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北伐大軍誓師出征。
    長安城外，十萬鐵甲森然列陣。
    唐羽身著明光鎧，腰懸龍泉劍，立於點將台上。
    他的右手仍纏著繃帶，卻絲毫不減威嚴。
    台下將士目光熾熱——
    這位太子殿下先是金鑾殿上力挫楚使，又於火藥工坊爆炸中舍身救人，早已不是他們記憶中那個紈絝廢物。
    "擂鼓！"
    隨著唐羽一聲令下，三十六麵戰鼓齊鳴，聲震九霄。
    正當他準備揮師出發時，一隊騎兵突然自官道疾馳而來，為首的竟是鴻臚寺少卿！
    "陛下口諭！"
    少卿滾鞍下馬，"大楚遣使求和，請太子殿下即刻回朝議和！"
    ——嘩！
    全軍騷動。
    唐羽眯起眼睛。
    楚凝玉剛逃回國就求和？
    必有蹊蹺！
    "楚使何在？"
    "已在太極殿。"
    少卿壓低聲音，"楚凝玉親自回來了，還帶著...一份厚禮。"
    唐羽心頭一凜。直覺告訴他，這"厚禮"絕非善意。
    太極殿內，氣氛詭異。
    楚凝玉一襲素衣立於殿中，不施粉黛卻依舊明豔動人。
    她身後站著個蒙麵文士，手捧鎏金木匣。
    最令人意外的是，唐龍竟站在她身側，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兒臣參見父皇。"
    唐羽行禮，目光卻鎖定那個木匣——匣縫中隱約滲出暗紅色液體。
    "太子來得正好。"
    唐皇麵色陰沉，"楚公主稱，隻要大唐應下一個條件，大楚即刻退兵，並割讓青州。"
    唐羽不動聲色：
    "什麽條件？"
    楚凝玉輕笑：
    "很簡單。聽聞大唐以詩立國，本宮偶得一首絕世好詩，隻要貴國有人能續寫後四句，大楚立刻撤軍。"
    她示意文士打開木匣。
    "啊！"
    有大臣驚叫後退——匣中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雲州守將張巡。"
    楚凝玉柔聲道，"他死前寫了半首詩，可惜...沒來得及完成。"
    文士取出染血的宣紙，當眾展開。紙上以血書就兩行狂草：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
    滿朝嘩然！此詩起句恢弘，時空交錯，意境深遠，堪稱絕唱！
    要在倉促間續寫後文，且不落俗套，難如登天！
    "若大唐無人能續..."
    楚凝玉環視眾人，"就請割讓江北十六州，如何？"
    ——好毒的計策！
    唐羽瞬間看穿她的盤算。
    若大唐拒絕，顯得怯懦；若接下卻續不好，不僅喪土辱國，更會打擊軍心！
    "陛下！"
    唐龍突然出列，"兒臣願一試！"
    不等唐皇回應，他已朗聲誦道：
    "胡馬啾啾陰山雪，戍鼓聲聲玉門寒。"
    平仄倒是工整，但意境與前半句天差地遠，如同明珠配瓦礫。
    楚凝玉掩口輕笑："大皇子果然...直率。"
    唐龍臉色漲紅。
    "三皇子呢？"
    楚凝玉目光轉向唐書恒，"聽聞您師從翰林學士..."
    唐書恒折扇輕搖："這個...詩乃小道，治國方需..."
    "廢物！"
    唐皇怒拍龍椅，"我大唐人才濟濟，竟無一人能續此詩？"
    殿中鴉雀無聲。
    這血詩起調太高，強行續寫隻會貽笑大方。
    "兒臣試試。"
    唐羽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精神一振。
    楚凝玉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她最忌憚的就是這個屢破奇謀的太子！
    唐羽緩步上前，指尖輕撫血字。
    現代記憶裏，這首詩他倒背如流——王昌齡的《出塞》！
    但此刻若直接拋出"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未免太巧合...
    有了！
    他提筆蘸墨，在眾目睽睽下揮毫續寫：
    "但使大唐神將在，不教楚馬度陰山！"
    隻改兩字，卻將原詩化為對當下戰局的宣言！
    "好！"
    唐皇拍案而起，"續得妙！"
    楚凝玉臉色微變，旋即輕笑："太子果然機智。不過..."
    她突然擊掌，"第二題來了。"
    那文士掀開罩袍，竟露出一張與唐羽七分相似的臉！
    "此人乃我大楚第一模仿高手。"
    楚凝玉笑吟吟道，"接下來，他會模仿太子筆跡寫詩一首。
    若太子能當場作出一首更好的，本宮立刻退兵；若不能..."
    她紅唇輕啟："請太子親自護送本宮回國賠罪。"
    ——這是要活捉大唐儲君！
    朝臣們炸開了鍋。
    唐皇勃然大怒："放肆！"
    "陛下息怒。"
    楚凝玉不慌不忙，"若不敢應戰，現在認輸也行。"
    激將法！
    唐羽冷笑。
    看來楚凝玉是鐵了心要在文鬥中找回場子。
    "準了。"
    唐皇還沒開口，唐羽已應下挑戰。
    他倒要看看，這個來自現代的特種兵，能否用千年詩才碾壓古人！
    文士提筆疾書，片刻後呈上一紙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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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字跡竟與唐羽有九成相似！
    更絕的是詩句本身——豪邁中透著悲涼，堪稱邊塞詩巔峰之作！
    "好詩啊！"
    連翰林學士都忍不住讚歎。
    楚凝玉勝券在握："太子殿下，該你了。"
    唐羽不慌不忙，腦海中閃過李白、杜甫、蘇軾...突然，他眼前一亮！
    "取酒來！"
    侍從呈上烈酒，唐羽仰頭痛飲，隨後擲杯於地，朗聲長吟：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第一句出，滿堂皆驚！這氣勢何等磅礴！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第二句落，幾位老臣竟潸然淚下。
    唐羽踏步如龍，字字驚雷：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當他誦至"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時，連殿外侍衛都忍不住拊掌喝彩！
    楚凝玉臉色煞白。
    她萬沒想到唐羽能臨場作出這等驚世之作！
    "這...這不可能！"
    文士突然尖叫，"此詩格局遠超當世，定是抄襲！"
    唐羽大笑："那你找出原作者啊？"
    文士語塞。
    "還有第三題嗎？"
    唐羽逼視楚凝玉，"沒有的話，該履行承諾了。"
    楚凝玉指甲掐進掌心。
    就在此時，唐龍突然高喊："且慢！此詩風格與太子往日截然不同，兒臣懷疑..."
    "懷疑什麽？"
    唐皇冷聲打斷，"太子才華橫溢，朕心甚慰！楚公主，退兵吧。"
    楚凝玉深吸一口氣，突然展顏一笑："陛下別急，最後一題..."
    她拍了拍手，四名楚使抬著一塊丈餘高的石碑入殿。
    碑上刻滿古怪符號，似文字又似圖畫。
    "此乃我大楚先祖所留天書，千年來無人能解。"
    楚凝玉輕撫碑文，"若太子能譯出內容，大楚不僅退兵，還願俯首稱臣！"
    ——這才是她真正的殺招！
    連唐皇都變了臉色。
    這分明是無解之題！
    唐羽走近石碑，當看清那些"符號"時，差點笑出聲——這哪是什麽天書？分明是簡體字與甲骨文的混合體！
    顯然，在這個平行時空，曾有穿越者到過大楚，留下這些"天書"！
    "怎麽？"
    楚凝玉譏諷道，"太子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唐羽不答，指尖沿著碑文緩緩移動。
    突然，他瞳孔一縮——碑文中間赫然刻著"黑火藥配方：硝75，硫10，炭15"！
    難怪大楚能仿製火藥！
    "太子若認輸..."
    "此碑內容為..."
    唐羽突然高聲，""天佑大楚，盛世永昌"八字。"
    楚凝玉笑容凝固。
    這碑文她研究了十幾年，雖不全懂，但絕對不止八字！
    "你胡說！"
    "那公主說說，上麵寫的什麽？"
    唐羽反問，"既是你國天書，你應當知曉吧？"
    楚凝玉語塞。
    她若承認不懂，等於自打耳光；若硬編，又可能被拆穿。
    "看來公主也不懂。"
    唐羽乘勝追擊，"不如這樣，我寫一份譯文，公主帶回國對照。
    若有一字差錯，我大唐割讓江北；若全對..."
    他目光如刀："請楚帝自取帝號，向大唐稱臣！"
    滿朝嘩然！
    這賭注太大了！
    楚凝玉臉色陰晴不定。
    最終，她咬牙道："好！但譯文需當眾密封，由兩國共管！"
    "可以。"
    太監呈上金匱，唐羽揮筆疾書。
    他不僅翻譯了火藥配方部分，還"貼心"地加了幾句——
    比如"硫磺需用陳年尿垢提煉最佳"，"木炭以柳木為尊"等錯誤信息。
    當金匱被封存時，楚凝玉明顯鬆了口氣。
    她不知道的是，唐羽在蠟封前，悄悄在譯文末尾加了一行小字：
    "楚凝玉通敵賣國，與唐龍密謀弑君，證據在鴻臚寺地磚下。"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三日後，本宮在邊境恭候太子。"
    楚凝玉屈膝一禮，轉身時裙擺翻飛如血浪。
    唐羽注視著她的背影，嘴角微揚。
    這場詩詞對決看似文雅，實則暗藏刀光。楚凝玉以為自己在第二層，卻不知他早已站在第五層！
    "報——！"
    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名邊關信使跌跌撞撞衝進大殿：
    "緊急軍情！北漠十萬鐵騎突破雁門關，正向長安殺來！"
    ——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唐羽猛地看向唐龍，後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北漠與大楚結盟了？還是說...
    "唐龍！"
    唐皇厲喝，"你前日不是奏報北漠願與我朝結盟嗎？"
    大皇子撲通跪地：
    "兒臣...兒臣..."
    唐羽突然明白了楚凝玉的真正計劃——
    詩詞對決隻是幌子，拖住大唐主力，為北漠奇襲創造時機！
    "父皇！"
    他單膝跪地，"兒臣請命即刻迎敵！"
    唐皇深吸一口氣：
    "準！但北漠鐵騎來勢洶洶..."
    "無妨。"
    唐羽看向殿外陰沉的天色，"兒臣有一計，可讓北漠騎兵...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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