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粒，抽打在唐羽的臉上。
    他站在黑水關殘破的城牆上，望著遠處連綿不絕的楚軍營帳。
    比起上次交鋒，楚軍的營地更加嚴密——壕溝、拒馬、箭塔層層環繞，巡邏的騎兵隊伍比往常多了三倍。
    "殿下，探子回報。"
    蒙毅單膝跪地，鎧甲上還帶著未化的雪，"楚軍主帥換了人，是鎮國大將軍項天。"
    唐羽眉梢微挑："楚凝玉呢？"
    "據說被召回都城，但......"
    蒙毅壓低聲音，"我們在楚軍中的眼線發現，有一支神秘部隊昨夜潛入敵營，打的旗號是"玉"字。"
    唐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她藏不住了。"
    他轉身指向沙盤："項天是傳統將領，善用重騎兵衝鋒。
    楚凝玉卻喜歡出奇製勝。
    兩相結合......"手指突然點在一條狹窄山道上，"他們會在這裏設伏。"
    趙擎疑惑道："可這是條死路啊？"
    "正因如此。"
    唐羽眼中閃過精光，"傳令下去，全軍準備"火鴉"。"
    次日拂曉，楚軍果然大舉壓境。
    五萬精銳列陣關前，清一色的玄甲重騎。為首的將領身高九尺，手持一柄丈八蛇矛，正是項天。
    "唐羽小兒！"
    他聲如雷霆，"可敢出城一戰？！"
    城頭守軍緊張地望向唐羽。按照常理，麵對重騎兵，守城方絕不會出城迎戰。
    然而唐羽卻笑了："開城門。"
    "殿下？！"
    守將驚呼。
    "照做。"
    唐羽已經披掛上馬，"記住我之前布置的戰術。"
    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出乎所有人意料，唐羽隻帶了兩千輕騎出城，而且——這些騎兵既沒有長槍重甲，甚至連常規的弓箭都沒帶，每人腰間隻掛著幾個古怪的皮囊。
    項天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太子殿下是來送死的嗎？"
    唐羽不答，抬手做了個手勢。
    兩千騎兵突然散開，呈扇形向兩翼飛馳。
    與此同時，城頭突然響起急促的戰鼓聲——但不是進攻的節奏，而是一種古怪的、時快時慢的敲擊。
    "裝神弄鬼！"
    項天蛇矛前指，"衝鋒！碾碎他們！"
    大地開始震顫，五千重騎兵如鋼鐵洪流般壓來。
    按照常理，輕騎兵在這種衝擊下會瞬間潰散。
    可唐羽的騎兵卻在即將接觸時突然變向！
    他們分成數十個小隊，像一群受驚的麻雀般從重騎兵間隙穿過。
    更詭異的是，每個騎兵在經過敵陣時，都會從皮囊中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扔向空中。
    "那是什麽？"項天眯起眼睛。
    下一秒，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景象——
    那些黑點在空中突然展開，竟是一隻隻翼展三尺的"鐵鳥"！
    它們借著風勢滑翔，精準地落在重騎兵陣中。
    "轟！轟！轟！"
    連綿的爆炸聲響徹戰場。
    雖然威力不足以炸穿重甲，但戰馬何曾聽過這等巨響？刹那間，整齊的衝鋒陣型大亂，受驚的戰馬不受控製地橫衝直撞，許多騎兵被自己人撞落馬下。
    "穩住！穩住！"
    項天怒吼，卻見唐羽的親衛隊已經如尖刀般直插他所在的中軍！
    "保護將軍！"
    親衛們慌忙結陣，卻見唐羽那隊人馬在百步外突然停下，從馬鞍側袋取出一種造型古怪的短弩——弩身呈圓筒狀，箭槽竟有七孔！
    "放！"
    "嗖嗖嗖——"
    破空聲如疾風驟雨，尋常弩箭一次一發，這古怪弩機卻是一次七箭！
    雖然射程不遠，但在百步內簡直是一場金屬風暴。項天的親衛隊瞬間倒下一片。
    "這...這是什麽兵器？！"
    副將聲音都變了調。
    項天還沒來得及回答，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原本散開的輕騎兵突然從四麵八方聚攏，每人手中都多了一根三尺長的鐵管。
    "砰砰砰！"
    白煙彌漫中，鐵管噴出熾熱的鐵砂。
    雖然打不穿重甲，但戰馬的眼睛、騎兵的麵門卻遭了殃。
    慘叫聲中，號稱無敵的重騎兵竟像麥子般成片倒下！
    "撤！快撤！"項天終於慌了。
    可退路早已被截斷——不知何時，一隊渾身纏著白布的步兵已經埋伏在楚軍後方，他們手持加長版軍刺，專挑重騎兵鎧甲的縫隙下手。
    短短半個時辰，五萬楚軍竟潰不成軍！
    遠處山崗上，一襲白衣的楚凝玉放下望遠鏡，指尖微微發抖。
    "公主，這......"
    身旁的謀士麵如死灰。
    楚凝玉深吸一口氣："傳令"影衛"，執行"斷刃"計劃。"
    "現在？可項將軍他們還在......"
    "必要時，連項天都可以犧牲。"
    楚凝玉眼中寒光閃爍，"這種戰術若傳開，楚國危矣！"
    戰場形勢卻再次突變。
    正當楚軍潰退時，唐羽突然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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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奇怪的是，唐軍不僅不追擊，反而迅速撤回城內，連戰場上的"鐵鳥"殘骸都全部回收。
    "殿下，為何不乘勝追擊？"
    回城後，趙擎急不可耐地問。
    唐羽摘下沉重的頭盔："你看天上。"
    趙擎抬頭，隻見陰雲密布的天空中，幾個黑點正在盤旋——是鷹隼，但比尋常鷹隼大得多，爪子上似乎綁著什麽。
    "楚凝玉的"天眼"。"唐羽冷笑，"她故意讓項天送死，就是要看清我們的新武器。"
    他轉向蒙毅：""火鴉"回收了多少？"
    "七成，其餘要麽損毀，要麽被楚軍搶走了。"
    "夠他們研究一陣子了。"
    唐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傳令工坊，準備第二套方案。"
    當夜，唐羽正在營帳研究地圖，蕭玉淑匆匆進來："殿下，徐相密信。"
    信上隻有寥寥數字：
    "陛下病危，唐書恒持假詔掌控禁宮，速歸！"
    唐羽眼神一凜，卻突然聽到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報——！"
    一名斥候滿臉是血地衝進來，"楚軍夜襲！但...但不是衝著城門......"
    "說清楚！"
    "他們挖地道突襲了...火藥工坊！"
    唐羽猛地站起，佩劍"錚"地出鞘："好一招聲東擊西！"
    他大踏步走出營帳，隻見城西方向火光衝天，隱約傳來喊殺聲。
    更可怕的是，夜空中有數十隻"火鴉"被引爆，顯然楚軍已經得手！
    "趙擎，點齊狼騎！"
    唐羽翻身上馬，"其餘人守城，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開城門！"
    "殿下要去哪？"蕭玉淑急問。
    唐羽望向火光處，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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