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南新落成的格物院裏，三百張案幾擺成陰陽魚形狀。
    左側的儒生們正用聲波儀測定《詩經》的韻律頻率，右側的方士們則操縱著青銅渾天儀演示星象變化。
    突然。
    中央的銅質地板裂開，升起一座透明水晶柱，裏麵封存著不斷變換形態的藍色晶體——這是被馴服的天機閣核心。
    "今日辯題。"
    唐治輕叩水晶柱，聲波在晶體表麵激發出全息投影，"格物致知，當以何為本？"
    白發蒼蒼的大儒舉起一個奇怪的裝置：
    "老朽發明的"義理測量儀"證明，《論語》每章的道德指數與星象..."
    "荒謬！"
    墨家钜子拍案而起，他身後站著一排胸口嵌有齒輪的機關人，"我們用四分儀測算過，仁義根本不存在於天象中！"
    儒家弟子正要反駁，突然所有儀器同時失靈。
    眾人驚愕回頭，隻見陰陽家代表手持磁石，正冷笑站在牆邊的"五行生克圖"前——那根本不是圖畫，而是由五種不同金屬組成的電路板。
    "諸位都錯了。"
    道門女冠突然撒出一把符紙，每張符落地即變成微型全息投影，"貧道的"道法自然儀"顯示..."
    唐治看著這場跨時空的學術混戰，嘴角微微上揚。
    他背在身後的手中握著一枚銅錢，錢幣上的"開元通寶"四字正悄然變成"兼容並蓄"。
    朱雀大街上，傳統的皮影戲台被全息投影取代。
    說書人手持聲波調製器，將《三國演義》的聲調轉化為可見的光譜。最火爆的是新開的"詩韻體驗館"，顧客們戴上特製頭盔，就能親身體驗"大漠孤煙直"的蒼涼或"千金散盡還複來"的豪邁。
    "殿下，這會不會..."
    禮部尚書憂心忡忡地看著一群用磁石擺弄回文詩的士子。
    唐治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展開後竟是可折疊的電子屏：
    "尚書可知，這才是《蘭亭集序》真跡？"屏幕上的字跡會隨觀看角度變化，展現王羲之創作時每一筆的力道與情緒。
    突然，街邊傳來驚呼。
    一個胡商操作的"胡旋舞全息儀"失控了，投影出的飛天舞女竟開始解析舞蹈中的數學規律。
    圍觀人群中，工部匠作監的官員瘋狂記錄著這些數據——它們恰好符合最新戰車的減震原理。
    太醫院的地下實驗室裏，蕭玉淑正在演示駭人的手術。
    床上的患者胸口透明化，可見納米機械在血管中穿梭，將癌細胞標記成閃爍的紅點。
    "《黃帝內經》說的"邪氣"，其實是這個。"
    她調整磁共振裝置，患者肝髒部位的投影突然放大萬倍，顯示出正在破壞細胞的納米集群。
    門外傳來爭吵聲。
    以孫思邈弟子自居的老醫師，正與年輕學徒爭論針灸原理。
    老人堅持"經絡是氣之通道"，年輕人卻搬出神經電信號圖譜。
    直到唐治到來，用一塊刻著穴位圖的芯片同時證明了兩人的觀點。
    "殿下！"
    藥童慌張跑來，"您帶來的青黴培養皿..."
    眾人趕到後院時，隻見培養皿中的黴菌正在吞噬天機閣遺留的藍色晶體。
    更驚人的是，黴菌分泌的液體滴在患者傷口上，竟讓金屬化的組織重新長出血肉。
    國子監的考場上，學子們麵對的不是試卷，而是會自動變形的青銅案幾。
    當考生寫下論點，案幾就伸出機械臂，從地板下的知識庫調取對應典籍投影反駁。
    "這...這怎麽答？"
    白發考生顫抖著看自己的"中庸之道"被三百條不同時空的注釋圍攻。
    唐治站在觀察台上輕笑。
    他身後的牆壁突然透明化，露出裏麵正在運轉的"文明模擬器"——不同朝代的虛擬學者在其中辯論，產生的思想火花被轉化為教學案例。
    突然。
    模擬器中代表荀子的虛影突破屏障，走到當代法家學子麵前：
    "爾等所謂法治，不過拾我牙慧！"
    全場嘩然中，唐治悄悄記錄下這個bug——這說明ai已經開始自主思考。
    午夜的值房裏，唐治檢測著各地送來的文化產物。
    當他的芯片掃描到隴西的民歌集時，突然警報大作——某些音符排列組合後，竟構成啟動天機閣備用係統的密碼。
    更可怕的是江南新編的《牡丹亭》。
    全息戲台上，杜麗娘的"遊魂"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突然轉向觀眾席冷笑：
    "東海君問，管理員何時履約？"
    唐治捏碎茶杯，陶瓷碎片在桌麵組成坐標圖——指向那個與他容貌相同的藍衣少年最後出現的位置。
    窗外電閃雷鳴，雨滴在窗欞上敲擊出摩斯密碼般的節奏：
    【文化繁榮度71，達到喚醒閾值】。
    "原來如此。"
    唐治擦去額角冷汗，"百家爭鳴本身就是激活程序..."
    他取出一枚特製銅錢嵌入案幾。
    錢幣旋轉著升起，投射出唐羽最後的留言：
    "治兒，記住，最危險的控製不是禁錮思想，而是讓思想成為係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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