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北麓的密道中，火把的光亮在潮濕的岩壁上跳動。
    唐羽扶著石壁前行，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
    百日枯的毒素已經侵蝕到經脈，胸口如同壓著一塊燒紅的烙鐵。身後的狼騎想要攙扶，卻被他擺手拒絕。
    "還有多遠？"
    "回殿下，再走半刻鍾就到地火窟。"
    領路的工匠壓低聲音，"按您之前的吩咐，三百桶"雷火"都已備好，就藏在熔爐下的密室裏。"
    唐羽點點頭。
    三個月前，他命人在驪山深處開辟了這個秘密工坊，專門研製一種比驚雷威力大十倍的武器。如今，這將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
    密道盡頭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現在眼前。數十名工匠正在忙碌，見唐羽到來，紛紛跪地行禮。
    "東西呢？"
    老工匠引著唐羽來到一座熔爐前，掀開暗格。下麵整齊排列著數百個鐵桶，每個都有半人高，桶身上布滿細密的紋路。
    "按殿下給的圖紙，我們在鐵桶內壁刻了螺旋紋，爆炸時碎片會呈扇形飛濺。"老工匠敬畏地看著這些殺人利器，"一桶的威力，足以摧毀半條街。"
    唐羽檢查了引信裝置，滿意地點頭："裝車，今夜必須運出驪山。"
    "殿下..."
    老工匠欲言又止，"山外全是唐龍的軍隊，我們..."
    "我自有安排。"
    唐羽話音剛落，洞窟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哨聲——這是警戒的狼騎發出的信號！
    "有人跟蹤我們？"
    "不...不是人。"
    報信的狼騎臉色慘白，"是...是鐵傀儡！"
    洞窟入口處，三個丈餘高的金屬巨人正邁著沉重的步伐逼近。它們通體黝黑，關節處冒著蒸汽，胸口刻著熟悉的"墨"字標記。每走一步，地麵都隨之震顫。
    "天機閣的機關獸！"
    唐羽瞳孔驟縮，"所有人退後！"
    最前麵的鐵傀儡突然抬起右臂，機關轉動聲中，三支弩箭破空而來！兩名狼騎來不及躲避，當場被貫穿胸膛。
    "分散！攻擊關節部位！"
    唐羽強忍劇痛，抄起一支火把擲向鐵傀儡。
    火焰在金屬外殼上炸開，卻隻留下一道焦痕。另一個鐵傀儡已經衝到眼前，巨大的金屬手掌當頭拍下——
    "轟！"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火箭從側麵射來，正中鐵傀儡的脖頸關節。火花四濺中，鐵傀儡的頭顱歪向一邊，動作頓時遲緩下來。
    "攻它頸部！"
    熟悉的女聲讓唐羽渾身一震。
    他轉頭看去，隻見楚凝玉帶著十幾名楚軍精銳從側洞殺出，每人手中都持著特製的火箭！
    "你怎麽..."
    "閉嘴！先解決這些鐵疙瘩！"
    楚凝玉又射出一箭，這次精準命中另一具鐵傀儡的眼部水晶。鐵傀儡頓時像無頭蒼蠅般亂轉起來，竟開始攻擊同伴！
    唐羽立刻會意，抄起地上一根鐵釺，趁亂衝向最近的鐵傀儡。
    他縱身躍起，將鐵釺狠狠插入其膝蓋關節。金屬扭曲的刺耳聲中，鐵傀儡轟然跪地。
    "後心！那裏有控製機關！"
    楚凝玉大喊。
    唐羽一個翻滾繞到背後，果然發現一塊活動的金屬板。他拔出佩劍猛力一撬，露出裏麵複雜的齒輪組。毫不猶豫地，他將劍刃插入核心——
    "哢嚓！"
    鐵傀儡渾身劇震，隨即癱倒在地，變成一堆廢鐵。
    另外兩具也在楚軍的火箭圍攻下相繼癱瘓。洞窟內終於恢複平靜，隻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現在。"
    唐羽劍指楚凝玉，"解釋一下你為什麽在這裏。"
    楚凝玉收弓入鞘，冷笑道："若非本宮及時趕到，你現在已經是一攤肉泥了。"她從懷中取出一塊青銅令牌，"認識這個嗎？"
    唐羽眯起眼睛——令牌上刻著北鬥七星圖案，正是天機閣的標誌！
    "三日前，我的斥候截獲一支天機閣的信使隊。"
    楚凝玉把玩著令牌，"從他們口中，我得知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她突然上前一步，幾乎貼著唐羽的耳朵低語："天機閣主，是唐書恒的親生父親。"
    唐羽如遭雷擊。
    難怪唐書恒能拿到百日枯的解藥，難怪他能驅使墨家機關...一切謎團豁然開朗！
    "還有更精彩的。"
    楚凝玉的呼吸噴在唐羽耳畔，"北漠大軍南下，也是天機閣的手筆。他們計劃先讓唐龍與你兩敗俱傷，再借北漠之手清洗李唐皇室，最後扶唐書恒上位。"
    唐羽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所以公主此來..."
    "合作。"
    楚凝玉退後一步，正色道，"大楚可以出兵幫你平定內亂，條件是..."
    "陰山關以北三郡。"
    唐羽直接說出了她的條件，"外加火藥配方。"
    楚凝玉挑眉："你早知道我會來談條件？"
    "不。"
    唐羽指向洞窟深處，"但我早就準備好了籌碼。"
    當楚凝玉看到那三百桶"雷火"時，饒是她見多識廣，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就是你真正的底牌？"
    "足夠把唐龍的三萬大軍送上天。"
    唐羽咳嗽兩聲，嘴角溢出一絲黑血，"現在，公主還想談條件嗎？"
    楚凝玉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笑了："唐羽，你這些戰術...究竟從何處學來？"
    "從一本叫《孫子兵法》的古籍。"
    唐羽隨口胡謅，轉而嚴肅道，"當務之急是阻止北漠大軍。公主若能說動楚帝出兵截斷北漠退路，陰山關三郡雙手奉上。"
    "成交。"
    楚凝玉伸出玉手，"不過我要先收點利息。"
    她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玉瓶："百日枯的解藥，用你們唐宮秘藏的"千年雪蓮"煉製。當然..."她晃了晃瓶子，"隻有半份劑量。"
    唐羽毫不猶豫地接過，一飲而盡。頓時，一股清涼之意從喉嚨直達五髒六腑，胸口的灼痛立刻減輕了大半。
    "另外半份，等戰事結束再給。"
    楚凝玉轉身走向洞口，"三日後，我會率楚軍出現在唐龍背後。希望到時候，太子殿下別讓我失望。"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隻留下一縷幽香。
    唐羽擦去嘴角的藥漬，眼神逐漸銳利："傳令，今夜子時，引爆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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