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姐夫,你要帶著月見回來看我啊,每年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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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之村。
白心上人推開草簾時,晨露正順著茅草屋簷滴落。
九歲的阿楓蜷在火塘邊,小臉被炭灰抹得花貓似的,正踮腳用木勺攪動陶罐裏的野菜粥。
&34;今日又去後山了?&34;老僧瞥見門邊沾著泥的竹簍,裏頭躺著幾株蔫巴巴的紫蘇。
自混沌災禍後,能吃的野草越來越難尋。
阿楓慌忙用身子擋住簍子:&34;是、是山腳采的!&34;尾音發虛——
後山結界邊緣的野菜最肥美,但也最靠近混沌獸遊蕩的荒原。
白心上人歎著氣解下腰間布袋,新挖的土茯苓滾落草席。
這些天他總在阿楓溜出結界後暗中跟隨,看著小丫頭如何機敏地避開巡邏的混沌獸,又如何被毒藤劃破腳踝也不哭。
&34;過來。&34;他蘸著清水擦拭阿楓膝蓋的擦傷,&34;昨日的淨心咒可記熟了?&34;
&34;記住啦!&34;阿楓從懷裏掏出皺巴巴的符紙,那是用灶灰在樹皮上畫的歪扭咒文。
白心上人教她的術法雖不如桔梗姐姐的厲害,卻能讓病重的阿婆安穩睡兩個時辰。
炊煙升起時,村口傳來孩童的嬉鬧。
阿楓舀粥的手頓了頓,將最稠的那碗推向角落——那裏躺著發燒的太郎,五歲男孩瘦得能看見肋骨的形狀。
思緒回到三個月前,她被邪見爺爺送回桔梗村後,便碰到了白心上人。
原來白心上人在這裏等候她多時。
後來她帶著她重建村落,這些都是周圍深受混沌遺種侵害的村民。
一共三十七個幸存者,其中有十九個是不滿十歲的孩童。
&34;楓姐姐!&34;紮羊角辮的小梅舉著木劍衝進來,&34;東邊菜地又長紅蘑菇了!&34;
阿楓抓起驅邪鈴就往田埂跑。
那些豔麗的菌菇會在月夜釋放毒霧,上周剛毒死了她們辛苦育的秧苗。
白心上人教她的破魔箭手法還不太準,三支竹箭射偏兩支,最後隻得用柴刀把毒菇連根刨了。
日頭西斜時,阿楓蹲在祠堂舊址刻木牌。
原先供奉桔梗的神龕隻剩半截焦木,她用炭筆描的&34;楓之村&34;三字總也寫不端正。
白心上人說過,改名是為斬斷舊日災厄,可每當刻刀劃過&34;楓&34;字,她總覺得在刻姐姐的名字。
還沒等阿楓回過神來,小井又帶來了壞消息—村西的淨水陣又失效了。
阿楓咬著唇看渾濁的水流漫過符咒,想起三日前白心上人教她布陣時說的話:&34;靈力不足便用血為引,但每月最多一次。&34;
“嗚嗚……”小梅的啜泣聲從草棚傳來,她又想她的父親和母親了。
阿楓摸出貼身藏的半塊飴糖,這是白心上人上月從百裏外的鎮子換來的。
糖紙早就融化了,黏糊糊的甜味卻讓女童們破涕為笑。
&34;明日去北坡采艾草。&34;她學著桔梗生前分配藥材的模樣,&34;太郎守家,小梅...&34;
“轟隆—”雷鳴突然炸響。
阿楓猛地捂住右眼——自混沌侵蝕後,這隻眼睛總在暴雨前劇痛。
白心上人說這是&34;通靈目&34;覺醒的征兆,老實說她更懷念以前看不見怨靈的日子。
雨幕中浮現出扭曲黑影時,阿楓正給最後一家送驅蟲香囊。
混沌獸的腥氣混著鐵鏽味,是結界破裂的征兆。
她轉身狂奔向鍾樓,腰間鈴鐺驚起棲在枯樹上的寒鴉。
&34;鐺——鐺——&34;
銅鍾震顫著村落的夜晚。
阿楓踮腳敲鍾的姿勢像極了當年桔梗結印的模樣,隻是九歲孩子的力氣太小,還沒敲幾下便脫了力。
白心上人的禪杖及時抵住鍾槌,卍字金光暫時逼退了襲來的黑影。
&34;帶村民們進地窖!&34;老僧的袈裟在雨中翻湧如戰旗。
確定村民們都安全後,阿楓獨自抓起驅邪弓爬上了屋頂——姐姐說過,巫女絕不能背對黑暗。
混沌獸的第三波襲擊在黎明前消退。
阿楓癱坐在漏雨的茅屋裏,給受傷的孩童包紮。
白心上人給的藥粉所剩無幾,她隻得學著嚼碎艾草敷傷口。
太郎燒得說胡話,不停喊著&34;楓姐姐&34;。
阿楓手下一頓,讓她恍惚以為回到兩年前。
那時候,村裏的孩子們也是這樣依賴著桔梗姐姐,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總是想著找“桔梗大人”。
&34;喝了吧。&34;白心上人遞來陶碗,裏麵晃著琥珀色的藥湯。
老僧的僧袍裂了口子,露出滲血的繃帶,&34;明日老衲去尋些朱砂,該教你畫真正的結界符了。&34;
阿楓盯著碗底沉澱的藥渣。
這些天她漸漸明白,白心上人每次&34;雲遊&34;歸來帶著的藥材,其實都是拿隨身佛珠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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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串伴隨他半生的紫檀念珠,如今隻剩七顆。
雨停時,阿楓在祠堂廢墟埋下新的木牌。
這次她刻了朵小小的五瓣楓,就像白心上人昨日給她描的紅。
晨光穿透雲層時,她忽然聽見熟悉的鈴音——
不是腰間的驅邪鈴,而是姐姐曾掛在西國寢殿簷下的月見草風鈴。
阿楓神情一怔,這是?
她轉身的刹那,看見殺生丸的銀發掠過殘垣。
他站在焦黑的鳥居下,懷中嬰孩的繈褓泛著月華,照亮他鎧甲上未幹的血跡。
阿楓手中的陶碗墜落,藥湯滲進泥土,滋養出一株嫩綠的芽苗。
冷風回旋在桔梗村的廢墟上。
是他。
突然,阿楓被騰空抱起,太郎的哭聲卡在喉嚨裏。
殺生丸的絨尾卷著兩個孩子躍上斷牆,他們原本蹲著的地方,正插著三根滴落毒液的骨刺。
&34;放我下來!&34;阿楓的拳頭砸在妖紋上,卻疼得自己吸氣。
當她看清男人懷裏用繈褓裹著的嬰孩時,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小獸般僵住:&34;這是姐姐的孩子嗎?&34;
殺生丸點頭,臉上的妖紋在暮色中泛著暗金。
月見從繈褓中伸出小手,抓住阿楓亂糟糟的辮梢。
九歲孩子臉上的憤怒突然崩塌,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嬰兒銀白的胎發上。
是姐姐的孩子啊。
村外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嚎叫。
殺生丸將兩個孩子放在房屋最高處的橫梁上,絨尾化作屏障擋住寒風。
阿楓死死抱著月見,她發現嬰孩脖頸掛著桔梗的耳墜。
那枚在混沌爆發那夜失蹤的珍珠,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淨化之光。
&34;待著別動。&34;殺生丸的利爪劃過阿楓凍傷的臉頰,妖力注入的暖流讓她打了個噴嚏。
等他躍入戰場,阿楓才發現自己懷裏多了個油紙包,裏麵是幾塊撒著芝麻的糖糕。
她遞給太郎一塊,太郎啃著糖糕含糊地問:&34;楓姐姐,那個男人是你爹爹嗎?&34;
&34;才不是!&34;阿楓悶悶說了一聲,用圍巾把月見緊緊裹進自己的破棉襖。
阿楓和太郎趴在梁上,看見殺生丸的毒華爪撕裂了三頭混沌獸,但更多黑影從焦土中湧出。
最年幼的那隻竟然長著村民鬆婆婆的臉,被斬首時發出老婦臨終前的咳嗽聲。
&34;那是三天前病死的...&34;阿楓的指甲掐進掌心。
懷裏得嬰孩突然啼哭了起來,珍珠耳墜迸發的月華竟讓最近的混沌獸化為灰燼。
阿楓怔怔地看著嬰孩,突然解開自己髒兮兮的圍巾。
&34;姐姐說過...&34;她用凍裂的嘴唇親吻月見的額頭,像桔梗曾經對她做的那樣,&34;月見草要在冬至播種。&34;
沾著血痂的圍巾鋪在橫梁,阿楓顫抖著掏出珍藏的種子——這是桔梗最後留給她的東西。
當第一粒種子嵌入木頭,月見的啼哭突然變成笑聲。
嫩綠的芽苗穿透朽木,在妖氣與混沌的碰撞中綻放出潔白的花。
殺生丸的鎧甲濺上毒血時,整個鳥居突然被月光籠罩。
阿楓抱著月見站在盛開的月見草叢中,九歲孩子的靈力微弱卻純淨:&34;姐姐教過的……萬物相生相克。&34;
混沌獸群猛然發出恐懼的嘶吼。
它們試圖撕碎這脆弱的結界,但月見草纏繞的根須正以鳥居為中心向外蔓延。
阿楓的鼻血滴在花蕊上,染紅了繈褓的一角。
她想起兩年前那個雪夜,桔梗也是這樣抱著她,在一群妖怪熊殺出血路。
不一會兒,殺生丸的絨尾將兩個孩子卷回。
阿楓掙紮著把月見塞進他懷裏,自己卻栽倒在枯萎的花叢中,嘴角掛著笑:&34;姐姐的寶寶......長得真好看。&34;
月見的小手貼上阿楓的臉頰。
純淨的治愈之力流入孩子體內時,殺生丸看清了那些靈力流動的軌跡——與桔梗當年為他療傷時如出一轍。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村民們從地窖爬出。
他們看見殺生丸抱著沉睡的月見走向神社舊址,嬰孩的繈褓上別著一朵帶血的月見草。
當第一縷陽光照亮祠堂廢墟時,人們發現腐朽的梁柱上長出了新芽。
阿楓站在殺生丸身後,聽見月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鼻子一陣發酸,她憋著淚,連忙背過身去,肩膀卻一抖一抖的。
“等月見長大.……”她突然轉身撲進殺生丸冰冷的鎧甲,哭得像個真正的孩子:&34;姐姐說過……說過要教我編端午節的菖蒲繩.……&34;
殺生丸深吸一口氣,望向村外逐漸消退的混沌黑霧。
掛在月見脖子上的耳墜正吸收著朝霞。
當他轉身離去時,阿楓攥著半截菖蒲繩追到村口,九歲孩子的呐喊混著晨鍾回蕩在山穀:
阿楓站在最高的了望台上,淚水還掛在腮邊,嘴角卻已揚起笑容。
她腳邊盛開著一叢奇異的月見草,每朵花蕊中都懸浮著微小的重瞳虛影。
懷中的月見突然咿呀出聲,胖乎乎的小手抓向雲層下的女孩。
殺生丸遲疑片刻,終究還是彈指送出一縷銀光。
當那光芒沒入阿楓眉心時,少女驚訝地發現,自己竟能看清月見身上交織的妖紋與靈力脈絡。
“姐夫—”阿楓對著遠去的妖雲揮手。&34;你要記得要帶月見回來看我!每年都要來啊!&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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