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苗疆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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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的太陽把空氣烤得黏糊糊的,林秋白盯著腳下青紫色的沼澤,水麵漂著拳頭大的毒水母,觸須上掛著亮晶晶的涎液,像極了殯儀館裏那些詐屍的僵屍口水。阿月蹲在岸邊,用銀鞭戳起一捧泥漿,鼻尖皺成可愛的小山峰:"糟了,是 " 屍蟞沼 ",連金蠶都不願意碰這種地方。"
"那怎麽辦?" 林秋白晃了晃手裏的引魂燈,火光剛照到水麵,就有十幾隻指甲蓋大的黑蟲破水而出,翅膀上印著迷你骷髏頭 —— 正是《陰陽籙》裏記載的 "蠱毒水虱"。
阿月從皮袋裏掏出三隻金蠶蛹,咬破指尖喂了滴血:"小金們,委屈你們當回探路先鋒。" 金蠶振翅飛向沼澤,剛觸到水麵就發出尖銳的嘶鳴,翅膀上的金粉簌簌掉落,在水麵燙出滋滋的白煙。
"果然有問題!" 她猛地拽住林秋白的手腕往後退,剛才金蠶停留的位置突然冒出巨大的氣泡,泥漿底下翻出半張腐爛的人臉,眼窩裏爬著拇指粗的蠱蟲,"這是巫蠱教的 " 屍蠱陣 ",專門用活人養蠱,碰不得!"
林秋白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突然瞥見沼澤中央有座腐朽的木橋,橋板上刻著褪色的趕屍符:"那邊有橋!"
阿月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臉色卻更凝重了:"那是 " 忘川橋 ",當年趕屍門和巫蠱教大戰時建的,橋麵塗著屍油和蠱血,活人踩上去會被抽幹精血..."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狼嚎,一群渾身流膿的屍狼從竹林裏竄出來,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們不放。
"來不及了!" 林秋白拽著阿月衝向木橋,屍狼的嚎叫越來越近,他能聽見身後傳來血肉撕裂的聲響 —— 有隻屍狼被沼澤裏的蠱蟲拖了下去,發出刺耳的慘叫。
木橋剛踩上去就發出 "咯吱咯吱" 的呻吟,橋板縫隙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沾到鞋邊就冒出青煙。阿月突然停步,銀鞭甩向右側水麵:"小心!是 " 水彘蜂 "!"
十幾隻巴掌大的水蟲破水而出,透明的身體裏能看見扭曲的人臉。林秋白感覺腳踝一涼,低頭看見一隻水彘蜂正趴在他小腿上,口器刺入皮膚的瞬間,他突然看見無數片段在腦海中閃過 —— 父親被巫蠱教追殺,阿月在吊腳樓裏偷偷抹淚,還有自己在殯儀館值夜班時看見的血月...
"別盯著它們的眼睛!" 阿月的銀鞭掃飛水彘蜂,卻不小心被濺到毒液,手臂頓時冒出幾個紫泡,"秋白,用你的銅錢吊墜!它們怕趕屍人的陽氣!"
林秋白摸向脖子,卻發現吊墜不知何時掉進了沼澤。他暗罵一聲,掏出朱砂筆在橋板上畫符,卻因為橋麵晃動畫出歪扭的線條。屍狼已經衝上橋頭,最近的那隻距離他隻剩三步,腥臭的口水滴在橋板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閉眼!" 阿月突然抱住他,苗繡裙擺掃過他的小腿,她的發間傳來淡淡的艾草香。林秋白睜眼時,發現自己站在橋的另一頭,而阿月正跪在地上,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耳後的蝴蝶胎記發出詭異的紅光 —— 她動用了聖女血脈的力量。
"你不要命了?" 林秋白想去扶她,卻感覺一陣眩暈,剛才被水彘蜂叮咬的地方傳來劇痛,低頭看見皮膚下有黑色的線條在遊走,正是蠱毒入體的征兆。
阿月抬頭,眼中泛起金色的漣漪:"別說話,你的蠱毒已經入心脈了..." 她從腰間扯下銀飾,露出後腰上的蝴蝶圖騰,那是聖女血脈的印記,"現在隻有用我的血才能救你,不過..."
"不過什麽?" 林秋白感覺視線開始模糊,卻看見阿月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用了聖女血,我會提前覺醒,從此再也不能離開苗疆..." 她咬了咬牙,掏出銀簪刺破指尖,金色的血液滴在他傷口上,"但總比看著你死好。"
滾燙的血液滲進皮膚,林秋白感覺有團火在體內亂竄。他看見阿月的頭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銀飾發出不堪重負的蜂鳴,而她的嘴角,正滲出一絲黑血 —— 那是聖女血脈反噬的征兆。
"阿月你瘋了!" 他想推開她,卻渾身使不上力氣,"老掌門說過聖女血不能輕易用,你會被巫蠱教盯上的!"
阿月卻笑了,白發垂落在苗繡裙擺上,像落了一層雪:"笨蛋... 你以為我為什麽一直帶著金蠶蠱?從在趕屍客棧看見你腰間的《陰陽籙》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命早就和你綁在一起了。"
她的指尖在他眉心畫了個蝴蝶印記,金色光芒閃過,林秋白感覺蠱毒瞬間消散,而阿月卻軟軟地倒在他懷裏,白發覆蓋的耳後,蝴蝶胎記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遠處傳來巫蠱教的螺號聲,林秋白抱著阿月躲進旁邊的溶洞。洞壁上刻滿了古老的圖騰,中心位置是個巨大的蝴蝶,翅膀上布滿和阿月胎記相同的紋路 —— 這是聖女的祭壇。
"秋白..." 阿月在他懷裏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抓著他的衣襟,"別害怕,我隻是暫時睡會兒... 等我醒來,帶你去看苗疆的螢火河,那裏的螢火蟲會跳趕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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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白發卻還在不斷生長。林秋白這才發現,她後腰的蝴蝶圖騰正在發光,光芒順著他和她手腕上的血契印記流轉,形成一個完整的六芒星陣 —— 正是老宅暗門和蠱王石棺上的圖案。
"原來血契的真正作用,是讓聖女血脈和《陰陽籙》共鳴..." 他想起老掌門的話,終於明白為什麽父親要安排他和阿月結下血契。指尖劃過阿月蒼白的臉頰,他突然發現,她眉心的朱砂痣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像顆墜落的星星。
溶洞外傳來腳步聲,是穿著苗繡的巫蠱教弟子,領頭的正是在客棧見過的駝背老人李老頭 —— 此刻他腰上掛著大祭司的青銅麵具,袖口爬滿了水彘蜂。
"聖女血脈覺醒,陰門將開,小娃娃,把《陰陽籙》交出來吧。" 李老頭的聲音不再沙啞,反而帶著刺骨的寒意,"當年我把你爹騙進地道,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林秋白終於明白,為什麽地道裏的屍體和父親長得那麽像,為什麽李老頭知道老宅的暗門 —— 原來他早就投靠了巫蠱教,父親的 "死亡" 不過是他設下的局。
"做夢!" 他抱著阿月往後退,後腰撞上冰冷的石壁,《陰陽籙》突然從懷裏飛出,懸浮在空中自動翻開,"天清地靈,陰陽借法!"
溶洞內的圖騰突然亮起,阿月的蝴蝶胎記與《陰陽籙》產生共鳴,無數金色光點從她體內湧出,在林秋白掌心凝聚成趕屍門的終極符陣。李老頭的臉色終於變了,他沒想到聖女血脈和《陰陽籙》的結合,會產生如此強大的力量。
"秋白... 別怕..." 阿月在他懷裏睜開眼,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他的身影,"現在,我們的血契不隻是共感,還能共享力量..."
話音未落,林秋白感覺一股磅礴的力量湧入經脈,他抬手甩出一道金光,直接將李老頭擊飛出去。巫蠱教弟子們發出驚恐的尖叫,紛紛後退,因為他們看見,在林秋白和阿月周圍,浮現出當年趕屍門老掌門和聖女並肩而立的虛影。
"原來,這才是血契的真正力量..." 林秋白低語,看著阿月重新變回黑色的長發,胎記的光芒也漸漸收斂,"它能讓趕屍人的陽氣和聖女的陰脈互補,成為陰陽平衡的載體。"
阿月勉強撐起身子,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知道為什麽老掌門說我是阻止邪神的鑰匙了吧?隻有和你在一起,我的血脈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 她突然別過臉,耳尖發紅,"當然,我可不是故意要和你綁在一起的..."
溶洞外傳來雞鳴,巫蠱教的人已經退去。林秋白扶著阿月走出溶洞,發現沼澤不知何時退去,露出下麵刻滿符咒的石板路,盡頭是座被藤蔓覆蓋的吊腳樓,正是老掌門說的 "記憶樹洞"。
"阿月,等你恢複了,我們就去那裏。" 林秋白指著吊腳樓,"我想看看,當年你娘和我爹,到底在苗疆經曆了怎樣的故事。"
阿月望著遠處的青山,苗繡裙擺上的金蠶紋路在風中輕輕擺動:"好啊,不過... 你得先學會給我梳頭發。" 她晃了晃變得及腰的長發,"聖女覺醒後頭發會變長,我一個人根本打理不過來。"
林秋白看著她假裝嫌棄卻帶著期待的眼神,突然笑出聲:"沒問題,我連趕屍符都能畫,還怕梳頭發?"
兩人沿著石板路往前走,阿月突然停下,從皮袋裏取出最後一隻金蠶蛹,輕輕放在他掌心:"收好了,這是我的本命蠱。從現在起,它不僅能護著你,還能... 還能聽見我的心聲。"
晨露從藤蔓上滴落,打在林秋白掌心的金蠶蛹上。他突然明白,當阿月動用聖女血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的羈絆就不再隻是血契那麽簡單 —— 那是跨越門派、跨越生死,甚至跨越天命的選擇。
苗疆的風帶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吹過兩人相握的手。林秋白望著阿月耳後的蝴蝶胎記,突然覺得,無論前方是屍蠱潭的深淵,還是陰門大開的危機,隻要有這個時而毒舌時而溫柔的苗疆姑娘在身邊,他就有勇氣走下去。
畢竟,當她願意為他白發盡染,當他願意為她直麵陰謀,有些東西,早已在生死與共中悄然生根。而這份羈絆,終將成為照亮陰陽兩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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