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宅夜宴：爺爺的眼神與未說破的默契
    溫紹染的手機在深夜響起時，她正對著電腦屏幕修改新能源項目的報告。看到來電顯示上“爺爺”兩個字，她揉了揉眉心，按下接聽鍵，聲音瞬間柔和下來：“爺爺。”
    陸北辰坐在旁邊的地毯上整理舊書，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最近溫老夫人身體抱恙，溫爺爺的電話總是讓人心頭一緊。
    “染染，”電話那頭傳來溫老爺子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明天晚上回老宅吃飯，你和……那個叫陸北辰的孩子，一起回來。”
    溫紹染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陸北辰。爺爺很少主動提及他，更別說邀請他回老宅——那是溫氏核心成員才會頻繁出入的地方。“爺爺，您身體好些了嗎？叫他去……方便嗎？”
    “有什麽不方便的？”溫老爺子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一家人吃頓飯，哪來那麽多講究。他是你帶回來的人，我這個當爺爺的，總要看看。”
    掛了電話，溫紹染放下手機，看向陸北辰：“我爺爺讓我們明天回老宅吃飯。”
    陸北辰手裏的書頓了頓，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了然，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緊張：“回……回老宅？就是那個……溫家老宅？”他搓了搓手，顯得有些局促，“我這樣的……能去嗎？”
    “爺爺讓你去，就去吧。”溫紹染看著他刻意扮演的“窮小子”模樣，心裏那點疑慮又泛了上來。自從六千萬大衣事件後，她總覺得陸北辰身上藏著太多秘密，而爺爺這次的邀請，更讓她莫名覺得不安。“明天穿得正式點，別緊張，少說話，跟著我就行。”
    “哦……好。”陸北辰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深意。溫老爺子果然知道了。當年他被父親派去歐洲留學前，曾在溫老手下短暫學習過商業邏輯，老爺子對他的評價是“性子烈，心思深，可惜生在陸家養子房”。如今他以這副模樣回來，老爺子怕是早就看穿了。
    第二天傍晚，溫紹染開著賓利載著陸北辰前往溫家老宅。車子駛入綠樹成蔭的別墅區，停在一棟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前。陸北辰推開車門，刻意放慢腳步，眼神略帶“惶恐”地打量著庭院裏的假山流水，像是被這氣派震懾住了。
    溫老爺子坐在正廳的紅木太師椅上，穿著唐裝，精神矍鑠，看到他們進來，目光在陸北辰身上停留了兩秒，那眼神深邃，帶著審視，卻又很快移開，落在溫紹染身上：“回來了？快坐。”
    “爺爺。”溫紹染上前扶他，陸北辰則拘謹地站在一旁，低聲喊了句：“溫爺爺好。”
    “嗯，”溫老爺子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吧，別站著。”他看向陸北辰的眼神裏，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像是在看一個久違的晚輩，又像是在看一個需要考驗的“孫女婿”。
    晚宴設在偏廳，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家常菜。除了溫老爺子，還有幾位溫氏的旁係長輩和老董事，其中就有一直反對溫紹染的董事長老王。
    王董事看到陸北辰，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筷子在碗裏敲了敲：“紹染啊，這位是……？我怎麽沒見過？”
    溫紹染正要開口，溫老爺子卻先一步說道：“染染的朋友，來霧安投奔她的，叫陸北辰。年輕人，懂禮貌，不錯。”他特意強調了“懂禮貌”三個字，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陸北辰。
    陸北辰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王爺爺好，我叫陸北辰，以後還請您多關照。”他刻意放低姿態，語氣謙卑，像極了一個初入豪門的“窮親戚”。
    王董事撇了撇嘴，沒再說話，眼神裏的輕蔑卻毫不掩飾。席間，他幾次故意刁難，問陸北辰老家是哪裏，做什麽工作，有沒有規劃，言語間滿是“你配不上溫家”的暗示。
    陸北辰一一應對，說辭滴水不漏，把“打工仔”的身份扮演得淋漓盡致。溫紹染幾次想開口反駁，都被溫老爺子用眼神製止了。
    “年輕人嘛，慢慢來，”溫老爺子忽然放下筷子，給陸北辰夾了一筷子青菜，“霧安機會多，隻要肯努力，總會有出頭之日。不像有些人，拿著老祖宗的家業吃老本，還整天盯著別人的地盤。”他最後一句說得意味深長，目光淡淡掃過王董事。
    王董事臉色一僵，訕訕地閉上了嘴。
    溫紹染看在眼裏，心裏越發疑惑。爺爺對陸北辰的態度，明顯超出了對一個普通“朋友”的容忍度，甚至帶著一絲……維護？
    飯後，溫老爺子讓溫紹染去書房幫他取一份文件，獨獨留下了陸北辰。
    客廳裏隻剩下爺孫二人，氣氛瞬間變得微妙。溫老爺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開口：“在溫家住得習慣？”
    “習慣，謝謝爺爺關心。”陸北辰站起身，姿態不再謙卑，背脊挺得筆直，眼神裏沒了剛才的局促，多了幾分屬於陸氏繼承人的銳利。
    “習慣就好，”溫老爺子抬眸看他，眼神裏是了然的笑意，“染染這孩子，性子硬，心裏有氣，嘴上不說。你……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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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陸北辰低聲應道，“爺爺，讓您擔心了。”
    “擔心談不上，”溫老爺子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響聲，“隻是看不慣有些人趁虛而入。陸北淵那小子，心思太活，你爸也是老糊塗了，把家業交到外人手裏。”他頓了頓，語氣嚴肅起來，“霧安集團是你奶奶娘家的心血，不能落在旁支手裏。你……好自為之。”
    陸北辰心中一震。原來爺爺不僅知道他的身份，還清楚陸氏內部的紛爭！他看著溫老爺子斑白的頭發，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爺爺，我……”
    “行了，別說了，”溫老爺子擺擺手，又恢複了剛才的威嚴，“記住你的身份，在染染麵前，別露了馬腳。她現在需要的是能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需要她庇護的‘窮親戚’。”
    “我明白。”陸北辰鄭重地點頭。
    這時，溫紹染拿著文件從書房出來，看到陸北辰站在爺爺麵前，姿態恭敬，眼神卻比剛才多了些堅定，不由得好奇：“爺爺，你們聊什麽呢？”
    “沒什麽，”溫老爺子笑了笑，看向陸北辰，“跟他說些老家的規矩，讓他別在你麵前失禮。”
    陸北辰立刻接話，又變回了那副憨厚的樣子：“是，溫爺爺教了我很多，我都記下了。”
    溫紹染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離開老宅時，夜色已深。車子駛離別墅區，溫紹染終於忍不住開口：“我爺爺……跟你說了什麽？”
    陸北辰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就像他說的，教我些規矩，讓我好好對你。”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她，眼神溫柔，“溫紹染，你爺爺……是個很好的人。”
    溫紹染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沒再說話。她能感覺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陸北辰和爺爺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她無法介入的默契。
    而陸北辰心裏清楚，溫老爺子的話不僅是提醒，更是支持。他不再是一個人在戰鬥。
    車子停在雲頂別墅門口，溫紹染下車時，忽然回頭看他：“陸北辰，你到底……”
    “很晚了，進去吧。”陸北辰打斷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截斷，“明天還要開會呢。”
    溫紹染看著他轉身走進別墅的背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月光下，他的背影挺拔而堅定，不再是那個需要她庇護的“窮親戚”，倒像是……一個肩負著神命的戰士。
    她站在原地，望著深邃的夜空，心裏那個關於“陸北辰”的謎團，似乎越來越大了。而老宅裏爺爺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陸北辰此刻截然不同的背影，讓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這場以“窮親戚”開始的婚姻，或許從一開始，就藏著她無法想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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