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靈脈。
    “就是這裏！”
    玄微子手指掐算，麵上頭一次露出狂喜之色，“這裏封印的正是焚天石...”
    ‘唰！’
    還沒等別人反應，一名蒼玄教眾突然暴起發難，九支淬毒骨刺射向赤燎雲後心。玄微子拂塵銀絲卷住毒刺反擲，刺入對方咽喉的瞬間，黑澤無咎的骨笛已抵住玄微子的太陽穴：
    “焚天石對我等意義非凡，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赤燎雲戰斧橫掃斬向骨笛，斧風掀開的岩漿幕牆中，映出玄微子袖中暗藏的粉末，看起來就不好對付。
    岩漿迸濺如雨，赤燎雲戰斧尚未觸及骨笛，洞窟穹頂驟然炸裂開漫天遍野的赤紅晶簇，數十道裹挾灼浪的身影破岩而下。黑澤無咎瞳孔驟縮，骨笛回旋格擋劈麵而來的晶刃，玄微子拂塵銀絲纏住赤燎雲腰身急拽，三寸晶刃擦著斧柄削落他半幅袍袖。
    陡然現身的赤晶武士們甲胄流淌熔岩紋路，晶化麵甲後雙目猩紅如炭，為首者巨劍橫斬截斷眾人退路，劍風過處石壁熔作赤水。
    “諸位，現在還不是內訌的時候。”
    黑澤無咎頃刻間切換了另一副麵孔，大義凜然的樣子，仿佛剛才的背刺行為不存在一般。眾人一路上的動靜不小，此刻赤晶武士現身，倒教幾人齊齊鬆了口氣。若千鶴城的追兵還不到，他們真要懷疑這裏有什麽埋伏了。
    赤燎雲橫了自己兩麵三刀的盟友一眼，暴喝一聲震開纏身晶刺，戰斧劈地激起岩漿浪牆，黑澤無咎袖中黑蠍趁勢攀附上敵人的關節。第一隻蠍子在觸及晶甲瞬間爆燃成灰，卻還源源不斷的黑蠍爬進爬出，甚是可怖。
    玄微子指尖粉末隨風散入熱浪，兩名赤晶武士忽然搖晃幾下、踉蹌跪地，晶甲縫隙滲出紫黑血沫。
    赤晶首領喉間發出熔爐爆炸似的轟鳴，巨劍插地引發地脈加劇震蕩，無數晶簇自岩縫暴突穿刺。
    黑澤無咎旋身避過斜刺晶棱，骨笛毒針盡數射向武士眼窩，隻見對方晶甲翻卷覆蓋麵門，毒針觸之即融。赤燎雲戰斧嵌入晶簇借力騰空，斧刃赤芒暴漲三丈，劈斬之勢威不可擋，將兩名武士連甲帶骨斬作兩截，粘稠血液噴湧如瀑。
    玄微子纏住斷肢甩向赤晶首領，殘軀尚未近身便被劍氣絞成晶粉，粉塵彌漫間三柄晶矛破空襲來，赤燎雲橫斧格擋虎口崩裂，黑澤無咎骨笛橫敲其肘穴令戰斧偏轉半寸，晶矛擦著耳際沒入岩壁。
    武士陣列忽變錐形，七人結陣突刺，晶刃交疊成網封死閃避空間。玄微子拂塵掃過滿地毒刺，銀絲卷起暗器暴雨般激射。
    晶網旋轉變作盾牆，毒刺釘入晶麵便被高溫熔作鐵水。黑澤無咎趁機擲出骨笛，笛孔噴湧墨綠毒霧腐蝕晶盾，赤燎雲戰斧貼著毒霧邊緣斜劈，在其餘赤霄武士的配合下，斧風掀起岩漿潑向陣眼。
    晶盾堅持不住、熔出一角缺口。刹那間玄微子袖中金針穿透霧瘴，直取陣心武士咽喉，那人晶甲秒覆脖頸卻仍是遲了半瞬，金針沒入甲縫三寸，武士踉蹌後退、撞散了戰陣。
    赤晶首領巨劍怒劈，天崩地裂間岩漿如蟒纏向眾人足踝。其實他實力最多與麵前三人中的一位相仿，但借助地利與屬下的合力，竟一時與三人鬥得旗鼓相當。
    黑澤無咎踏著赤燎雲擲出的戰斧騰空，袖中飛出九枚透骨釘射向首領腋下甲隙，卻被劍風震得倒飛。玄微子銀絲纏住透骨釘二度發力，釘尖燃起幽藍火焰破開敵人的護體劍氣，赤燎雲淩空接斧順勢下劈，斧刃赤芒與藍火交融爆出炫光。
    在此等組合技的威勢下，首領抬劍格擋、被壓得單膝跪地，晶甲與斧刃摩擦濺起流星火雨。餘下武士欲救主將，黑澤無咎毒霧封路，玄微子細針點穴阻其陣型，赤燎雲暴喝發力，斧刃寸寸壓入赤晶首領的晶甲裂縫。
    晶甲崩裂聲如冰河解凍，首領暴吼一聲、肌肉暴漲，震開戰斧，斷劍反掃逼退赤燎雲，破碎晶甲隨之射出。黑澤無咎順手扯過玄微子擋在身前，後者都來不及罵街，手中萬千銀絲卷住晶片使其偏移軌跡，赤燎雲戰斧回旋擊飛剩餘的殘甲，斧背重重磕在黑澤肩頭。
    三方目光交匯、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武士陣列再度合圍，晶刃織成天羅地網，威力卻弱了一截。玄微子索性纏住赤燎雲的腰腹甩向陣眼，戰斧赤芒劈開血路，黑澤毒針趁隙穿透晶甲縫隙，使得七名武士接連踉蹌倒地。
    首領獨目充血，熔岩紋路爬滿麵甲，巨劍引動地火噴發，讓整個洞窟都要開始崩塌一般。赤燎雲戰斧插地穩住身形，玄微子銀絲纏住鍾乳石蕩向一側，黑澤無咎卻返身撲向岩漿翻湧處，骨笛插入玄晶柱裂縫猛撬——焚天石赤光穿透地脈，散發著極度誘人的光芒，最終時刻即將來臨。
    “是時候了。”
    焚天石在此，赤霄初代軍主遺骸必定也在附近。赤燎雲自然不會沒準備撤退的法子，左手探入懷中捏碎傳訊玉符，其中散出的氣體遇火即燃，炸開三道血色狼煙直衝洞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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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待命的赤霄軍斥候見信號驟起，當即吹響龍骨號角，早就布設好的地火弩陣十二架龐然巨弩開始調轉方向，弩身符文亮起，弩機控製核心發熱，弩槽內嵌的熔岩晶石劇烈沸騰著。
    十二架青銅巨弩同時發出齒輪咬合的金屬嘶鳴，弩身篆刻的暗紅符文從尾部向弩尖逐節點亮，如同十二條赤龍自沉睡中蘇醒。每架弩機由八名肌肉虯結的力士操作，青筋暴起間搖動絞盤，手臂粗的獸筋弓弦被拉至滿月狀，弩槽內人頭大小的赤焰彈表麵龜裂，縫隙中透出熔岩沸騰的橘紅光芒。
    ‘轟！！！！！’
    赤晶城牆上的守軍剛舉起窺鏡，地火弩陣已轟然咆哮，十二道赤虹破空而起，弩機反衝力震得地麵崩裂，後方填彈手被氣浪掀翻，未等爬起便被飛濺的碎石貫穿胸腹，咳血不止。
    赤焰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壓過了戰場上所有雜音，彈體尾部拖拽的流火在蒼穹織成密密麻麻的火網。熔岩晶石在飛行中持續增壓，外層陶殼於離城三十丈處自行崩解，內裹的濃縮地火如隕星墜地，十二團蘑菇雲在千鶴城牆不同方位同時炸開。
    東側三枚赤焰彈擊中城牆鉚接處，千斤重的玄鐵榫頭熔成金汁，守軍慌忙傾倒沸油試圖冷卻牆體，結果油瀑遇地火反而爆燃，十名赤晶武士連人帶甲燒成焦炭。
    西北角兩彈轟中藏兵洞，洞內囤積的冰髓被高溫引爆，藍白冰焰與赤紅流火對衝形成巨大的颶風，半截城牆被掀上高空，碎裂的晶磚如刀雨灑向護城河。
    地火弩第二波裝填完成時，赤晶城頭已塌陷三處豁口，守將嘶吼著啟動應急法陣，城牆內側探出百根晶化藤蔓，蠕動著填補缺口。恰在此刻，剩餘七架弩機完成校準，七枚赤焰彈呈北鬥陣型襲來，彈體在半空二次分裂，化作四十九顆小熔岩火球。
    晶化藤蔓尚未完全合攏便被火球貫穿，粘稠的液態火焰附著藤身瘋狂蔓延，守軍法師結印召雨、反而助長火勢，地火遇水迸射數千枚火矢，將西側箭樓射成了篩子。
    解憂早先潛入箭塔時，便是對弩機的控製核心做了些小小的調整。此刻阿橘見時候差不多了，在不遠處趴著、指尖連顫，蓄勢待發的核心齒輪‘哢噠哢噠’錯位半齒，在嘈雜的戰場上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赤霄軍陣中督戰的老將揮動令旗，十二架弩機調轉四十五度仰角，第二輪齊射打算集火城門吊橋——那裏，還沒下班的龍骸巨獸依舊在咆哮奮戰。
    赤焰彈群在飛行中相互碰撞，於距城門十丈處融合成一顆房屋大小的火流星。地火弩齒輪因連續發射泛起暗紅，散熱符文已熔成鐵水，操作力士手掌皮肉黏在絞盤上撕扯不下。
    “不對...不對！！停下！”
    督戰的赤霄指揮官笑意僵在臉上，高聲怒吼著讓眾人停止操作地火駑。隻可惜離弦之箭無法回頭，本該轟向千鶴城門的赤焰彈，因射程偏差劃出詭異弧線，拖著尾焰砸向赤霄軍本陣。
    龍骸巨獸正昂首噴吐破城毒霧，結果赤焰彈不偏不倚擊中其脊椎第三節骨節，彈體內壓縮的岩漿轟然爆裂，獸背上操控的十二名甲士瞬間汽化。巨獸發出震天哀嚎，脊椎骨節處鑲嵌的控魂晶石裂開蛛網狀紋路，原本規律擺動的巨型骨尾突然僵直，掃倒後方大片赤霄武士。
    赤霄軍陣大亂，副將揮旗令重盾兵結陣防禦流火，卻見巨獸眼眶內幽藍鬼火忽明忽暗，前肢不受控地砸向自家攻城錘。
    赤焰彈接連爆炸，將龍骸巨獸炸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城牆上的守軍見狀，瞬間明白了城主所謂的‘時機到了’是何意，趁機將儲備的沸油傾瀉而下，火矢齊發射向油瀑。
    烈焰順著油流吞沒十餘架雲梯，攻城梯上赤霄甲士渾身著火墜落，焦臭味混著熱風灌入戰場。
    ......
    赤燎雲在洞窟內聽得外界轟鳴、眉頭猛皺，龍骸巨獸的嘶吼聲明顯異常。玄微子銀絲飄過，絞碎兩名想要阻攔自己獲得焚天石的赤晶武士的喉嚨，抽空瞥見赤燎雲神色，袖中金針故意射偏半寸，逼得黑澤無咎側翻避讓。後者骨笛橫揮擊碎飛針，陰冷目光剜向玄微子，卻見對方拂塵柄指向洞外，塵尾銀絲組成個殘缺的‘獸’字。
    ......
    龍骸巨獸脊椎裂縫持續擴大，控魂晶石徹底碎裂的刹那，獸顱內封印的遠古殘魂猛然蘇醒。這獸魂便是巨獸能不斷重組複合的根源所在，經過白夜齋長期的研究，隻有短時間內足夠密集的火屬性攻擊摧毀巨獸的核心後，才有機會一舉消滅獸魂、徹底擊潰這困擾千鶴城多時的殺器。
    “還有什麽，比地火駑更合適呢？”
    當時白夜齋臉上的笑容很是恬然，這一場賠上不少赤晶武士性命和小部分千鶴城城牆的計劃就此平淡無奇地展開。
    匆忙趕到現場的解憂看著城頭死去的將士們，暗暗歎息一聲。或許在白夜齋眼中，千鶴城本身的存在才是最要緊的，無所謂一切犧牲。這些狂熱的殉道者，以白夜齋為首，有死之榮，無生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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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鸚鵡頂了解憂的班，在地火靈脈那邊盯著，便於她待會兒傳送定位。她將這些紛擾的念頭清出腦海，目光轉移到眼前的龐然大物上。
    巨獸前爪插入地麵掀起十丈土浪，無差別掃向四周，不少來不及躲避的赤霄軍重騎兵連人帶馬被拍成肉泥。
    千鶴守軍箭雨趁機覆蓋戰場，專射巨獸關節韌帶，箭頭上淬的寒髓毒讓獸爪動作遲緩如陷泥沼。
    阿橘藏身弩機陰影處，爪尖再度顫動，二號弩機齒輪直接卡死，停止蓄力到一半的赤焰彈在槽內炸膛，迸射的碎片擊穿五名填彈手胸膛。
    赤霄軍械官怒吼著劈開冒煙的弩機，卻見核心齒輪上蝕痕斑斑，分明是有人動了手腳。
    ......
    巨獸失控讓赤霄軍攻勢驟緩，赤燎雲雖不知細節，但戰場直覺令他戰斧攻勢更狠三分。斧刃赤芒暴漲，將攔路的三名武士攔腰斬斷，熔岩血瀑噴濺在晶壁上滋滋作響。
    黑澤無咎趁機突向焚天石，骨笛毒針暴雨般射向玄微子麵門，逼得後者拂塵回防，結盟在勝利成果麵前變得無比脆弱。
    赤晶首領明白自己的使命隻是拖延時間，巨劍拚盡全力劈地，岩漿柱衝天而起封住洞口，自己卻因力竭單膝跪地，晶甲縫隙滲出汩汩血沫。赤燎雲戰斧回旋劈向首領脖頸，卻隱約聽遠方傳來龍骸巨獸瀕死時震耳欲聾的慘嚎，斧勢不由微滯——那凶獸是赤霄軍耗費十年心血馴養，若折在此戰，就算拿回軍主屍骨、甚至奪得焚天石也難抵罪責。
    赤晶首領抓住這瞬息破綻猛攻，奈何玄微子銀絲同步纏住赤燎雲腳踝猛拽。戰斧巨劍都劈歪了三寸、交錯而過。
    黑澤無咎骨笛已插入封印焚天石的玄晶柱下方的岩縫，笛孔噴出腐骨毒液侵蝕石基，整塊晶石開始鬆動。
    洞外突然爆出驚天動地的坍塌聲，龍骸巨獸終於徹底失控，脊椎斷成三截，獸尾掃出了一片空地。想要用之前的手段控製住巨獸的副將頭盔滾落岩漿，鑲金的徽章眨眼熔化。
    千鶴守軍戰鼓雷動，城門突開殺出三百名赤晶死士，矛尖挑著特製的冰髓雷，專往赤霄軍殘陣裏投擲。寒冰與烈火對衝引發連環爆炸，戰場上騰起藍紅交織的蘑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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