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雪粒，打得人臉生疼。
    唐羽站在被熊熊大火燒毀的糧車前，麵色凝重，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輕輕撚起一把已經被燒成焦黑的麥粒。
    這些麥粒原本是楚軍的救命糧草，如今卻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灰燼。
    唐羽凝視著手中的焦黑麥粒，仿佛能透過它們看到天機閣的狠辣手段。
    很明顯，天機閣這一招不僅是要燒掉楚軍的糧草，更是要讓楚軍陷入絕境。
    他們不僅放火燒了糧車，還在餘燼中撒下了毒粉，這樣一來，即使有殘留的麥粒，楚軍也無法食用，徹底斷絕了楚軍的希望。
    唐羽心中暗自感歎，天機閣的這一手確實夠狠，如此一來，楚軍的處境變得異常艱難。
    "殿下！"趙虎疾馳而來，"楚軍已經嘩變，殺了我們留下的監軍！"
    唐羽並不意外。饑餓的軍隊就像困獸，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他轉向身旁的楚凝玉："公主，現在你還要保他們嗎？"
    楚凝玉肩頭的紫色刺青在寒風中隱隱作痛，但她站得筆直："給我一個時辰。"
    楚軍大營內，氣氛劍拔弩張。
    趙將軍被部下圍在中間，臉上帶著新添的刀傷："都冷靜！公主馬上就到！"
    "去他媽的公主！"
    一個獨眼校尉怒吼，"就是她引來的唐軍，害我們糧盡糧絕！"
    "對！她和唐羽肯定有一腿！"
    騷動中，不知誰先拔了刀，眼看就要演變成兵變——
    "本宮看誰敢！"
    清冷的喝聲如冰刀切過營帳。
    楚凝玉一襲紅衣，獨自走入劍拔弩張的人群。她的目光掃過之處，士兵們不自覺地低下頭。
    獨眼校尉硬著頭皮上前："公主，弟兄們餓了三..."
    "啪！"
    楚凝玉一記耳光打斷他的話："餓？所以就要當逃兵？當強盜？"
    她指著南方，"那邊村莊的百姓何辜？你們搶了他們的糧，他們吃什麽？"
    校尉捂著臉：
    "可...可是..."
    "沒有可是。"
    楚凝玉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認得這個嗎？"
    眾人倒吸涼氣——那是楚皇的調兵虎符！
    "陛下有令。"
    楚凝玉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凡放下武器回國者，既往不咎；抗命者，誅九族！"
    趙將軍第一個跪下："末將遵旨！"
    有人帶頭，其餘將士陸續跪倒。
    獨眼校尉還在猶豫，楚凝玉已經走到他麵前："張校尉，你家中有七十老母吧？"
    校尉渾身一顫："公主怎麽知道..."
    "本宮不僅知道。"
    楚凝玉壓低聲音，"還知道你母親現在被天機閣"請"去了郢都。"
    校尉臉色大變："什麽？！"
    "想救她，就照我說的做。"
    唐軍大營，夜。
    唐羽聽完楚凝玉的匯報，眉頭緊鎖："所以天機閣綁架了楚軍家屬？"
    "不止。"
    楚凝玉展開一張名單，"這些都是被控製的將領，他們的親人都在天機閣手中。"
    唐羽若有所思："難怪呂鬆能輕易操控楚軍..."他忽然抬頭，"公主為何告訴我這些？"
    燭光下，楚凝玉的側臉線條格外鋒利："各取所需。你鏟除天機閣，我救回楚人。"
    "就這麽簡單？"
    "還有..."
    楚凝玉指了指肩頭刺青，"這毒，隻有天機閣主能解。"
    帳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寧婉兒匆匆進來："殿下，長安又來急報！陛下病情加重，命你即刻回京！"
    唐羽攥緊信箋，指節發白。一邊是岌岌可危的父皇，一邊是隨時可能南下搶糧的楚軍...
    "你回去吧。"
    楚凝玉突然道，"我留下看著楚軍撤退。"
    寧婉兒和趙虎都露出懷疑之色。唐羽卻笑了：
    "好。"
    他取出一枚令牌交給楚凝玉："憑此令可調用陰山守軍。若天機閣再來犯..."
    "我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楚凝玉接過令牌，指尖不經意擦過唐羽的手掌，冰涼如雪。
    三日後，陰山南麓。
    唐羽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緩緩撤退的楚軍隊伍。沒有搶掠，沒有騷亂，五萬大軍在楚凝玉的監督下秩序井然地撤回楚國。
    "真就這麽放他們走了？"
    趙虎還是不甘心。
    "不然呢？"
    唐羽反問，"全殺了？"
    他轉向南方，那裏有十幾個剛解除隔離的村莊。村民們正在軍醫指導下焚燒染毒的衣物，孩子們在雪地裏追逐嬉戲。
    "戰爭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傳令兵滾鞍下跪："殿下！陛下...陛下昏迷前下了立儲詔書，滿朝文武就等您回去..."
    唐羽望向長安方向，眼神複雜。
    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比戰場更凶險的博弈。天機閣、唐龍、還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
    "傳令，明日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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