趕屍調:"頭七魂,二七魄,三七守著奈河橋;趕屍匠,舉燈籠,莫讓陰魂迷了道 ——"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僵屍們仿佛被定住,緩緩轉向兩側,中間讓出一條通道。林秋白注意到,每具僵屍的腳踝上都係著紅繩,另一端連著張鐵嘴手中的燈籠。
"這是趕屍門的 " 引魂燈 " 秘術。" 老者邊走邊說,"當年你爹執意下山結婚,觸犯了茅山戒律,被逐出師門。後來他加入我們趕屍門,成了唯一的外姓弟子..."
話音未落,地道深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嘯聲。最末尾的僵屍突然轉身,紅繩 "崩" 地斷裂,渾濁的眼球死死盯著林秋白。張鐵嘴臉色大變:"糟了,有人破了我的引魂陣!"
僵屍們同時轉頭,指甲在石壁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老者一把將林秋白推向旁邊的暗門:"走!順著河溝一直往西,看見掛著三盞白燈籠的客棧就進去,千萬別跟穿苗繡的人說話!"
暗門後是條狹窄的水洞,腐葉和淤泥的氣味撲麵而來。林秋白回頭望去,張鐵嘴已經掏出桃木劍,獨眼在黑暗中泛著精光:"滾你娘的!爺爺今天沒帶黑驢蹄子,就拿你們下酒!"
冰冷的河水沒過膝蓋,林秋白咬牙往前跑,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和符咒燃燒的劈啪聲。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絲光亮,他爬上河溝,發現自己置身於湘西的崇山峻嶺中,月光透過雲層,照見山路上掛著三盞白燈籠,燈籠下的木牌歪歪斜斜寫著 "趕屍客棧" 四個朱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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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木門虛掩著,門縫裏透出昏黃的燈光。林秋白剛要推門,突然聽見裏麵傳來爭吵聲:"你這苗女三更半夜住店,還帶著金蠶蠱,當我趕屍客棧是菜市場?"
"老東西,我付了三倍房錢。" 另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帶著濃重的湘西口音,"再說了,你趕屍門和我們巫蠱教井水不犯河水,少管閑事。"
林秋白渾身緊繃 —— 張鐵嘴說過別跟穿苗繡的人說話。他正要離開,門突然 "吱呀" 打開,一個戴著銀飾的少女站在門口,月光映著她眉心的朱砂痣,苗繡裙擺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金蠶圖案,腰間皮袋裝著幾隻蠕動的蠶蛹。
"漢人?" 少女上下打量他,鼻尖動了動,"身上有趕屍門的氣息... 還有《陰陽籙》的味道?"
不等他反應,少女突然出手,指尖閃過一道銀光,一枚細如發絲的銀針已經抵住他咽喉:"說,張鐵嘴在哪?"
林秋白本能地後仰,後腰撞上門框,銅錢吊墜硌得生疼。他這才看清,少女眼底泛著淡淡的金色,正是《陰陽籙》裏記載的 "蠱眼"—— 中了蠱毒的人才會有的特征。
"阿月,不得無禮。"
客棧裏傳來老者的咳嗽聲。一個駝背老人拄著拐杖走出來,看見林秋白腰間的銅錢吊墜,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正陽兄的兒子?快進來,外麵陰屍群要來了。"
阿月聞言收回銀針,卻仍緊盯著他:"先說好,他要是趕屍門的人,我可不跟仇家同住一屋。"
客棧內擺滿了趕屍用的道具:牆角堆著半人高的紙人,房梁上掛著七盞引魂燈,櫃台後麵的架子上擺著各種符咒和裝著朱砂的陶罐。駝背老人指了指火塘邊的空位:"我是客棧老板李老頭,這位是... 咳,來投宿的苗疆客人。"
林秋白剛坐下,阿月突然湊過來,鼻尖幾乎碰到他脖子:"奇怪,你身上既有生人陽氣,又有陰屍氣息... 還有,你剛才在地道裏見過我師父?"
"你師父是誰?"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躲,手卻悄悄摸向懷裏的《陰陽籙》。
少女突然冷笑,從皮袋裏取出一隻金蠶:"不說實話,就讓小金嚐嚐人血的味道。" 金蠶在她掌心蠕動,翅膀上的花紋竟和他老宅暗門的圖騰一模一樣。
火塘裏的木柴突然炸開,火星濺在林秋白手背上。他想起張鐵嘴的警告,正要開口,客棧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窗紙上映出無數晃動的影子 —— 是陰屍群追來了。
李老頭臉色大變,抓起牆上的銅鑼就敲:"快!堵住門窗!把 " 三不趕 " 符貼滿外牆!"
阿月咒罵一聲,將金蠶拋向屋頂:"小金,守著天井!" 轉身又掏出十幾枚銀針,釘在木門上的關鍵位置。林秋白趁機翻開《陰陽籙》,找到 "固門符" 的畫法,咬破指尖在掌心畫符,按在門框上:"天羅地網,萬邪莫入!"
符咒光芒亮起的瞬間,第一具僵屍撞上木門。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阿月突然驚呼:"不對,這些陰屍被下了 " 屍煞蠱 ",普通符咒不管用!"
她從腰間抽出銀鞭,鞭梢纏著細小的蠱蟲:"看好了漢人,這是我們巫蠱教的 " 血鞭蠱 "!" 銀鞭甩出,蠱蟲化作血色光刃,直接將僵屍頭顱斬落。但詭異的是,頭顱落地後仍在蠕動,傷口處湧出黑色屍毒。
林秋白突然想起《陰陽籙》裏的記載:"屍煞蠱,需以生魂為引。" 他望向僵屍們的眉心,果然在符紙下方,隱約可見一個極小的骷髏印記 —— 正是巫蠱教的屍煞蠱標記。
"用銅錢砸他們眉心!" 他大喊著扯下脖子上的吊墜,"這是開過光的鎮魂錢!"
五枚銅錢飛出,精準擊中最前麵的五具僵屍。金光閃過,骷髏印記發出 "滋啦" 的灼燒聲,僵屍們頓時僵直不動。阿月趁機甩出銀鞭,將它們的屍體掃進火塘,屍油燃燒的臭味彌漫整個客棧。
"沒想到你還懂蠱術。" 她擦了擦額角的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 你這銅錢,為什麽會讓我的金蠶害怕?"
不等他回答,窗外突然傳來狼嚎。李老頭掀開窗簾一角,臉色慘白:"是湘西屍狼,陰屍群的頭狼來了!"
火塘裏的火焰突然變成幽藍色,林秋白感覺體溫驟降,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手在摸他的後背。《陰陽籙》自動翻開,停在 "屍狼篇":"屍狼出,陰屍聚,需以趕屍人的本命符鎮之。"
他突然想起張鐵嘴腰間的桃木劍,劍鞘上刻著的正是趕屍門的本命符。可張鐵嘴還在地道裏,生死未卜...
"給你!" 阿月突然塞給他一個陶罐,"裏麵是金蠶的蠶蛹,關鍵時刻能擋屍毒。" 她的指尖在陶罐上快速畫了個符號,"別誤會,我隻是不想和你死在同一家客棧。"
少女的耳墜在火光下泛著銀光,林秋白突然注意到,她耳後有一塊蝴蝶形狀的胎記,和父親當年畫在《陰陽籙》扉頁的圖案一模一樣。這個發現讓他心跳加速,難道父親和巫蠱教還有什麽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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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狼的嚎叫越來越近,客棧的木牆開始晃動。李老頭突然指著林秋白腰間:"你腰間的《陰陽籙》,是正陽兄的那本?" 不等回答,老人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染紅了袖口,"當年你爹為了保護這本書,被巫蠱教的人追殺,重傷之下把你托付給我..."
"轟!"
客棧正門轟然倒塌,一隻三米高的巨狼衝了進來,渾身覆蓋著腐爛的屍皮,嘴裏叼著半張趕屍門的符紙 —— 正是張鐵嘴的本命符。林秋白心中一沉,難道張師傅已經...
屍狼的瞳孔是兩個黑洞,盯著他發出低吼。阿月甩出銀鞭,卻被屍狼一口咬住,銀鞭上的蠱蟲瞬間被吞掉大半。她踉蹌著後退,後腰撞上櫃台,陶罐裏的金蠶蛹撒了一地。
"小心!" 林秋白撲過去,用身體擋住屍狼的利爪。指尖在地上摸到一枚金蠶蛹,他突然想起《陰陽籙》裏的 "以毒攻毒" 之法,咬破蛹殼,將裏麵的金色汁液塗在掌心,然後按向屍狼眉心的骷髏印記。
劇烈的灼燒感傳來,屍狼發出刺耳的嚎叫,身體開始崩解。林秋白趁機掏出《陰陽籙》,以血為墨,在空氣中畫出趕屍門的 "鎮魂陣"。銅錢吊墜飛起,與陣紋共鳴,形成一個金色牢籠,將剩餘的陰屍困在其中。
當最後一具僵屍化作黑霧時,客棧裏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聲。阿月坐在火塘邊,盯著他手中的《陰陽籙》:"原來傳言是真的...《陰陽籙》不僅能鎮屍,還能控蠱。"
"你到底是誰?" 林秋白擦了擦嘴角的血,"為什麽對《陰陽籙》這麽清楚?還有,你師父是不是和我爹的失蹤有關?"
少女突然別過臉,銀飾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叫阿月,巫蠱教的外門弟子。三年前,我師父說《陰陽籙》裏有複活聖女的方法,所以派我... 咳,來探查消息。"
她的聲音突然變軟:"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你爹,他是第一個能看懂《陰陽籙》的漢人,連我們聖女都..." 突然意識到說漏嘴,阿月猛地閉嘴,耳尖發紅。
火塘裏的火漸漸熄滅,李老頭已經在角落睡著了,鼾聲中帶著血沫。林秋白注意到,老人的鞋底沾著地道裏的紅土,和父親屍體旁的泥土一模一樣 —— 原來李老頭早就知道地道的存在,甚至可能參與過當年的事情。
"給你。" 阿月突然遞來一塊烤紅薯,熱氣驅散了些許寒意,"別以為我對你好,隻是不想欠人情。" 她低頭撥弄著火堆,金蠶在她掌心爬來爬去,"其實... 趕屍門和巫蠱教的恩怨,都是因為《陰陽籙》。傳說這本書是上古陰陽先生的遺物,集齊七卷就能打開陰門,複活邪神。"
林秋白咬了口紅薯,甜糯的口感讓他想起母親在世時的早餐。他突然問道:"你說的聖女,是不是和我爹有關係?"
阿月的手猛地收緊,金蠶發出不滿的嘶鳴:"你問太多了!" 她站起身,苗繡裙擺掃過地上的符紙,"睡覺去,明天還要趕路。記住,別進二樓最裏麵的房間,那是趕屍人的停靈房。"
看著她上樓的背影,林秋白發現她走路時左腳微跛,腳踝處纏著滲血的布條 —— 剛才擋屍狼時受的傷。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陶罐,裏麵還有兩隻金蠶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冰冷的苗女,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向他透露了很多秘密。
客棧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二樓突然傳來 "吱呀" 的開門聲。林秋白抬頭,看見阿月站在樓梯拐角,正對著他的方向張望,發現他抬頭後又迅速轉身,銀飾的響聲裏帶著慌亂。
他笑了笑,低頭翻開《陰陽籙》,發現剛才畫符時,書頁上多了一段新的記載:"血月之夜,得金蠶血者,可結血契,同生共死。" 想起阿月掌心的血曾沾到他傷口,他的心跳突然漏掉一拍 —— 難道在地道裏躲避屍狼時,兩人已經不知不覺結下了血契?
火塘裏的火星濺在地上,拚出一個模糊的 "契" 字。林秋白靠在牆上,聽著窗外的蟲鳴,思緒萬千。父親的失蹤、趕屍門的秘密、巫蠱教的目的,還有阿月欲言又止的神情,都像一團亂麻纏繞著他。
就在他即將入睡時,二樓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阿月的驚叫傳來:"不好!停靈房的屍體跑了!"
林秋白猛地站起,腰間的《陰陽籙》無風自動。他衝向二樓,看見阿月正對著一間房門施法,門縫裏滲出黑色的屍氣,而門上貼著的,正是他父親當年常用的 "鎮魂符"。
"小心!" 他一把拉住阿月,將她拽到身後。房門突然炸裂,一具穿著趕屍服的屍體衝了出來,胸口貼著的符紙上,赫然畫著他的生辰八字。
阿月的銀飾突然發出蜂鳴,她驚恐地低語:"是巫蠱教的 " 生人祭 "!這具屍體,是用來給邪神當容器的..."
屍體的手爪已經抓到他麵門,林秋白本能地閉眼。千鈞一發之際,阿月突然撲上來,用身體擋住攻擊,銀鞭狠狠抽在屍體脖子上:"快走!去拿停靈房的引魂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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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她肩頭湧出,滴在林秋白手上。那一刻,他突然感覺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阿月在地道裏的身影 —— 原來在他昏迷時,是這個苗女用金蠶蠱為他續命,自己卻中了屍毒。
"阿月!" 他大喊著抱住她,發現她眼底的金色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痛苦的神色。屍體再次撲來,他突然想起《陰陽籙》裏的血契口訣,咬破舌尖,將血滴在阿月眉心:"以我血,換你生,陰陽血契,現!"
金色光芒閃過,阿月肩頭的傷口迅速愈合,而屍體仿佛受到重創,僵直在原地。林秋白驚訝地發現,自己和阿月的手腕上同時浮現出金色的蝴蝶印記 —— 正是她耳後的那個胎記。
"你... 你居然用了血契?" 阿月震驚地看著他,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這是趕屍門和巫蠱教的禁忌,我們以後..."
樓下突然傳來李老頭的慘叫。林秋白望向窗外,隻見遠處的山路上,無數燈籠正向客棧靠近,最前麵的人戴著鬥笠,手中舉著的,正是張鐵嘴的桃木劍。
"是巫蠱教的追兵。" 阿月咬牙切齒,"他們肯定是跟著金蠶的氣息找來的。" 她突然抓住林秋白的手,苗繡手套下的肌膚一片冰涼,"從密道走,我帶你去見趕屍門的長老,他們知道你父親的下落..."
地道的暗門在廚房的灶台後麵。林秋白背著昏迷的李老頭,阿月舉著引魂燈走在前麵,金蠶在她發間發出微弱的光芒。經過停靈房時,他突然瞥見房內的供桌上,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 年輕時的父親和一個苗疆女子並肩而立,女子耳後,正是那枚蝴蝶胎記。
"阿月,你..." 他的聲音發顫。
少女沒有回頭,聲音輕得像歎息:"十年前,你爹為了保護我,被巫蠱教的大祭司打成重傷。他把我藏在老宅的暗門裏,自己卻..." 她的銀飾發出細碎的響聲,"後來我被師父救回苗疆,他說我是聖女的轉世,可我知道,我隻是個想複仇的普通人。"
地道盡頭傳來流水聲,林秋白突然明白,為什麽阿月會對他特別,為什麽她的胎記和父親畫的圖案一樣 —— 原來早在十年前,父親就已經將她視為重要的人,甚至可能,她就是當年和父親一起布置老宅陣法的神秘女子。
暗門再次打開時,外麵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月光透過竹葉,在阿月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轉頭望向他,眼中倒映著點點星光:"記住,不管接下來看到什麽,都要相信我。因為從你滴下血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命運,就再也分不開了。"
話音未落,竹林深處傳來蠱蟲的嘶鳴。阿月突然將他撲倒在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著頭皮飛過,釘在暗門上發出 "噗噗" 聲。她站起身,苗繡裙擺沾滿泥土,卻依然挺直腰板:"跟緊我,前麵就是趕屍門的秘密據點 —— 隻要過了這片屍竹林,就能見到你爹的師父,趕屍門的老掌門。"
林秋白看著她微微發顫的指尖,突然伸手握住:"別怕,我在。"
阿月的身體猛地僵硬,耳尖瞬間通紅。她想要掙脫,卻發現兩人手腕上的蝴蝶印記正在發光,仿佛有一股力量將他們緊緊相連。遠處的弩箭再次襲來,她突然輕笑一聲,反握住他的手:"漢人,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兩人在竹林中狂奔,引魂燈的光芒忽明忽暗。林秋白注意到,每當阿月使用蠱術,她的臉色就會蒼白幾分,顯然白天的屍毒還在體內殘留。他悄悄運轉《陰陽籙》裏的內功心法,將自己的陽氣通過相握的手傳遞給她,感受著她指尖的溫度一點點回升。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竹林時,他們終於看見前方的山崖上,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吊腳樓,屋簷下掛滿了趕屍用的符紙和鈴鐺。阿月停下腳步,指著吊腳樓:"那裏就是趕屍門的總壇。十年前,你爹就是從那裏帶著《陰陽籙》逃走的,為的是保護..."
她的話突然被一聲鍾響打斷。吊腳樓的木門打開,一個拄著龍頭拐杖的老人走出來,腰間掛著和張鐵嘴同款的酒葫蘆,隻是顏色更加暗沉 —— 正是趕屍門的老掌門,也是父親的師父,林秋白的師公。
"秋白,你終於來了。" 老人的聲音帶著顫抖,"你爹臨終前托人帶話,說《陰陽籙》的第七卷,就藏在老宅的暗門之下。而開啟暗門的鑰匙,正是你和阿月的血契..."
林秋白愣住了。原來父親早就知道,他會和阿月結下血契,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他望向身旁的少女,發現她正盯著老掌門腰間的玉佩,眼中泛起淚光 —— 那是一塊刻著蝴蝶圖案的玉佩,和她耳後的胎記一模一樣。
"進屋吧," 老掌門歎了口氣,"我給你們講個故事,關於趕屍門、巫蠱教,還有《陰陽籙》的真相。以及,為什麽你爹必須假死,為什麽阿月必須成為聖女,而你們,又為什麽必須踏上尋找七卷《陰陽籙》的道路..."
竹林的風掠過吊腳樓,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林秋白握著阿月的手,感覺她的指尖在輕輕顫抖。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不再是那個在殯儀館值班的普通青年,而是卷入了一場跨越十年的陰謀,一場陰陽兩界的博弈,而身邊的苗女阿月,將是他在這場風暴中最堅實的依靠,也是最危險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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