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朱雀大街，禮部貢院外人頭攢動。
    數千名士子擠在告示牌前，焦急等待著春闈放榜。
    與往年不同，今年貢院外多了兩隊全副武裝的禁軍，森冷的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聽說了嗎？這次科考是太子殿下親自督辦！"
    "可不是，連考題都與往年大不相同，竟要我們算那什麽"賦稅幾何"......"
    議論聲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書生攥緊了手中的考引。
    他叫韓愈，出身寒門，為趕考變賣了家中最後兩畝薄田。
    "咚——！"
    三聲鼓響，貢院大門緩緩開啟。
    禮部官員捧著黃綢榜單走出，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肅靜！"
    官員展開榜單，"貞觀七年春闈及第名單如下——"
    "第一名，韓愈，河陽人氏！"
    全場嘩然！
    韓愈如遭雷擊，直到身旁的人推搡他才回過神來。
    他跌跌撞撞擠到榜前，果然在榜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這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
    往年科舉，前十名幾乎被世家子弟包攬。而今年，榜單前三十名中，寒門士子竟占了二十三位！
    "有黑幕！"
    一個錦衣公子突然怒吼，"我崔氏七人參考，竟無一人上榜？"
    "裴氏亦是！"
    "盧氏抗議！"
    世家子弟群情激憤，不知誰先扔了石塊，場麵瞬間失控。
    禁軍立刻結陣阻攔，卻擋不住暴怒的人群。
    就在衝突升級之際，一隊黑衣騎士疾馳而來，為首之人高舉一麵玄色龍旗：
    "太子駕到！"
    貢院高台上，唐羽俯視著混亂的人群，目光冷峻。
    "殿下，"
    禮部侍郎擦著汗，"是否暫緩放榜，重新......"
    "不必。"
    唐羽打斷他，"按原計劃進行。"
    他走到台前，舉起一個奇怪的鐵筒："肅靜！"
    聲音經過鐵筒放大，如雷霆般震住了全場。
    士子們驚愕抬頭，這才發現太子手中拿著的竟是一個能擴音的奇物。
    "本次科舉，一切秉公辦理。"
    唐羽聲音傳遍四方，"所有考卷皆經糊名謄錄，由三省六部共同閱卷，絕無舞弊可能。"
    他指向韓愈："韓舉人，請上前。"
    韓愈戰戰兢兢地登上高台。唐羽從袖中取出他的答卷："你的《論均田疏》寫得很好，尤其是這段——"世家兼並，民無立錐；唯有均田，可安天下"。"
    台下世家子弟臉色大變。
    "但本宮想知道，"唐羽突然話鋒一轉，"若由你主持均田，當如何應對世家反抗？"
    韓愈深吸一口氣："學生以為，當分三步走。其一，清查天下田畝；其二，設立"田券"製度；其三......"他咬了咬牙，"拿最大的世家開刀！"
    "好！"
    唐羽大笑，"即日起，你入東宮為詹事主簿，專司田製改革！"
    這記耳光抽得太響，台下的崔氏家主終於忍不住了："殿下這是要與我等世家為敵？"
    唐羽目光如電掃過去："崔大人此言差矣。本宮不是要與世家為敵......"
    他緩緩抽出腰間佩劍，陽光下劍鋒森寒：
    "而是要重塑這大唐的乾坤！"
    東宮書房，韓愈捧著委任狀的手仍在發抖。
    "不必緊張。"
    唐羽推過一杯茶，"知道為何選你嗎？"
    韓愈搖頭。
    "因為你是真正的寒門。"
    唐羽展開一幅地圖，"看，這是各州郡上報的田畝數，而這是實際清查的結果——相差三倍有餘。"
    韓愈倒吸一口涼氣："世家竟隱匿了這麽多土地？"
    "所以需要一把快刀。"
    唐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敢做這把刀嗎？"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蕭玉淑匆匆而入："殿下，剛收到消息，五姓七望的家主齊聚崔氏別院，似有異動。"
    "意料之中。"
    唐羽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本名冊，"韓主簿，這是本宮擬定的"科舉入仕"名單，共一百零八人，皆為寒門。三日後，他們將赴各州郡任職。"
    韓愈翻開名冊，瞳孔驟縮——這些位置原本全是世家子弟把控的肥缺！
    "殿下，這會引發大亂......"
    "亂世當用重典。"
    唐羽冷笑，"何況......"
    他推開窗戶，指向遠處的工匠營地。
    那裏正在趕製數百架造型古怪的器械，似弩非弩，似炮非炮。
    "本宮的新玩具，正好缺個試手的機會。"
    崔氏別院內，七大家主正在密謀。
    "唐羽小兒這是要斷我們的根！"
    "一百多個官職啊！全給了那些泥腿子！"
    首座的崔老太爺拄著鳩杖，緩緩開口："諸位可還記得三十年前"甘露之變"？"
    眾人色變。
    "當年也是寒門得勢，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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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老太爺冷笑，"三日之內，滿門誅絕！"
    他拍了拍手，數十名死士從屏風後走出："唐羽既不給活路，那就別怪我們......"
    話未說完，一支羽箭突然破窗而入，正中崔老太爺咽喉！
    "敵襲！"
    別院瞬間大亂。
    箭矢如雨，更可怕的是，這些箭竟能在空中二次爆裂，飛濺出無數細如牛毛的毒針！
    院牆上，蒙毅收起複合弓，對身旁的唐羽低聲道："殿下，一個不留？"
    "留一個。"
    唐羽眯起眼睛，"讓盧氏家主"僥幸逃脫"。"
    "為何？"
    "因為他有個好兒子。"
    唐羽意味深長地笑了，"三年前被世家害死的盧探花，其實是他的私生子。"
    次日早朝，金鑾殿上的氣氛凝重到極點。
    唐羽一身戎裝踏入大殿時，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
    昨夜崔氏別院的大火，燒紅了半個長安的天空。
    "諸位大人臉色不太好啊？"
    唐羽似笑非笑。
    盧家主突然出列，跪地高呼："臣有本奏！崔氏等六家勾結北漠，意圖謀反，罪證確鑿！"
    他從袖中取出一疊密信，正是昨夜"僥幸"從崔氏別院帶出的。
    朝堂嘩然！
    更令人震驚的是，緊接著又有十幾名官員出列，紛紛揭發世家罪行——這些人全是昨日剛剛提拔的寒門子弟！
    唐羽穩坐釣魚台，直到徐世澤出列："老臣以為，當即刻查抄涉案世家，其田產充公，按新製均分百姓！"
    "準。"
    唐羽起身，環視群臣，"另，即日起改革科舉製度——各州郡按人口分配名額，寒門學子至少占七成！"
    世家一係的官員麵如死灰，卻無一人敢反對。
    黃昏時分，唐羽站在皇城最高處，望著長安城內的萬家燈火。
    寧婉兒為他披上大氅："殿下這一手，至少為朝廷增添了三百寒門俊才。"
    "還不夠。"
    唐羽搖頭，"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
    他遞給寧婉兒一封密信："看看這個。"
    信是北境送來的，楚凝玉親筆所書：
    "聞君肅清朝堂，妾身甚慰。然天機閣已派"七星使者"入唐，首目標非君，乃科舉新貴。小心。"
    寧婉兒臉色驟變："韓愈他們有危險！"
    "所以......"
    唐羽眼中閃過寒光，"我們要給這些"新貴"配個好護衛。"
    他拍了拍手，陰影中走出三十名青年，清一色的黑衣短劍，眼神銳利如鷹。
    "狼騎特別訓練班，專司要員保護。"
    唐羽微微一笑，"代號"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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