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副官的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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醴陵城的暮色剛染紅督軍府的飛簷,守門的衛兵便換上了刻著白虎紋的燈籠。張雲生望著門楣上嶄新的 "陳" 字帥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 —— 這是他三天內第二次踏入此地,與上次偽裝成趕屍人不同,這次他是被陳鐵山親自下帖請來的座上賓。
"道長請。" 副官陳鐵山親自掀開繡著北鬥紋的門簾,袖口露出的三道勒痕比上次更深,"昨夜鷹嘴崖的事,鐵山已命人徹查,那些借桂係名義行邪事的賊子,定要嚴懲不貸。"
宴席設在後院的九曲水榭,十二盞引魂燈漂浮在荷花池中,燈油裏摻著朱砂的氣味格外刺鼻。張雲生注意到,每盞燈的燈芯都纏著紅繩,繩尾係著指甲蓋大小的青銅鈴鐺,正是黑煞教 "屍燈陣" 的改良版。
"嚐嚐這道菜。" 陳鐵山笑著推開瑪瑙食盒,裏麵是清蒸鱸魚,魚眼卻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湘東名廚的手藝,特意加了辰州趕屍巷的秘料 —— 據說能驅邪避凶。"
張雲生的銀鈴突然輕顫,劍穗上的雙鈴發出不和諧的雜音。他執起象牙筷,在魚腹裏挑出半枚刻著 "壬癸水" 的木釘 —— 正是黑煞教用來控製僵屍的 "逆生釘",隻不過表麵鍍了層金粉,偽裝成滋補藥材。
"陳副官對湘西秘術倒是精通。" 張雲生將木釘拍在桌上,七星劍突然出鞘三分,劍身上的北方水令暗紋與木釘產生共振,"不知這道菜,是驅邪還是養屍?"
陳鐵山的眼皮跳了跳,很快換上歉意的笑:"道長誤會了,這不過是廚子的惡作劇。" 他端起酒盞,琥珀色的酒液裏倒映著張雲生耳後的木令紋,"來,先飲此杯,權當賠罪。"
酒盞湊近時,張雲生聞到了淡淡的屍油味。他突然想起師父紫霄真人曾說過,黑煞教的 "屍蠱" 最愛附著在液體裏,遇熱即化,能順著血脈啃食魂魄。指尖撫過腰間銀鈴,他發現鈴身上的苗文正在發燙,那是師娘留下的蠱毒預警。
"慢著。" 張雲生抬手按住陳鐵山的手腕,七星劍驟然出鞘,劍尖挑起酒盞拋向空中,"陳副官可知,酒中若有蠱,遇劍光便顯形?"
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炸開,竟化作上百條細小的黑蛇,蛇信子上還沾著 "陳鐵山" 三個字的血紋。陳鐵山的臉色瞬間鐵青,他沒想到這個年輕道長不僅識破了蠱毒,還能引動七星劍的破邪之力。
"天樞?淨魂!"
張雲生以劍指淩空畫符,劍穗上的雙鈴發出急驟的趕屍調。黑蛇在劍光中紛紛崩解,卻有一條最粗的蛇妖撲向陳鐵山,在他頸間留下三道血痕 —— 正是黑煞教 "三屍蠱" 的印記。
"道長救命!" 陳鐵山突然跪地,指尖掐入掌心,"鐵山也是身不由己啊!上個月黑煞教的人找上門,說要拿我妹妹的魂魄煉屍,我......" 他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的饕餮紋身,"他們在我身上下了屍蠱,若不替他們做事,每月初一便要剜我一片心頭肉!"
張雲生盯著那片紋身,發現饕餮的眼睛竟在轉動,與陳鐵山眼中的清明形成詭異對比。他突然想起在義莊見過的僵屍兵,心口也有類似的紋身,隻不過顏色更深 —— 那是被邪術控製的標誌。
"起來吧。" 張雲生甩出三道安神符,貼在陳鐵山眉心、心口和丹田,"黑煞教用 " 逆生陣 " 控製你,每月初一的剜肉,實則是在養他們的赤焰飛僵。" 他頓了頓,劍指抵住對方手腕的脈搏,"你妹妹的魂魄,是不是在城北義莊的青銅棺裏?"
陳鐵山渾身劇震,突然從袖中掏出半枚北方水令殘片:"道長果然神算!這是黑煞教用來要挾我的水令殘片,他們說隻要集齊五方鎮邪令,就能讓赤焰飛僵進化成魃,到時候整個湘西都會變成屍海......"
張雲生接過殘片,發現碎片上的 "壬癸水" 星紋與他懷中的木令殘片產生了微弱共鳴。他突然想起神秘卦攤老者的話:"五令相生相克,木令克水令,水令潤木令",此刻兩枚殘片相觸,竟在他掌心形成小型水波紋,與木令的青光交織。
"我可以幫你救妹妹。" 張雲生將殘片還給陳鐵山,"但你要如實告訴我,黑煞教在湘西的總壇究竟在哪?赤焰飛僵現在何處?"
陳鐵山的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化作一聲長歎:"總壇在辰州趕屍巷的地底下,赤焰飛僵就停在老煙杆的義莊裏......" 他突然抓住張雲生的手腕,"道長,老煙杆手裏的半枚木令,是唯一能克製赤焰的東西,可他......"
"可他斷了三根手指,對嗎?" 張雲生打斷他,耳後的木令紋突然發燙,"二十年前,他替我師娘挨了黑煞教三刀,對嗎?"
陳鐵山震驚地看著他,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年輕道長,竟是紫霄真人的弟子,更是木令宿主。他突然從懷中掏出封信,信封上蓋著天師府的火漆印:"這是紫霄真人二十年前的密信,他說若自己遭遇不測,便讓我護你去湘西找老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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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生接過信的瞬間,七星劍突然發出清鳴,劍身上的北鬥星紋與信封上的印記完全重合。他看見,信紙上用朱砂寫著 "阿秀的銀鈴在老煙杆處",落款處還有師娘的指印 —— 那是二十年前,師娘墜崖前留下的最後印記。
"啪嗒。"
荷花池中的引魂燈突然熄滅,遠處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陳鐵山臉色大變:"不好,黑煞教的人來了!他們肯定是感應到水令殘片的氣息......"
話音未落,十八具白僵破窗而入,每具僵屍的胸口都嵌著偽造的水令殘片,形成小型的 "北鬥逆生陣"。張雲生注意到,僵屍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分明是有人在暗處用引魂幡操控。
"天璿?裂陣!"
七星劍化作七道流光,劍穗上的雙鈴發出震耳欲聾的趕屍調。僵屍們在劍光中頓住,張雲生趁機將安神符貼在陳鐵山眉心,助他暫時擺脫蠱毒控製:"去救你妹妹,我來對付這些東西!"
陳鐵山點點頭,抽出腰間的駁殼槍,槍柄上刻著的饕餮紋此刻竟泛著銀光 —— 原來他早就在槍上刻了破邪符。兩人背靠背作戰,張雲生用劍穗銀鈴擾亂僵屍行動,陳鐵山則專打僵屍心口的偽水令殘片。
"道長,小心!"
陳鐵山突然推開張雲生,自己卻被僵屍的利爪掃中肩頭。張雲生看見,他傷口處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卻在接觸到七星劍光芒的瞬間,漸漸變回紅色 —— 這是屍蠱被驅除的跡象。
"陳副官,用你的血祭槍!" 張雲生甩出三道五雷符,炸碎逼近的僵屍,"黑煞教的逆生陣怕人血,尤其是被蠱毒侵蝕過的血!"
陳鐵山咬牙割破手掌,將血抹在駁殼槍上。原本普通的槍聲此刻竟帶著破邪之力,每顆子彈擊中僵屍,都會炸開一朵銀花。張雲生趁機布下小型北鬥陣,將十八具僵屍困在陣中,劍指淩空一點,七星劍爆發出刺目星光。
"轟!"
僵屍們在星光中紛紛崩解,露出底下的引魂幡操控者 —— 正是在鷹嘴崖逃脫的黑煞教左使,此刻他的臉上爬滿屍鱗,手中握著半枚真正的北方水令殘片。
"張雲生,你以為救了陳鐵山,就能拿到水令?" 左使突然將殘片塞進嘴中,身體迅速膨脹成僵屍形態,"赤焰大人已經吞噬了三枚殘片,老煙杆的木令很快就是我們的了......"
"天樞?星落!"
張雲生不再留手,以自身陽氣為引,將北鬥之力注入劍尖。七星劍化作流星劃過,直接擊碎左使的屍核,卻在他倒地的瞬間,發現其鞋底刻著 "辰州趕屍巷第三棵梧桐" 的字樣 —— 與糧車底部的刻痕完全一致。
"陳副官,你妹妹的魂魄......" 張雲生轉身,卻看見陳鐵山正在解開最後一具僵屍的衣領,露出裏麵刻著 "陳小妹" 的木牌。
"妹妹,哥哥終於帶你回家了。" 陳鐵山抱著木牌哽咽,突然抬頭望向張雲生,"道長,我知道老煙杆在哪了!趕屍巷的第三棵梧桐樹下,有個刻著銀鈴的井,那就是入口......"
話音未落,督軍府的警鍾突然敲響,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張雲生知道,黑煞教的這次襲擊隻是試探,真正的陰謀還在湘西等著他。他收起北方水令殘片,拍了拍陳鐵山的肩膀:"帶著你妹妹的魂魄去天師府,那裏有能護她的地脈靈氣。"
"駕!"
戰馬的嘶鳴打破夜的寂靜,張雲生朝著西北方向疾馳。他懷中的兩枚殘片此刻正在發燙,與劍身上的暗紋形成共鳴,在視野中映出辰州趕屍巷的全景:青石板路上,老煙杆正坐在第三棵梧桐樹下,左手三根斷指輕撫半枚木令,木令上的銀鈴圖案,正與他腰間師娘的銀鈴遙相呼應。
夜色漸深,北鬥星在頭頂閃爍,張雲生的道袍上沾滿屍血和酒漬,卻擋不住眼中的光芒。他知道,前方的辰州不僅有老煙杆和半枚木令,還有師娘的血海深仇,還有黑煞教的總壇所在。但他不怕,因為他的劍上有師娘的銀鈴,懷裏有師傅的血書,還有兩枚鎮邪令殘片為他指引方向。
"叮 —— 叮 ——"
銀鈴鐺的響聲混著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張雲生摸著懷中的密信,想起師娘的指印和老煙杆的斷指,他知道,自己即將踏入的,是一片充滿趕屍傳說和邪術的土地,但他相信,隻要七星劍在,銀鈴響在,鎮邪令殘片握在,他就一定能揭開二十年前的血案真相,一定能阻止黑煞教的陰謀,一定能讓這亂世的邪祟,血債血償。
戰馬嘶鳴著衝向夜色,張雲生任由冷風灌進領口,露出胸前新浮現的水令紋 —— 那是北方水令殘片與他血脈融合的標誌。他知道,五方鎮邪令的收集之路雖然艱難,但每一步都走得堅實,每一次戰鬥都讓他離真相更近。而這一切,都始於陳副官的鴻門宴,始於那場充滿陰謀的宴席,始於他決定相信陳鐵山的那一刻。
"叮 —— 叮 ——"
銀鈴鐺的響聲還在繼續,像一曲激昂的戰歌,在這亂世的夜空中,奏響了天師府傳人探尋真相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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