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峽穀的朔風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
    唐羽靠坐在崖壁下，左肩的箭傷滲出紫黑色血漬。
    七星海棠的毒素已蔓延至心脈，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千根鋼針。親衛隊長趙虎跪在一旁，用燒紅的匕首為他剜出腐肉。
    "陛下，叛軍封鎖了穀口。"
    趙虎聲音嘶啞，"隴右節度使郭崇韜親率五萬邊軍倒戈，現在..."
    "咳咳..."
    唐羽吐出一口黑血，"郭崇韜的獨子，是不是還在長安太學？"
    趙虎一愣："三日前剛收到消息，那小子因為嫖妓被關進了..."他突然瞪大眼睛，"陛下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唐羽從懷中取出半塊虎符扔給他："傳信給楚凝玉，按第三套方案行事。"
    趙虎剛離開，崖壁上就傳來碎石滾落聲。
    唐羽握緊斷劍，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從岩縫中鑽出——正是本該在潼關養傷的楚星河！
    "姐夫..."
    少年踉蹌著跪倒，從懷中掏出個冰玉匣子，"阿姐讓我送來的。"
    匣中躺著三枚血色丹藥，形如凝固的火焰。
    唐羽瞳孔微縮——這是用鳳血印血脈煉製的"涅盤丹"，服之可暫時壓製七星海棠，但代價是...
    "阿姐說..."
    楚星河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袖口染紅一片，"郭崇韜叛變是因為他夫人被天機閣抓了，就關在..."
    轟隆！
    峽穀另一端突然傳來爆炸聲。
    唐羽強行咽下一枚丹藥，刹那間渾身血管暴起，眼中血絲密布。劇痛中他清晰聽見十裏外的馬蹄聲——至少三萬鐵騎正朝這裏奔襲！
    "星河，還能戰嗎？"
    少年拔出腰間短刀，刀身映出他堅毅的眼神："楚家兒郎，死也要站著死！"
    ————
    與此同時，長安城暗流湧動。
    寧婉兒一襲素衣站在大理寺地牢，麵前鐵籠裏關著個油頭粉麵的青年。郭崇韜之子郭麟見到太子妃，不但不跪，反而嬉皮笑臉地吹了個口哨："娘娘是來給小的暖床的？"
    "本宮是來謝你的。"寧婉兒突然微笑，"多虧你強搶民女，我們才能順藤摸瓜找到天機閣在平康坊的據點。"
    她拍拍手，獄卒押進來十幾個遍體鱗傷的妓女。郭麟臉色驟變——這些正是他"狎妓"時暗中傳遞情報的天機閣密探！
    "給你父親寫封信。"寧婉兒將紙筆推過去，"就說你已歸順太子，勸他懸崖勒馬。"
    郭麟狂笑："做夢！我爹..."
    話音未落，寧婉兒突然拔簪刺入他大腿。青年殺豬般嚎叫起來，卻見太子妃從傷口挑出條細如發絲的金色蠱蟲！
    "七星海棠的子蠱。"
    寧婉兒將蟲子收入玉瓶，"你爹叛變，是因為母蠱在他夫人體內。"
    她俯身在郭麟耳邊低語，"現在母蠱在我手裏，你說...本宮該怎麽處置你娘呢？"
    陰山戰場已化作修羅地獄。
    唐羽帶著殘存的八百親衛且戰且退，每一劍揮出都有數名叛軍倒下。
    涅盤丹讓他暫時恢複了戰力，但代價是七竅不斷滲血。楚星河跟在他身側，短刀專門挑叛軍將領下手。
    "陛下！"
    趙虎渾身是血地殺回來，"東側發現郭崇韜的帥旗！"
    唐羽抹去眼前血霧，果然看見峽穀高處那麵"郭"字大旗。
    奇怪的是，主帥身邊親衛不過數十，且陣型鬆散得像在...等人？
    "是陷阱。"
    楚星河突然拽住唐羽，"那根本不是郭崇韜！"
    話音剛落，"郭崇韜"突然摘下麵具，露出唐書恒那張慘白的臉！他手中令旗一揮，兩側山崖頓時滾下無數火油桶。
    "九弟，為兄等你多時了！"
    爆炸的氣浪將唐羽掀飛數丈。
    他掙紮著爬起時，發現退路已被火海封鎖，而前方是唐書恒親自率領的三千重甲兵！
    "陛下..."
    趙虎拖著斷腿爬過來，"末將...掩護您突圍..."
    唐羽卻笑了。
    他取出最後一枚涅盤丹吞下，渾身骨骼頓時爆出炒豆般的脆響："不必。"
    遠處突然傳來熟悉的號角聲——不是唐軍製式，而是楚國的衝鋒號！
    "看來..."
    唐羽的眼中燃起血色火焰，"朕的楚國援兵到了。"
    潼關城頭，楚凝玉正在拆閱密信。
    當她看到"郭夫人已救出"五個字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身旁副將不解地問："公主，我們真要出兵救唐皇？"
    "不是救。"
    楚凝玉將信紙焚毀，"是收債。"
    她轉身望向北方，那裏陰雲密布，隱約有雷聲轟鳴。阿沅昨晚的預言猶在耳邊："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鳳鳴九霄，天下易主。"
    "傳令三軍。"楚凝玉拔出佩劍，"兵發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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