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歸帆重整·餘燼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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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間裂縫閉合的刹那,秦逸感覺光翼上最後一縷黑氣被陽光撕碎,金色羽毛舒展的瞬間,帶起的氣流卷動著青雲山巔的流雲。山腳下的臨時營地炊煙嫋嫋,修士們正用靈力清理斷劍殘甲,那些染血的玄鐵碎片旁,已鑽出嫩黃的草芽,頂開焦黑的碎石,像無數隻倔強的小手托著希望。
    “快看!是秦逸師兄他們!” 營地邊緣的小弟子突然扔掉藥簍,裏麵的止血草滾落一地,沾著晨露的葉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的草鞋踩過碎瓷片,卻渾然不覺疼痛,指著光翼的聲音因激動而劈叉,“還有楚師姐的紅綢!他們回來了!”
    歡呼聲像漲潮的海水漫過營地,幸存的七大宗門弟子紛紛扔下手中的活計。個斷了肋骨的百草穀弟子掙紮著爬起來,胸口的繃帶滲出暗紅的血漬,卻執意要對著光翼叩拜,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出 “咚咚” 的悶響。秦逸的光翼緩緩降落,金色羽毛掃過斷牆殘垣,帶起的氣流讓插在石縫裏的七大宗旗簌簌顫動 —— 蓬萊島的貝殼旗缺了角,雲嵐宗的蘭花旗沾著焦痕,卻都像不屈的脊梁般挺立著。
    “雲宗主呢?” 楚瑤的紅綢突然繃直如箭,卷住塊飛向傷員的碎石,紅綢末梢的麒麟真火 “騰” 地燃起,將碎石燒成齏粉。她的混沌誅魔劍在掌心輕轉,劍身上的四象虛影拂過個斷腿修士的傷口,淡綠色的靈光讓外翻的皮肉緩緩合攏,“我去偏殿看看傷員,秦雪跟我來。”
    秦逸的目光落在營地中央的石台,那裏鋪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蓋著數十具遺體。每塊小木牌上的字跡都刻得極深,“海無涯” 三個字的筆畫間還留著刻刀顫抖的痕跡,墨跡被雨水暈開,像朵殘缺的墨梅。海無涯的貝殼令牌在他掌心發燙,令牌邊緣的磨損處還沾著蓬萊島的細沙,讓他突然想起迷霧海那些漂浮的樓船殘骸,喉結忍不住滾動:“林墨,清點傷亡時仔細些,” 他的指尖撫過木牌上的裂痕,“海長老的後事,我想親自護送回蓬萊島,讓他看看重建的家園。”
    林墨的雷光劍 “嗆啷” 插入地麵,藍電順著石台蔓延,在每具遺體周圍凝成淡藍色的光罩,將嗡嗡作響的蚊蠅擋在外麵。“放心,” 他的雷靈根順著光罩遊走,在海無涯的光罩上多繞了三圈,“我用雷紋護住他們的殘魂,等回到蓬萊島,找處能看見朝陽的山坡安葬。”
    秦雪的聖力流蘇正纏繞著個斷臂修士的傷口,銀白光芒中,那修士突然抓住她的衣袖,粗布麻衣下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秦師姐!您看這個!” 他從懷中掏出個布滿裂紋的魂玉,玉上的裂痕像極了獻靈陣的紋路,裏麵的七個光點微弱得隨時會熄滅,“在祭壇下的白骨堆裏找到的,雲嵐七子的殘魂…… 他們還沒散!”
    秦逸的邪器突然發出龍吟,七塊碎片在他掌心旋轉,映出魂玉中七個模糊的身影 —— 為首的白胡子老道正用靈力護住師弟妹,自己的魂體已透明得像層薄紗。“是獻靈陣的反噬之力,” 他的金色魂契輕輕貼上魂玉,光紋順著裂紋滲入,讓光點亮了些許,“但殘魂太弱,需要聖力溫養七七四十九天,再用雷靈根刺激他們的識海。”
    “轟隆 ——!”
    主峰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護山大陣的靈光像被巨石砸中的琉璃,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最終 “哢嚓” 碎裂。楚瑤的紅綢猛地繃緊,青龍虛影在她身後展開,龍鱗反射著朝陽,將她的側臉照得忽明忽暗:“是魔氣!純度比蝕靈蟲的毒液還高!” 她的身影化作道紅光衝向前去,混沌誅魔劍劈開擋路的碎石,劍風卷起的塵土中,可見玄鐵劍柄上纏著的布條 —— 那是小師妹臨行前為她係的平安結,“秦逸!快來!”
    秦逸的光翼帶著兩人趕到時,主峰廣場已被黑色藤蔓覆蓋。那些藤蔓像無數條吸血的蛇,尖端的吸盤死死咬住青雲宗弟子的脖頸,將他們的靈力吸成淡青色的霧氣,順著藤蔓流向廣場中央。個身披黑袍的老者站在藤蔓叢中,骨杖頂端的骷髏頭正 “哢噠哢噠” 地開合頜骨,每吸口靈力,眼窩中的綠火就亮幾分。
    “玄塵子!”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出鞘,藍電在劍身上凝成遊蛇,“你不是十年前就死在禁術反噬裏了嗎?連骨灰都被老宗主撒進了青雲湖!”
    玄塵子的兜帽 “唰” 地滑落,露出張一半人皮一半肉瘤的臉。左眼渾濁如死水,右眼卻嵌著顆鴿卵大的魔晶,轉動時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紅光。“死?” 他突然狂笑,骨杖猛地頓地,廣場下湧出更多藤蔓,像黑色的潮水漫向眾人,“老宗主廢我修為時怎麽沒想過我會死?如今我借魔神之力重生,這青雲宗…… 該換主人了!”
    楚瑤的紅綢突然散開,如血色蛛網罩向藤蔓,麒麟真火順著紅綢蔓延,燒得藤蔓發出 “滋滋” 的慘叫,黑色汁液濺在青石板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坑,騰起的黑煙中飄著修士的慘叫聲。“勾結魔族殘害同門,” 她的紅綢勒斷根撲向傷員的藤蔓,斷口處噴出的汁液被真火燒成焦灰,“你配提青雲宗?”
    玄塵子的魔晶右眼突然亮起紅光,照得秦逸的光翼泛起黑煙。“李長老和魔炎真是廢物,” 他的骨杖指向秦逸,黑氣中浮出無數扭曲的冤魂,每個魂體都保持著臨死前的痛苦姿態,“但他們留下的‘蝕靈陣’,足夠讓你們嚐嚐魂飛魄散的滋味!”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射出藍電,精準地劈在骨杖頂端的魔晶上。“你的弱點和魔炎樣蠢!” 藍電在魔晶表麵炸開,玄塵子發出殺豬般的嘶吼,骨杖上的黑氣瞬間潰散,像被戳破的墨囊,“秦雪!用聖力淨化冤魂!”
    秦雪的聖力流蘇在空中織成銀網,銀白光芒穿透黑氣,照出冤魂臉上的痛苦。個穿青雲宗執法長老服飾的魂體突然停滯,虛幻的手爪停在距秦逸咽喉三寸處,眼中的瘋狂漸漸褪去,露出迷茫。“他們是被魔氣控製的!” 她的聖瞳亮如晨星,銀網中浮現出古老的淨化符文,“秦逸!用魂契喚醒他們的神智!”
    秦逸的金色魂契化作光雨,紛紛揚揚落在冤魂身上。個白發老者的魂體在光雨中漸漸清晰,玄色道袍上的 “青雲” 二字雖已模糊,卻依舊威嚴。“玄塵子!” 老宗主的殘魂突然衝向叛徒,虛幻的手掌穿過他的胸膛,玄塵子的黑袍 “嘭” 地炸開,露出裏麵纏繞的黑色藤蔓,根須深深紮進他的心髒,“當年我真是瞎了眼,才會收你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
    秦逸的邪器趁機刺入玄塵子的丹田,七塊碎片同時亮起,與藍電、聖力交織成光柱。“仙尊之力,淨化萬物!” 光柱炸開的瞬間,玄塵子的身體在金光中消融,隻剩那顆魔晶在地上滾動,最終被老宗主的殘魂捏碎,綠火熄滅的刹那,傳來細微的 “哢嚓” 聲。
    廣場上的藤蔓漸漸枯萎,老宗主的殘魂望著秦逸,魂體因靈力耗盡而變得透明。“好孩子,” 他的聲音像風中殘燭,卻帶著釋然的笑意,“青雲宗的護山大陣,以後就靠你了。” 魂體化作點點金光融入陣眼,原本黯淡的靈光突然暴漲,金色光紋順著山岩蔓延,將整座主峰包裹,比百年前更加耀眼。
    楚瑤的紅綢纏住根枯萎的藤蔓,指尖撫過上麵的螺旋紋路 —— 與迷霧海的海藻紋路分毫不差。“這些藤蔓是用迷霧海的種子培育的,” 她扯斷藤蔓,斷口處滲出的黑色汁液已變成透明露水,落在手背上涼絲絲的,“魔族在修仙界的布局,比我們想象的深得多,說不定……”
    “嗷 ——!”
    主峰後的山穀突然傳來魔影的咆哮,黑氣如蘑菇雲般升起。秦雪的聖瞳穿透山岩,銀白光芒中浮現出個巨大的洞窟,裏麵堆積的邪器碎片比萬魔殿的還多,閃爍著不祥的紅光。“是青雲宗的藏寶庫!” 她的聖力流蘇因震驚而顫抖,“玄塵子直在偷偷收集碎片,想複刻邪器!”
    秦逸的邪器突然劇烈震顫,七塊碎片在他掌心旋轉,映出洞窟深處的景象 —— 個縮小版的萬魔殿祭壇上,插著根斷裂的黑色權杖,杖身上的 “魔神” 二字正滲出黑血,滴落在祭壇中央的凹槽裏,匯成微型血池。“是魔神的備用祭壇,” 他的光翼展開到極致,金色羽毛邊緣泛起紅光,“必須毀掉它,否則等血池注滿,魔神分魂就會……”
    話音未落,洞窟 “轟隆” 坍塌,無數魔影從煙塵中衝出,為首的骨煞殘部渾身浴血,骨甲上的裂痕中還嵌著青雲宗弟子的碎骨。“為了魔神大人!” 他的骨刃橫掃,帶起的勁風削斷棵千年古鬆,斷口處冒出黑煙,“拿你們的神魂來獻祭!”
    林墨的雷光劍插入地麵,藍電順著廣場邊緣的排水渠蔓延,在魔影腳下炸出電網。“楚瑤!帶傷員從密道走!” 他的雷靈根順著電網遊走,將魔影的退路堵死,靴底被飛濺的碎石劃破,鮮血滴在電網上激起藍火花,“秦逸!秦雪!跟我去毀祭壇!”
    秦逸的光翼帶著兩人衝向洞窟,邪器光刃劈開迎麵而來的魔影,金色光芒與骨甲碰撞的刹那,他突然感覺碎片在貪婪地吸收魔氣,光紋在碎片表麵迅速蔓延,像幹涸的土地遇到甘霖。“邪器能吸收魔氣!” 他的光翼突然轉向,故意讓邪器撞上最近的魔影,碎片接觸黑氣的瞬間發出滿足的嗡鳴,“林墨!用雷靈根逼出他們的魔氣核心!”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纏住個魔影的脖頸,藍電順著骨縫鑽入,將其體內的黑氣逼成球狀。“真的可以!” 他的臉上沾著黑色血汙,笑容卻格外明亮,“這些魔影的魔氣比迷霧海的純十倍,邪器碎片…… 快看!它們在融合!”
    秦雪的聖力流蘇突然散開,銀網罩住整個洞窟,防止魔氣外泄。她的聖瞳穿透祭壇,照出下麵顆跳動的黑紅色心髒,血管狀的黑氣正連接著每個魔影的丹田。“祭壇在吸收魔影的靈力!” 她的聲音因緊張而發顫,銀網突然收緊,將潰散的魔氣重新聚攏,“是魔神的分魂!它在利用魔影的血肉複蘇!”
    秦逸的邪器突然與祭壇上的權杖產生共鳴,七塊碎片在他掌心高速旋轉,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就是現在!” 他的光翼猛地扇動,將邪器擲向祭壇,金色光尾在空中劃出弧線,“仙尊殘魂!歸位!”
    邪器插入祭壇的瞬間,七位仙尊的虛影突然浮現,與秦逸的光翼交相輝映。金色光芒淹沒整個洞窟,魔神分魂發出淒厲的慘叫,黑色心髒在金光中炸開,化作無數黑氣被邪器吸收,碎片上的紋路終於完整,在秦逸掌心凝成柄通體金黃的長劍,劍格處的七顆寶石同時亮起。
    洞窟外傳來歡呼聲,林墨的雷光劍扛在肩上,藍電中帶著淡淡的金光。他的左臂被骨刃劃開深可見骨的傷口,卻咧著嘴笑:“搞定了?這邪器總算長全了,看著比之前順眼多了。”
    秦雪的聖力流蘇正纏繞著個抱著膝蓋哭泣的小女孩,那是鷹嘴崖救下的蓬萊島弟子,發間還別著朵風幹的小雛菊。“秦師姐,” 小女孩的眼淚打濕了衣襟,攥著衣角的手指泛白,“我們還能回家嗎?島上的海棠花…… 該開了吧?”
    秦逸的光翼突然展開,金色羽毛掃過山穀,那裏的野桃樹不知何時開滿了粉色的花,花瓣在風中打著旋兒飄落。“當然能,” 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春風,“等桃花宴結束,我們就乘樓船回去,讓你看看蓬萊島的海景,比畫冊上的好看十倍。”
    楚瑤的紅綢纏上他的手腕,青龍虛影在她身後輕輕擺尾,龍鱗反射的陽光讓她的笑容格外明亮。“桃花宴的酒可別忘了釀,” 她的指尖劃過他光翼上的紋路,那裏的金光溫暖得像爐火,“還有,青雲宗重建需要的靈木,我已經讓雲嵐宗送來了,就等你這個大功臣剪彩呢。”
    林墨的雷光劍突然指向天空,藍電中混著金色光紋,在雲層中炸開朵煙花。“快看!是七大宗的傳訊鳥!” 數十隻信鴿在陽光下盤旋,腳上的竹筒裏露出捷報的邊角 —— 百草穀的藥田長出新苗,萬佛宗的鍾聲重新響起,被汙染的河流開始清澈,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
    秦逸望著那些信鴿,突然握緊掌心的邪器長劍。劍身上的仙尊符文緩緩流轉,像在訴說著跨越千年的守護。海無涯的貝殼令牌、雲蓮真人的臨終囑托、老宗主消散的魂體…… 無數畫麵在腦海中閃過,最終定格在山腳下的營地 —— 幸存的修士們正在修補房屋,孩子們用碎石塊壘起小城堡,笑聲像銀鈴般在山穀中回蕩。
    “回家吧,” 他的光翼帶著眾人飛出洞窟,陽光穿過金色羽毛,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春風拂過青雲山,帶來遠處田野的麥香。秦逸知道,戰爭留下的傷痕需要時間愈合,但隻要這些笑容還在,隻要邪器長劍上的金光不滅,修仙界的明天,定會像這漫山遍野的桃花般,明媚而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