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劈開江麵最後一道餘波時，白帝城的青灰色城牆已近在眼前。江風裹著股淡淡的土腥味撲麵而來，李二狗剛把劈碎的邪符紙船殘骸從船舷掃下去，就忍不住皺著眉往水下瞅：“他娘的，這水咋不對勁？剛才還清得能看見魚，這會兒竟泛黑了！”
    張雲生扶著船板站起來，指尖的五方令突然微微發燙 —— 這是靠近地脈節點的征兆。他抬眼望向城根，隻見城牆底部的石縫裏正滲出極細的黑絲，像蛛網似的纏在水麵上，一碰到陽光就滋滋冒煙，卻是輪回煞的殘氣沒錯。“是地脈節點在滲邪氣，” 他沉聲道，“白帝城這節點連著第三門和第四門的地脈，符使剛才用邪符紙船試探，就是想摸清我們的實力，好趁機毀了節點 —— 一旦節點破了，第三門的煞氣會順著地脈灌到第四門，到時候兩門的縫隙一起擴大，我們之前在天門洞做的防護就全白費了！”
    蘇婉兒立刻舉起引魂燈，原本淡藍的燈芯此刻泛著微弱的紫光，她將燈湊近船舷，藍光順著水麵往城根探去，很快就映出石縫下的景象：那是個半人寬的地脈裂口，裂口周圍的岩石都被煞氣染成了墨色，隱約能看到裏麵有細小的光點在跳動，正是地脈陽氣在與煞氣抗衡。“得趕緊布臨時防護陣，” 她回頭看向眾人，“這裂口還沒徹底崩開，現在補還來得及，再晚陽氣泄光，想攔都攔不住了！”
    船剛靠岸，李二狗就扛著黑驢蹄子跳了下去，踩得岸邊的碎石子嘩嘩響。他走到城根下，蹲下來摸了摸滲邪氣的石縫，手剛碰到石頭就猛地縮回來：“嘶！這石頭咋這麽冰？比湘西的寒冬還凍手！”
    “是煞氣裹住了地脈陽氣，” 符伯跟在後麵，從懷裏掏出辰砂膏，往每個人指尖抹了點，“等會兒布陣時別直接碰石縫，沾了煞氣容易被纏上。雲生，你先定陣眼，五方令的金龍氣能鎮住地脈的躁動，我們再圍著陣眼布防護。”
    張雲生點點頭，走到裂口正前方的空地上，將五方令穩穩按在地麵。他深吸一口氣，指尖掐著太乙訣，低聲誦道：“太乙敕令，金龍鎮脈！以令為眼，定我地脈！” 話音落，令身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一條虛幻的金龍從令上盤旋而出，龍頭朝下紮進地麵，瞬間就聽地下傳來轟隆一聲悶響，原本滲邪氣的石縫竟微微收縮，黑絲也淡了幾分。
    “成了！” 李二狗眼睛一亮，趕緊掏出懷裏的黑驢蹄子 —— 這是之前湘西村民送的，蹄子上還帶著新鮮的陽剛氣。他按張雲生指的位置，在陣眼周圍挖了四個土坑，每個坑裏埋一塊蹄子，埋的時候還不忘念叨：“蹄子啊蹄子，等會兒符使來了，你可得使勁冒陽氣，別讓那雜碎的邪符靠近！” 剛埋完，土坑裏就冒出淡淡的白氣，那是蹄子的陽剛氣在與地脈呼應，連周圍的空氣都暖和了些。
    史密斯抱著聖言碑走到陣眼左側，他臉色依舊蒼白，但握著碑的手很穩。之前在江麵應對紙船時耗了不少聖力，此刻他咬著牙，指尖的聖血再次滲出，滴在碑頂：“聖靈在上，以我聖血，布我庇護…… 聖言咒?護！” 淡銀色的聖芒從碑身擴散開來，像一層薄紗，將陣眼和黑驢蹄子都罩在裏麵。聖芒碰到金龍氣時，竟發出細碎的金光，兩種力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更穩固的防護層。
    蘇婉兒則提著引魂燈繞著裂口走，她將燈芯調亮，藍光順著石縫往裏探，嘴裏誦著守墓人的引氣咒：“引魂燈，照地脈，喚我陽氣，驅我邪霾！” 隨著咒語，裂口深處的光點越來越亮，一股溫暖的地脈陽氣順著藍光慢慢湧出來，像水流似的纏在防護層上。原本縮回去的石縫徹底停止了滲邪氣，連周圍發黑的岩石都漸漸恢複了原色。
    就在這時，啞女突然拽了拽蘇婉兒的衣角，指了指陣眼右側的草叢 —— 那裏正爬著一隻半寸長的噬魂蟲，蟲身泛著黑，顯然是剛才紙船沒清理幹淨的漏網之魚，此刻正想趁著眾人不注意，鑽進陣眼破壞。
    “操！還有漏網的！” 李二狗眼疾手快，一把抄起身邊的銅錢劍，劈頭就往蟲身上砍去。銅錢劍帶著陽剛氣，剛碰到噬魂蟲，蟲身就滋滋冒黑煙，瞬間變成了一灘黑灰。“他娘的，符使這是早有準備，連噬魂蟲都藏在草叢裏等著搞偷襲！”
    蘇婉兒趕緊用引魂燈的藍光掃了圈周圍，確認沒有其他蟲蠱後，才鬆了口氣：“還好護蠱剛才在江麵清理了大部分，不然這會兒指不定還有多少邪蟲藏在暗處。現在陣布得差不多了，我們再等會兒，看看地脈穩不穩。”
    眾人圍著陣眼站了片刻，張雲生摸了摸五方令 —— 令身的溫度已經恢複正常，金龍氣也不再躁動。他又走到裂口處看了看，石縫裏的邪氣徹底消失了，隻有地脈陽氣在緩緩流動。“穩了，” 他回頭笑道，“這臨時防護陣能撐到我們從青城山回來，到時候再找守墓人分支，一起布個更穩固的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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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時，眾人才住進白帝城的一家客棧。客棧老板是個憨厚的本地人，聽說他們是來護著白帝城的，特意殺了隻雞，燉了鍋熱騰騰的雞湯。李二狗捧著碗雞湯，喝得滿頭大汗，嘴裏還不停念叨：“還是熱湯舒服，剛才在江邊吹了半天風，骨頭都快凍僵了。”
    蘇婉兒坐在窗邊，借著油燈的光整理引魂燈 —— 燈芯已經恢複了淡藍色，之前引陽氣時耗的燈油，她用守墓人傳下來的秘法補了些。啞女則坐在她旁邊，給護蠱喂著辰砂膏，護蠱喝了膏，精神好了不少，在她手心裏蹭來蹭去。
    史密斯靠在床頭，正在修複聖言碑。他將聖血滴在碑身的裂紋處，淡銀色的聖芒慢慢滲進裂紋，之前被邪符耗損的碑力正在一點點恢複。殘魂虛影在碑頂飄著，偶爾會往窗外望，像是在警惕周圍的動靜。
    張雲生則攤開地圖，手指在白帝城到青城山的路線上劃著：“明天我們走陸路，沿江的路怕還有符使的埋伏。從這裏到青城山，大概要走三天，路上會經過兩個地脈點，到時候我們得順便看看，別再出什麽岔子。”
    夜色漸深，客棧裏的燈漸漸滅了，隻有窗外的月光灑在青石板路上，安靜得能聽到遠處的江水聲。沒人注意到，客棧屋頂的瓦片上，正停著一隻巴掌大的黑鳥 —— 鳥的爪子上綁著一張極小的邪符，符上的紋路泛著淡黑，正是符使的標記。
    黑鳥撲棱著翅膀，往青城山的方向飛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而此刻的青城山深處，一處隱蔽的山洞裏，符使正站在一座邪符大陣前。大陣由數百張邪符組成，符紙按八卦方位排列，陣中央插著一根黑色的符杖，杖頂泛著濃濃的煞氣。
    符使看著黑鳥傳回來的畫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張雲生，你們倒是會布防護陣，可惜啊…… 這青城山的邪符大陣，可不是你們那點金龍氣和聖芒能破的。等你們來了，我就讓你們嚐嚐，被邪符纏上的滋味 —— 到時候，第四門的鑰匙碎片，還有你們的魂，全都是幽冥會的！”
    他抬手一揮，陣中的邪符瞬間亮了起來，黑色的煞氣從符紙中湧出來，在陣頂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鬼手，仿佛隨時都會抓向遠方。而此刻的白帝城客棧裏，張雲生突然從夢中驚醒，他摸了摸懷裏的五方令 —— 令身竟微微發涼，像是在預警著什麽。他皺起眉，望向窗外的青城山方向，心裏隱隱有種不安：明天的路，恐怕不會那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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