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太極殿外已站滿了文武百官。
    唐羽身著四爪蟒袍立於階前，身後跟著蕭玉淑與一隊東宮侍衛。
    昨夜刺殺事件後，他不再信任任何人——除了這個手握自己秘密的音律老師。
    "殿下。"
    蕭玉淑壓低聲音，"剛剛探子來報，大楚使團連夜飛鴿傳書，恐怕邊境軍情有變。"
    唐羽微微頷首。楚凝玉的反應太快了，快得不像臨時應對，更像早有預謀。
    "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你隻管記錄所有人的反應。"
    他側首吩咐，"尤其是唐龍和唐書恒。"
    蕭玉淑點頭，將琴匣緊了緊——
    裏麵藏著筆墨與密錄。
    殿門轟然洞開，百官魚貫而入。
    唐羽剛踏入金鑾殿，就感到數道陰冷的目光刺來。
    唐龍一身戎裝立於武將之首，見他進來，故意高聲笑道：
    "三弟，聽說你昨夜遇刺？為兄真是擔心啊！"
    滿朝嘩然。
    太子遇刺何等大事，竟無人知曉？
    唐羽麵不改色：
    "大皇兄消息靈通，刺客屍體還在東宮冰窖，要不要去看看？"
    唐龍笑容一僵。
    他本想讓唐羽當眾失態，沒想到反被將了一軍。
    "肅靜！"
    隨著太監尖利的唱喝，唐皇大步走上龍椅。
    令人意外的是，楚凝玉竟也被帶了上來，雖未戴鐐銬，但左右皆有禁軍看守。
    "眾卿皆知，大楚背信棄義，犯我邊境。"
    唐皇聲音低沉如雷，"然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楚公主暫押鴻臚寺。太子，北伐準備如何？"
    唐羽出列拱手：
    "兒臣已調集五萬精銳，另備火藥三百斤，三日後可開拔。"
    "才五萬？"
    唐龍立刻質疑，"楚軍三十萬之眾，這不是以卵擊石？"
    "兵貴精不貴多。"
    唐羽淡然回應，"況且..."
    他忽然轉向楚凝玉：
    "公主以為，我軍勝算幾何？"
    這一問極其刁鑽。
    若楚凝玉說唐軍必敗，等於承認大楚早有預謀；若說唐軍能勝，又滅自家威風。
    滿朝目光齊刷刷射向紅衣公主。
    楚凝玉唇角微揚，突然從袖中抽出一卷竹簡：
    "本宮昨夜收到戰報，恐怕與諸位所知...略有出入。"
    太監將竹簡呈上，唐皇展開一看，眉頭驟然緊鎖：
    "楚軍後撤三十裏？"
    "不可能！"
    唐龍一把搶過竹簡，"定是緩兵之計！"
    唐羽冷眼旁觀。
    太巧了，昨夜剛爆出軍情，今早楚軍就後撤？除非...
    "陛下！"
    楚凝玉突然跪地，"此事乃我大楚邊將擅自行動，父皇已下令嚴懲。為表誠意，願割讓青州三縣！"
    朝堂瞬間炸鍋。
    青州雖小，卻是戰略要地！
    唐皇眯起眼睛："公主這是何意？"
    "隻求一事。"
    楚凝玉抬頭，目光直刺唐羽，"三局比試。若大唐再勝一局，大楚即刻退兵；若敗..."
    她紅唇輕啟："請大唐割讓江北鐵礦！"
    ——原來如此！
    唐羽瞬間明悟。
    楚軍犯邊是假，謀奪火藥配方是真！江北鐵礦是製造火器的關鍵，大楚顯然已猜到火藥需要硫磺！
    唐皇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臉色陰晴不定。若拒絕，顯得怯戰；若答應...
    "兒臣請戰。"
    唐羽突然開口，"不過條件要改——若大楚三局皆敗，需賠款百萬兩，並送公主入東宮為質！"
    最後一句石破天驚！
    楚凝玉俏臉瞬間漲紅：
    "你！"
    唐龍更是暴跳如雷：
    "荒唐！國事豈能兒戲？"
    "兒戲？"
    唐羽冷笑，"大皇子可知，昨夜刺客用的箭矢產自你麾下軍器監？"
    "血口噴人！"
    "夠了！"
    唐皇拍案而起，"準太子所請。楚凝玉，比什麽？"
    楚凝玉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幅卷軸。
    展開後，隻見上麵龍飛鳳舞一行大字：
    "天作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滿朝倒吸冷氣。
    此聯氣勢恢宏，以蒼穹為局，星辰為子，暗喻吞並天下之誌。
    更絕的是"誰人敢下"四字，分明是嘲諷大唐無人！
    翰林院大學士當場汗如雨下：
    "這、這..."
    唐龍趁機發難："三弟不是才高八鬥嗎？請啊！"
    唐羽不慌不忙走到殿中，忽然伸手：
    "筆來。"
    太監慌忙呈上禦筆。
    唐羽蘸滿朱砂，在楚凝玉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扯過她的紅紗披肩鋪於案上，揮毫潑墨：
    "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
    ——轟！
    整個金鑾殿仿佛被天雷擊中！
    下聯以大地為琴，道路為弦，對仗工整不說，意境更勝一籌！
    尤其"哪個能彈"四字，霸氣回敬——
    你大楚縱有吞天之誌，可彈得動這萬裏江山？
    楚凝玉踉蹌後退半步，美眸中滿是不可置信。這絕非臨時能對出的句子，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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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早知此題？"
    她聲音發顫。
    唐羽笑而不答。他當然不會說，這副對聯在現代早已是千古名對。
    唐皇猛地站起，眼中精光爆射：
    "好！好一個"哪個能彈"！"
    "且慢！"
    楚凝玉突然厲喝，"此聯必是有人泄題！本宮要求換題重比！"
    唐羽早料到她會耍賴，順勢道：
    "可以。不過若再輸一局，就算大楚全敗。"
    "你！"
    楚凝玉銀牙緊咬。
    "...好！"
    她突然從發間拔下一支金釵，在青磚地上"唰唰"劃出幾道痕跡："第二題——請破此局！"
    眾人低頭看去，隻見地上刻著一個奇特的圖形：
    七道直線交錯，形成十四個交點，每個交點上皆畫著一個小圈。
    "此乃我大楚"七星連珠"陣。"
    楚凝玉傲然道，"兩軍對壘時，隻需七支小隊按此路線穿插，可敵萬人！"
    武將們紛紛變色。
    此陣看似簡單，但那些交錯點顯然是伏擊位置，一旦陷入，必遭圍剿！
    唐羽卻笑了。
    這不就是現代軍事沙盤推演中的"網狀伏擊戰術"嗎？
    在阿富汗，他們管這叫"蜘蛛網"！
    "給我七枚銅錢。"
    他伸手。
    眾人不明所以，隻見唐羽將銅錢分別放在七個關鍵節點上，然後——
    "啪！"
    一腳踩碎最中央的那枚！
    "七星連珠，核心在此。"
    他碾著腳下銅屑，"隻需一支奇兵直搗黃龍，餘下六星不攻自破！"
    楚凝玉臉色"唰"地慘白。
    這個破陣之法，是大楚軍方最高機密！
    唐羽不給喘息之機，突然從蕭玉淑手中拿過古琴，信手一撥："第三題，不如比音律？"
    楚凝玉已亂了方寸：
    "你...你懂音律？"
    "略通。"
    唐羽微笑，"不如就彈...《廣陵散》如何？"
    ——哢嚓！
    楚凝玉的金釵斷成兩截！
    《廣陵散》乃大楚皇室秘傳琴曲，非嫡係不得學！
    "你...究竟是誰？"她聲音發抖。
    唐羽置若罔聞，十指拂過琴弦。
    刹那間，金戈鐵馬之聲響徹大殿，正是《廣陵散》中最難的"衝冠"段！
    琴音戛然而止時，楚凝玉已麵如死灰。
    三局全敗，且最致命的皇室秘傳曲目都被破解，這意味著...
    "大楚有內奸！"
    她猛地抬頭，"而且地位極高！"
    唐羽笑而不語。他當然不會說，這首曲子在現代早被複原，連小學生都能在網上搜到譜子。
    "願賭服輸。"唐皇威嚴開口，"即日起，楚公主暫居東宮。退朝！"
    百官散去時，唐龍故意撞了下唐羽肩膀：
    "三弟好手段，不過..."
    他壓低聲音，"北伐路上山高水長，小心摔著！"
    唐羽反手扣住他手腕：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活著回來取你狗命。"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鬆開手，各自冷笑。
    回宮路上，蕭玉淑憂心忡忡：
    "殿下，楚凝玉入東宮恐是禍非福。"
    "我知道。"
    唐羽目光深遠，"但她身上有個秘密——大楚為何突然撤軍？又為何對火藥如此緊張？"
    蕭玉淑一怔：
    "您是說..."
    "今晚你盯著她。"
    唐羽低聲道，"我懷疑大楚也有類似火藥的武器，而且..."
    他話未說完，突然瞳孔驟縮——
    前方宮道轉角處，寧婉兒正靜靜佇立，手中捧著一個錦盒。
    "殿下凱旋，妾身特來道賀。"
    她語氣平淡，卻將錦盒遞得堅定，"一點心意。"
    唐羽打開盒子，裏麵竟是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刃口泛著詭異的藍光。
    "淬了劇毒，見血封喉。"
    寧婉兒輕聲道，"比您那把...更利。"
    唐羽挑眉：
    "為何幫我？"
    寧婉兒轉身離去，聲音飄在風裏：
    "妾身隻是不想做寡婦。"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唐羽忽然笑了。
    這位太子妃，越來越有意思了。
    當夜，東宮偏殿。
    楚凝玉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緩緩摘下發間最後一支金釵。
    釵尖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內裏竟是中空的！
    她輕輕旋開，倒出一粒猩紅藥丸。
    "唐羽..."
    她對著虛空喃喃自語，"你究竟還知道多少？"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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