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晨鍾還未敲響，朱雀大街上已經跪滿了身著藍紋官服的普查使。
    這些由寒門士子、退伍老兵甚至贖罪囚徒組成的隊伍，每人腰間都掛著特製的銅牌——正麵刻"如朕親臨"，背麵卻是詭異的白虎圖騰。
    "記住。"
    唐羽站在龍輦上，腳下踩著新繪製的《大唐疆域圖》，"凡身高過車輪者，皆需刺青編號。"
    他忽然抓起太子的手按在地圖某處，那裏標注著【隴西李氏】的族地，"尤其是這些地方。"
    太子唐治的指尖滲出金血，滴在隴西位置時，整張羊皮地圖突然無風自燃。
    火焰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藍色光點，竟與各地馳道的走向完全吻合。
    蘭州府衙內，刺史看著普查使帶來的工具直冒冷汗。
    那根本不是筆墨，而是一盆蠕動的藍色液體和七根骨針。
    "這叫白虎血墨。"
    為首的普查使抓起個佃農的手臂，"刺上的編號，千裏之外也能看見。"
    骨針刺入皮膚的瞬間，佃農突然瞪大眼睛——他渾濁的瞳孔裏浮現出微型地圖，正顯示著自家田畝的位置和邊界。
    更可怕的是，當普查使念到"第三十七戶"時，旁邊李氏族長的額頭突然浮現出同樣的編號。
    "陛下有旨。"
    普查使踹開撲上來阻止的家丁，"隱田一畝，刺青擴大一寸。"
    當夜，蘭州城外的亂葬崗格外忙碌。
    李氏族老們發瘋似的挖著祖墳，試圖抹去那些陪葬田契上的數字。
    可他們剛碰到棺木，陪葬的玉器就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組成精確的田畝數字——正是他們隱匿的耕地麵積。
    太極殿的地麵上，一幅用血繪製的大唐地圖正在自動更新。
    每當一個州府的普查完成，相應的區域就會亮起藍光。
    唐羽手持玉杵，將各地報上來的數字逐一釘入圖中。
    "山東多報了三千戶。"
    唐治突然指向某處。那裏的光芒比其他區域暗淡許多，隱約有黑氣流轉。
    唐羽冷笑，玉杵狠狠刺入該位置。
    千裏之外的山東道觀察使正在宴飲，突然慘叫一聲，胸口浮現出血窟窿。噴出的血箭在半空凝結成"欺君"二字，重重砸在宴席中央。
    "這才叫真正的"編戶齊民"。"
    唐羽將玉杵交給兒子，"試試。"
    唐治的手剛碰到玉杵，整幅地圖突然扭曲。
    原本的疆界線重新組合，竟呈現出人體經絡圖的形態。更驚人的是，驪山位置對應的"穴位"正在瘋狂吞噬周圍的藍光。
    "原來如此..."
    唐羽眯起眼睛，"白起殘肢需要人口精血供養。"
    他忽然掰開太子的衣領，心口龍鱗已蔓延到右胸，"所以治兒就是最好的誘餌。"
    隨著普查深入，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
    江南道的普查使上報：
    某村百餘人共用同一個編號，調查時發現他們的皮膚下都有藍色絲線相連。
    關中的稅吏發現：
    新登記的農戶在月光下沒有影子。最可怕的是洛陽的統計——明明清點出六十萬人，可所有名冊相加卻隻有五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少的那個人在驪山地宮。"
    蕭玉淑深夜叩闕，手裏捧著滴血的星盤，"所有被白虎血墨刺青的人，都分了一絲魂魄鎮壓白起殘肢。"
    唐羽正在批閱奏章，聞言筆鋒都不曾停頓："所以？"
    "太子殿下心口的龍鱗..."
    蕭玉淑突然跪下，"正在變成白虎紋！"
    窗外驚雷炸響，照亮了唐羽案頭的最新普查匯總——總戶數八百七十三萬，正好對應《白虎通義》記載的"殺星臨世，需八百七十三萬生祭"。
    唐治在睡夢中被劇痛驚醒。
    他看見自己雙臂爬滿藍色紋路，正與寢殿地麵鋪設的全國地圖完美重合。
    更可怕的是，每當他呼吸，圖上某個州府就會亮起血光，同時傳來遙遠的慘叫聲。
    "這是你的江山。"
    唐羽不知何時立在床頭，手裏把玩著個透明水晶球，裏麵囚禁著無數掙紮的迷你人影，"也是你的牢籠。"
    水晶球被強行按在太子心口。
    唐治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皮膚下的藍金兩色紋路開始瘋狂廝殺。
    當最痛楚的時刻，他恍惚看見全國各地的新墳同時裂開，無數藍色光點向著驪山匯聚。
    "記住這種痛。"
    唐羽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傳來，"等東海的白起心髒出土，你要親手捏碎它。"
    次日早朝，當戶部奏報全國人口突破五千萬時，唐治突然掀開龍紋朝服。
    少年儲君的心口處，龍鱗與虎紋已形成詭異的平衡，隨著呼吸明滅不定。
    "錯了。"
    他一字一頓道，"是五千零一人。"
    群臣愕然間，殿外傳來八百裏加急——東海郡昨夜地裂，現出一座水晶棺，裏麵躺著個與太子容貌相同的藍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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