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廠的鐵鏽大門在夜色裏像頭蟄伏的野獸，白若溪推開時，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耳機裏傳來秦俊熙的呼吸聲，平穩得像在她耳邊：“左邊第三個窗戶有攝像頭，別直視。”
    她應了聲，借著手機電筒的光往裏走。水泥地上積著厚厚的灰，腳印雜亂——看來不止一撥人來過。正前方的空地上，阿哲被綁在鐵架上，嘴裏塞著布，看到她時眼裏翻湧著驚恐。
    “別裝了。”白若溪踢開腳邊的鋼管，“幕後主使呢？讓她出來。”
    阿哲劇烈搖頭，喉嚨裏發出嗚咽聲。這時二樓傳來高跟鞋聲，蘇曼琪倚在欄杆上，酒紅色長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白若溪，你果然比劇情裏聰明。”
    白若溪抬頭，手機電筒的光掃過她精致的臉：“刪監控、雇人綁架，倒是比書裏寫的惡毒多了。”
    “惡毒？”蘇曼琪笑出聲，“我和俊熙從小訂的娃娃親，憑什麽你一個穿書的外來者搶風頭？”她揚手，幾個黑衣保鏢從陰影裏走出來，“今天就讓你知道，該劇情的下場。”
    保鏢圍上來時，白若溪突然扯下耳機扔在地上，彎腰抄起根鋼管：“秦俊熙說了，動他的人，斷手斷腳。”
    這話顯然鎮住了保鏢。蘇曼琪尖叫：“怕什麽？他的人根本進不來！”
    話音剛落，工廠的卷簾門突然“嘩啦”升起，秦俊熙站在強光裏，身後跟著十幾個黑衣保鏢。他徑直走到白若溪身邊，外套披在她肩上，帶著熟悉的雪鬆味：“我說過，不準逞強。”
    白若溪剛要說話，就被他按在懷裏。耳邊是他急促的心跳，比在纜車裏發燒時還亂：“嚇死我了。”
    蘇曼琪的臉瞬間慘白：“俊熙，你聽我解釋……”
    “不必了。”秦俊熙揮手，保鏢立刻上前控製住她，“挪用蘇家公款填賭債，還想嫁禍給若溪，你爸知道嗎？”
    阿哲突然掙紮著發出聲音，秦俊熙示意人解開他的布團。“是蘇曼琪逼我的！”男生哭著喊，“她拿我媽住院的錢威脅我，說隻要演場戲……”
    真相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下去。白若溪看著被押走的蘇曼琪，突然想起書裏的結局——原主被汙蔑後抑鬱退學，蘇曼琪順利嫁入秦家。幸好，這次不一樣了。
    走出工廠時，秦俊熙突然停下，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盒子。打開，是支銀質發夾，造型是片蜷縮的玉蘭花瓣。“纜車那晚，看到你頭發上沾著這個。”他別開臉，耳根發紅，“賠你的。”
    白若溪愣住，想起那晚他燒糊塗時，指尖劃過她發間的溫柔。她踮起腳尖，把發夾別在他西裝口袋上：“尾款先欠著，等我徹底改寫結局再付。”
    秦俊熙低頭，月光落在她眼裏，亮得像穿越時看到的星空。他突然扣住她的後頸，吻了下去。
    遠處的警笛聲隱隱傳來，白若溪閉上眼，聽著他胸腔裏比劇情更熾熱的心跳——原來穿越的意義，從來不是躲避劇情，而是在既定的軌道上，撞出屬於自己的新故事。
    而她和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蘇曼琪被保鏢鬆開的瞬間，突然掙脫撲向白若溪，指甲尖直衝著她的臉：“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白若溪早有防備，側身避開的同時，反手攥住她的手腕。蘇曼琪卻像瘋了一樣尖叫，另一隻手抓向她手背上的傷疤：“你這個穿書的賤貨！憑什麽搶我的俊熙！”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走廊裏炸開，驚得圍觀的學生倒吸冷氣。白若溪甩了甩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紅：“第一，秦俊熙從來不是你的；第二，穿書怎麽了？至少我活得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隻會玩陰的。”
    蘇曼琪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眼淚瞬間湧出來：“俊熙，你看她打我！”
    秦俊熙站在一旁，黑眸沉沉地看著蘇曼琪，語氣沒有半分溫度：“是你該打。”他走到白若溪身邊，自然地握住她還在發顫的手，“疼嗎？”
    白若溪搖搖頭，目光掃過蘇曼琪蒼白的臉：“你以為裝可憐就有用？挪用公款的證據，阿哲的證詞，還有你雇人綁架的錄音，足夠讓你在少管所待上幾年了。”
    蘇曼琪的臉徹底失去血色，癱坐在地上，精致的裙子沾滿灰塵：“不……不會的，我爸會救我的……”
    “你爸？”秦俊熙冷笑一聲，“蘇家剛收到法院傳票，你覺得他還有空管你？”
    周圍的議論聲徹底變了調，曾經捧著蘇曼琪的女生們，此刻都露出鄙夷的神色。林薇薇悄悄往後退了退，生怕被牽連。
    白若溪看著蘇曼琪崩潰的樣子，心裏沒有快意，隻有一片清明。她甩開秦俊熙的手，走到蘇曼琪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書裏寫你最後嫁給了秦俊熙，可你看看現在——不是劇情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把牌打得稀爛。”
    說完，她轉身就走，秦俊熙快步跟上。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在兩人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再也沒有誰能把他們分開。
    圍觀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白若溪走著走著，突然笑了。穿越到這個世界，她躲過劇情的陷阱，鬥過惡毒的女配，原來最爽的不是改寫結局，而是親手撕碎那些虛偽的假麵，活得比誰都坦蕩。
    秦俊熙看著她眼裏的光，伸手牽住她的手，這次她沒有躲開。
    “下次想扇人，告訴我。”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我的手勁比你大。”
    白若溪挑眉：“怎麽？校草要親自下場替我打架？”
    “不是打架。”秦俊熙握緊她的手，指尖劃過她手背上淺淺的疤痕，“是護著我的人。”
    蘇曼琪被帶走那天，神話高中的梧桐葉落了滿地。白若溪站在教室窗邊，看著警車呼嘯而去，手裏轉著那支銀質玉蘭發夾——秦俊熙昨天偷偷放在她課桌裏的，下麵壓著張紙條：“周末去纜車那次的山頂，我有話對你說。”
    “發什麽呆呢？”唐敏撞了撞她的胳膊，手裏晃著份校園報，頭版是秦俊熙接受采訪的照片，標題加粗寫著“秦氏繼承人：我的女友隻有白若溪”。
    白若溪的耳尖騰地紅了，搶過報紙塞進抽屜：“他就喜歡搞這些大陣仗。”
    “酸了酸了。”唐敏擠眉弄眼，“不過說真的，蘇曼琪倒台後，那些以前巴結她的人，現在都跑來問我你的喜好，要不要趁機報報以前的仇？”
    “沒必要。”白若溪看著窗外，秦俊熙正站在樓下，校服外套搭在肩上，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落在她身上，笑得像偷了糖的狐狸。她突然想起剛穿來時，自己躲在圖書館角落啃麵包，他抱著籃球經過，故意把球砸在她腳邊——那時的他，還帶著書裏寫的傲慢和別扭。
    周末的山頂風很大，秦俊熙把帶來的野餐墊鋪在纜車站舊址旁，上麵擺著白若溪愛吃的草莓蛋糕。“那天在纜車上，”他突然開口，手指摳著墊子的流蘇，“我燒糊塗了，卻記得你給我暖手時，手心比我的還涼。”
    白若溪咬著叉子笑：“所以你就把圍巾給我了？差點沒把我勒死。”
    “那時候不知道怎麽疼人。”秦俊熙抬頭，眼裏的認真像山澗的清泉，“書裏寫我會娶蘇曼琪，可遇到你之後，劇情卡殼了。”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小本子，封麵寫著“劇情修正計劃”，裏麵密密麻麻記著她的喜好：“草莓蛋糕要去冰，討厭香菜，跆拳道藍帶但怕黑……”
    白若溪翻著本子，突然看到最後一頁畫著兩個小人，一個紮著馬尾，一個穿著籃球服，手牽手站在纜車裏。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改寫結局第一步：讓她留在我身邊。”
    “秦俊熙，”她抬頭，風掀起她的長發，“你是不是偷偷看了我的穿書筆記？”
    秦俊熙撓撓頭，耳尖發紅：“上次去你家，不小心看到的……”
    遠處傳來遊客的笑聲，白若溪突然撲進他懷裏，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告訴你個秘密，我的穿書筆記最後一頁寫著——目標人物：秦俊熙，攻略進度100。”
    秦俊熙的手臂猛地收緊，把她按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那要不要試試，把‘攻略’改成‘一生’？”
    山風吹過，帶來遠處的鍾聲。白若溪想起剛穿來時的惶恐，想起和劇情對抗的驚險，突然覺得所有的顛沛都有了歸宿。原來穿越的意義，從來不是逃離既定的命運，而是在命運的十字路口，遇到那個願意陪你一起改寫結局的人。
    下山時，秦俊熙非要背著她。白若溪趴在他背上，看著夕陽把兩人的影子融成一團，突然想起書裏的最後一章——原主在大雨中看著秦俊熙和蘇曼琪的婚車駛過，轉身消失在人海。
    “喂，”她戳了戳他的肩膀，“我們算不算徹底改寫劇情了？”
    秦俊熙的腳步頓了頓，聲音裏帶著笑意：“不，是我們的劇情，才剛剛開始。”
    遠處的城市亮起燈火，像撒在人間的星辰。白若溪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故事，比她讀過的任何一本書都要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