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長安城籠罩在薄霧中，蕭玉淑獨自站在太醫院偏廳，指尖輕撫著一排青瓷藥瓶。
    她取出其中一個貼著"安胎方"標簽的瓶子，倒出些許褐色粉末在掌心，湊近鼻尖輕嗅。
    "不對..."
    她眉頭緊蹙，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將裏麵的白色粉末混入藥瓶，輕輕搖晃。
    "蕭姑娘好興致，這麽早來配藥？"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蕭玉淑手一抖，藥瓶差點脫手。
    她轉身看到楚凝玉倚在門框上，蒼白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位楚國公主傷勢未愈，卻執意連夜入宮，此刻披著一件素白鬥篷，襯得她如幽靈般飄忽。
    "楚...楚公主。"
    蕭玉淑迅速將藥瓶藏入袖中，"您不該下床走動..."
    "是嗎？"
    楚凝玉緩步走近，突然一把扣住蕭玉淑的手腕，"那你往皇後安胎藥裏加什麽？"
    蕭玉淑臉色煞白，卻出奇地沒有掙紮："不是毒藥。"
    "我當然知道不是。"
    楚凝玉冷笑，"否則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兩人對峙片刻，蕭玉淑終於輕歎一聲："是解藥。有人一直在給娘娘下"百日枯"，我每次都會提前在藥裏加入中和劑..."
    楚凝玉眯起眼："為何不告訴陛下？"
    "因為..."
    蕭玉淑的聲音低不可聞，"下毒的人...可能來自蕭家。"
    晨光漸亮，照出蕭玉淑眼中的痛苦與掙紮。
    楚凝玉若有所思地鬆開手："原來如此。你母親是前朝蕭皇後貼身侍女，而蕭家...一直與天機閣有聯係。"
    蕭玉淑猛地抬頭："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楚凝玉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蕭玉淑母親當年的信物，"比如，你其實是前朝皇室血脈，被蕭家收養；再比如，你接近唐羽，最初是為了..."
    "不是那樣的！"
    蕭玉淑激動地打斷，"我確實奉命接近殿下，但我從未..."
    "噓——"
    楚凝玉突然捂住她的嘴，"有人來了。"
    果然，遠處傳來侍衛巡邏的腳步聲。
    楚凝玉拉著蕭玉淑閃入藥櫃後的暗間，這是太醫們存放珍貴藥材的密室。
    "聽著，"
    楚凝玉壓低聲音，"天機閣已經滲透進皇宮每個角落。
    他們不僅要殺寧婉兒腹中胎兒，還要奪取祖龍傳承。"
    蕭玉淑咬唇："我能做什麽？"
    "繼續你的"隱秘使命"。"
    楚凝玉意味深長地說，"但要記住，你現在效忠的是誰。"
    她從腰間取出一把精致的銀鑰匙："這是太醫院密庫的鑰匙，裏麵有你需要的東西。"
    蕭玉淑接過鑰匙，手指微微發抖："為什麽幫我？"
    "因為..."
    楚凝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我們都是棋子，都想掙脫那根線。"
    腳步聲漸近，兩人屏息靜氣。
    等侍衛走遠，楚凝玉悄無聲息地離開，隻留下一縷淡淡的藥香。
    蕭玉淑呆立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般走向藥櫃最裏側，用那把銀鑰匙打開了一個隱蔽的小抽屜。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本發黃的冊子，封麵上寫著《蕭氏秘錄》。
    禦書房內，唐羽正在聽取蒙恬關於楚國局勢的匯報。
    楚凝玉雖然重傷歸來，但帶回了至關重要的情報——天機閣在楚國建立了龐大的地下網絡，甚至已經控製了年幼的新楚王。
    "陛下，"
    蒙恬憂心忡忡，"楚公主說天機閣正在尋找"祖龍之眼"，那到底是什麽？"
    唐羽展示出手腕上的龍形印記："祖龍遺骸共有九部分，每部分都蘊含特殊力量。在昆侖得到的是"祖龍之息"，而在楚國..."
    "是"祖龍之眼"。"
    楚凝玉推門而入，臉色仍然蒼白，但眼神銳利如刀，"它能看穿一切虛妄，預知未來片段。"
    唐羽示意她坐下："你的傷..."
    "死不了。"
    楚凝玉直入主題，"天機閣主宇文拓根本沒死。
    我們在昆侖殺死的隻是他的分身之一。真正的宇文拓一直在楚國地下宮殿，等待"祖龍之眼"覺醒。"
    蒙恬倒吸一口涼氣："那我們..."
    "必須搶先一步。"
    楚凝玉看向唐羽，"但陛下不能離開長安，皇後臨盆在即，朝中暗流湧動..."
    唐羽沉思片刻："蒙恬，你帶一隊精銳潛入楚國。"
    "不行。"
    楚凝玉搖頭，"祖龍之眼隻有真龍血脈才能接近。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有蕭家血脈指引。"
    楚凝玉意味深長地說，"蕭家祖上是祖龍守墓人，他們的血可以暫時蒙蔽禁製。"
    唐羽眼中精光一閃："蕭玉淑？"
    "她母親是前朝蕭皇後貼身侍女，父親...其實是蕭家嫡係。"
    楚凝玉的話如同驚雷，"她是如假包換的蕭家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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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羽想起那個總是溫柔似水的女子，心頭一陣複雜。她接近自己，果然另有目的？
    "報——"
    一名侍衛慌張闖入，"陛下！皇後娘娘突然腹痛不止！"
    唐羽箭步衝出禦書房，楚凝玉和蒙恬緊隨其後。
    當他們趕到寢宮時，隻見寧婉兒蜷縮在床榻上，額頭冷汗涔涔。孫思邈正在把脈，臉色凝重得可怕。
    "陛下！"
    老太醫聲音發顫，"娘娘中了"斷魂散"，胎兒危在旦夕！"
    唐羽如墜冰窟："怎麽可能？所有飲食都經過檢驗..."
    "不是飲食。"
    孫思邈指向熏香爐，"毒藏在安神香裏，遇熱揮發..."
    蕭玉淑突然從人群中衝出，手中捧著一個瓷瓶："快讓娘娘服下這個！"
    侍衛立刻攔住她。唐羽眼神冰冷："這是什麽？"
    "解藥！"
    蕭玉淑急得眼淚直流，"我一直知道有人在娘娘藥裏下毒，所以提前準備了..."
    "讓她過來。"
    寧婉兒虛弱地開口，"我相信...玉淑..."
    蕭玉淑撲到床前，將藥液喂入寧婉兒口中。
    片刻後，寧婉兒的呼吸果然平穩了些。
    "暫時無礙了。"
    孫思邈鬆了口氣，"但需靜養半月，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唐羽將蕭玉淑帶到偏殿，目光如刀："解釋。"
    蕭玉淑跪在地上，淚如雨下："陛下，臣女確實隱瞞了身世...但從未有過二心！"
    她取出那本《蕭氏秘錄》，"這是我母親留下的，記載了蕭家與天機閣的恩怨..."
    唐羽翻閱片刻，臉色漸漸緩和。
    原來蕭家本是祖龍守墓人一脈，因反對天機閣濫用祖龍之力而遭滅門。蕭玉淑的母親帶著秘錄逃出，將她托付給音律師父撫養。
    "所以你知道如何找到祖龍之眼？"
    蕭玉淑點頭："根據記載，祖龍之眼藏在楚國"觀星台"地下。但隻有蕭家血脈和真龍血脈同時在場，才能開啟禁製。"
    唐羽若有所思：
    "所以你接近朕..."
    "最初是奉師命探查陛下是否真龍血脈。"
    蕭玉淑坦然道，"但後來..."她臉頰微紅，"後來是真的傾心陛下..."
    殿外突然傳來嘈雜聲，緊接著蒙恬慌張闖入："陛下！阿史那公主遇刺！"
    唐羽趕到鴻臚寺時，阿史那燕正捂著流血的手臂，地上躺著一名黑衣刺客，已經服毒自盡。
    "他說...說北漠黑塔即將開啟..."
    阿史那燕忍痛道，"還說什麽...龍子祭品..."
    唐羽心頭一震。
    北漠黑塔、祖龍之眼、天機閣的陰謀...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個可怕的儀式。
    "加強皇宮戒備。"
    他沉聲下令，"所有進出人員嚴加盤查！"
    當夜，唐羽獨自在禦書房沉思。
    蕭玉淑的身世、楚凝玉的回歸、寧婉兒遇險...這一切絕非巧合。
    天機閣在下一盤大棋，而棋局的中心似乎是...
    他的目光落在寧婉兒微微隆起的腹部。
    "陛下..."
    蕭玉淑悄然出現，手中捧著一碗湯藥，"安神湯。"
    唐羽示意她放下："你確定祖龍之眼在楚國觀星台？"
    "秘錄上是這麽記載的。"
    蕭玉淑猶豫片刻，"但需要真龍血脈和蕭家血脈共同開啟...陛下若信得過臣女..."
    "朕信你。"
    唐羽打斷她，"準備一下，三日後隨蒙恬秘密出使楚國。"
    蕭玉淑驚訝地抬頭："陛下不親自去？"
    "朕若離京，天機閣必會對婉兒下手。"
    唐羽眼中閃過痛色，"況且...朕懷疑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朕未出世的孩子。"
    蕭玉淑渾身一顫："您是說..."
    "龍子祭品。"
    唐羽聲音冰冷，"阿史那燕的話提醒了朕。
    祖龍若要完全蘇醒，需要真龍血脈為引..."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唐羽閃電般拔劍刺向窗欞，隻聽一聲悶哼，一道黑影跌落院中！
    "有刺客！"
    侍衛們火把齊明，將那黑影團團圍住。
    當唐羽走近時，刺客已經氣絕，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臉上戴著一張與唐羽一模一樣的精致麵具！
    "易容術..."
    蕭玉淑倒吸一口涼氣，"天機閣想替換陛下！"
    唐羽扯下刺客的麵具，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更詭異的是，這人的牙齒全部被拔掉，換成了鋒利的金屬假牙！
    "不是替換。"
    楚凝玉不知何時出現在回廊下，"是傀儡。天機閣最擅長的...就是製造活死人傀儡。"
    她蹲下身檢查屍體，突然從刺客衣領內摸出一塊小小的玉牌。
    玉牌上刻著一個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圖案：
    一條龍，纏繞著一個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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