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神話戀人(16.1)之塵埃落定,前路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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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溪把自己陷進天鵝絨被子裏時,窗外的玉蘭正落在窗台的青瓷瓶上。手機屏幕暗著,秦俊熙的短信早在三小時前就沉進了垃圾箱,最後一條是“我明天去雲城找你”,像句蒼白的遺言。
她摸著枕頭下那枚玉蘭標本——雲城a市的玉蘭花,秦俊熙當年蹲在聖櫻大學的交換生宿舍樓下撿了半小時,說“壓平了能存一輩子”。現在看來,哪有什麽一輩子?就像這場始於雲城雨季的愛戀,從他在宴會上默認夏在景挽住他胳膊的那一刻起,就該拉閘謝幕了。
指尖劃過標本邊緣的絨毛,忽然想起尹正男白天說的話:“秦俊熙把夏家的婚約撕了,在董事會上跟他母親拍了桌子,說要淨身出戶。”
淨身出戶?白若溪扯了扯嘴角。他以為她稀罕秦家那點快破產的家業?還是覺得,用“一無所有”就能贖回她被秦母踩在腳下的真心?
被子裏的暖光映著天花板,她數著紋路想起初見時的場景。他作為交換生在雲城a大的圖書館打瞌睡,陽光把睫毛投在鼻梁上,像幅幹淨的畫。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神話集團的繼承人,隻覺得這個總搶她靠窗位置的男生,睫毛長得有點犯規。
後來呢?後來是他在暴雨裏背她去醫院,是他把限量版筆記借給她抄,是他在老城區的巷口外,用沙啞的聲音說“別躲了,我知道你在裏麵”。
那些溫柔像泡沫,被秦老夫人的支票、夏在景的香檳裙、他那句“我身不由己”戳得粉碎。
手機在床頭櫃上震動了一下,是條新聞推送:【秦氏集團宣布解除與夏家婚約,股價暴跌7】。配圖裏的秦俊熙站在發布會門口,西裝沒係領帶,眼底的紅血絲比玉蘭花蕊還豔。
白若溪盯著照片看了三秒,隨手按滅屏幕。
結局早就寫好了。不是他捧著股權來雲城求和,也不是她心軟回頭說“我們再試試”,而是她合上這本叫《雙城戀》的劇本,轉身去接白家的印章——就像她早就計劃好的那樣。
被子裏的溫度剛剛好,她把標本塞回抽屜最深處,和那枚被她摔碎又粘好的星空藍寶石戒指放在一起。
明天醒來,雲城總部的咖啡會比韓城的苦。至於這場戲的男主角?就讓他留在櫻花紛飛的異國,當他的落魄少爺吧。
她閉上眼,嘴角彎了彎。
大結局了,挺好。
白若溪坐在梳妝台前卸妝時,手機屏幕又亮了——秦俊熙的消息像漏網之魚,從攔截軟件的縫隙裏鑽出來:【我已經到雲城了,在白家大廈樓下等你】。
她瞥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鏡子裏的女人眼尾還帶著疲憊,是剛結束跨國會議的痕跡。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兩秒,點開對話框,裏麵密密麻麻躺著78條未讀消息,從“我錯了”到“你要什麽我都給”,最後變成“我隻想要你”。
像極了劣質言情劇的台詞。
白若溪勾唇冷笑,長按對話框選擇“刪除聯係人”。係統彈出確認框:【刪除後將無法接收對方消息,是否確認?】
她想起秦俊熙在醫院裏攥著藍寶石項鏈的照片,想起他在發布會撕毀婚約時的決絕,想起尹正男說“他把秦家老宅都抵押了”——這些聽起來轟轟烈烈的付出,在她眼裏,不過是遲來的、笨拙的贖罪。
而她,早就不需要了。
指尖用力按下“確認”,屏幕瞬間清空,像從未有過這個聯係人。接著點開黑名單,輸入秦俊熙的號碼,點擊“添加”。動作一氣嗬成,比簽署並購協議時還要幹脆。
梳妝台的抽屜沒關嚴,露出半角櫻花標本。白若溪伸手把抽屜推緊,標本邊緣的鋸齒硌得指腹微疼。她想起三年前,這個號碼第一次發來消息:【圖書館靠窗位給你占好了,帶了熱可可】。那時的熱可可溫度剛好,不像現在,隻剩下涼透了的灰燼。
手機徹底安靜下來。窗外的雲城夜景璀璨如星河,白家大廈頂樓的燈光在夜色裏格外醒目——那是她的領地,容不得半分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她摘下腕間的玉鐲,放進絲絨盒子裏。玉鐲溫潤,映著她眼底的清明。
“秦俊熙?”白若溪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輕聲念出這個名字,隨即笑了,“誰啊?”
鏡子裏的女人眉眼舒展,抬手關掉梳妝台上的燈。黑暗中,隻有手機屏幕殘留的微光漸次熄滅,像這場異國戀最後的餘燼,終於被她親手掐滅。
從此山高水長,他是他的落魄少爺,她是她的白家繼承人,再無交集。
清晨七點,雲城的薄霧還沒散盡,白若溪已經坐在了邁巴赫的後座。車載屏幕上滾動著白家產業的今日行程:九點考察新能源產業園,十一點出席商業中心奠基儀式,下午兩點審閱百貨公司季度報表。
司機平穩地匯入早高峰車流,白若溪翻著平板上的園區平麵圖,指尖在“智能充電樁試驗區”上圈了個重點。這是她力排眾議啟動的項目,如今一期工程即將完工,比預計時間提前了整整半個月。
“小姐,前麵路口好像堵車了。”司機的聲音帶著謹慎。
白若溪抬頭看向窗外,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正斜插在前方車道,車牌號她記得——秦俊熙的車。車窗降下,男人穿著件皺巴巴的白襯衫,正朝邁巴赫的方向望,眼底的紅血絲在晨光裏格外紮眼。
“繞路。”她淡淡吩咐,目光重新落回平板,仿佛那輛車裏的人隻是無關緊要的街景。
邁巴赫平穩地轉入輔路時,白若溪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鳴笛聲,隨即被車流淹沒。她指尖劃過屏幕上的財務數據,新能源項目的利潤率比預期高出三個百分點,足以覆蓋上周收購的秦氏歐洲分部虧損。
九點整,產業園的智能閘門緩緩打開。負責人迎著笑臉上前:“白總,您要的電池續航測試報告出來了,比行業標準高17。”
白若溪接過文件,邊看邊走進車間。流水線上的機械臂精準地組裝著零件,電子屏實時顯示著產能數據。她在一台檢測儀器前停下,指著參數說:“把誤差控製在0.5以內,下周我要看到改進方案。”
負責人連忙應下,目光偷偷打量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傳聞她淩晨還在改並購案,此刻卻精神奕奕,眼裏的銳利比車間的激光檢測儀還要精準。
十一點的奠基儀式上,白若溪握著鎏金鐵鍬,為商業中心埋下第一塊基石。記者們的閃光燈此起彼伏,她對著鏡頭微笑,笑容得體卻疏離。台下的尹正男朝她舉了舉杯,手裏的咖啡還冒著熱氣——是她常喝的那款,不加糖不加奶。
“秦俊熙剛才在會場外被保安攔了,”尹正男趁合影空隙走過來,低聲道,“說要見你最後一麵。”
白若溪調整了下西裝領口,語氣平靜:“讓法務部跟他對接吧,秦家還有些遺留合同沒處理完。”她看向遠處的施工隊,“地基要打牢,不然樓起得再高也會塌。”
尹正男挑眉,懂了她話裏的弦外之音。
下午的百貨公司巡視,白若溪在珠寶區停住腳步。展櫃裏的星空藍寶石項鏈正在旋轉,和秦俊熙送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店員連忙介紹:“這是最新款,剛到的——”
“撤掉。”白若溪打斷她,“換成白玉係列,下周上櫃。”
走出百貨公司時,夕陽正染紅天際。白若溪坐上邁巴赫,看著車窗外掠過的白家產業——拔地而起的寫字樓,人潮湧動的商場,機器轟鳴的產業園。這些才是她要牢牢抓在手裏的東西,比任何轉瞬即逝的感情都要可靠。
車載音響忽然響起一首鋼琴曲,是秦俊熙以前總彈的那首。白若溪抬手按下暫停,車廂裏瞬間安靜下來。
“換首歌。”她閉上眼,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節拍,那是白家新啟動的人工智能項目代碼節奏。
車子平穩前行,載著她駛向雲城更璀璨的夜色裏。至於那個還在某個角落等待的身影,早已被遠遠拋在了後視鏡裏,模糊成無關緊要的光斑。
白若溪剛在產業園的簽約本上簽下名字,玻璃門就被一股蠻力推開。秦俊熙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西裝上還沾著塵土,顯然是跟保安撕扯過。他手裏攥著份文件,看見白若溪的瞬間,眼睛亮得像瀕死之人抓住了浮木。
“若溪!”他聲音嘶啞,不顧周圍人驚愕的目光,徑直衝到她麵前,“你看這個!我把秦氏剩下的股份全轉給你了,我什麽都不要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文件被他抖得嘩嘩響,白若溪甚至懶得掃一眼。負責人想上前阻攔,被她用眼神製止。她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的男人,忽然覺得陌生——這還是那個在聖櫻大學意氣風發的秦俊熙嗎?
“秦總,”白若溪的聲音冷得像產業園的不鏽鋼操作台,“這裏是白家的生產基地,不是你演苦情戲的地方。”她抬手看了看表,“我十分鍾後要開視頻會議,沒時間陪你耗。”
“我不是演戲!”秦俊熙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頭,“我媽已經氣病了,秦家徹底完了!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啊!”
他的指甲幾乎嵌進她的肉裏,白若溪皺眉,用力甩開:“秦家完不完,與我何幹?”她後退半步,拉開距離,“當初你們把我當攀高枝的窮丫頭時,怎麽沒想過會有今天?”
周圍的員工都屏住了呼吸,連機器運轉的聲音都仿佛低了幾分。秦俊熙的臉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手裏的股權轉讓書飄落在地,像張廢紙。
“保安。”白若溪朝門口揚聲,語氣裏聽不出絲毫波瀾,“把這位‘客人’請出去,以後秦家任何人,不準踏入白家產業半步。”
兩名保安立刻上前架住秦俊熙的胳膊。他還在掙紮,嘴裏胡亂喊著“若溪你聽我解釋”“我真的知道錯了”,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被沉重的玻璃門徹底隔絕。
地上的文件被風吹得翻頁,白若溪瞥了眼,上麵的簽名龍飛鳳舞,卻攔不住字裏行間的狼狽。她抬腳從文件上踩過,高跟鞋跟在紙上留下個清晰的印子。
“白總,簽約儀式……”負責人小心翼翼地問。
“繼續。”白若溪重新拿起筆,指尖穩得沒有一絲顫抖,“不過是隻亂闖的瘟神,趕出去了,就幹淨了。”
筆尖在紙上落下,簽下的名字力透紙背。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產業園嶄新的設備上,折射出冷冽而明亮的光——屬於她的戰場,容不得半點汙漬。
簽約本合上的瞬間,尹正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就打算這麽耗著?不原諒,也不放過?”
白若溪將鋼筆插進西裝口袋,轉身時正撞見他眼裏的探究。產業園的風卷著機器的嗡鳴掠過,吹起她耳邊的碎發。“原諒?”她輕笑一聲,指尖在簽約本的燙金封麵上輕輕敲著,“尹正男,你見過誰會原諒踩碎自己獎杯的人?”
她抬眼望向遠處的倉儲區,那裏堆著剛從秦氏歐洲分部運回來的設備,鏽跡斑斑,像極了秦俊熙此刻的處境。“當年他母親把白家的合作方案扔在我臉上時,他選擇了沉默;夏在景挽著他胳膊宣戰時,他還是沉默。”白若溪的語氣平淡,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沉默就是縱容,縱容的代價,就得自己扛。”
尹正男靠在金屬貨架上,看著她眼底的清明——那是被傷透後,再沒餘地的清醒。“可他現在……”
“現在?”白若溪打斷他,轉身走向車間,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幹脆利落,“現在他把股份送上門,就想抵消我被整個商界嘲笑的難堪?還是覺得,用‘一無所有’就能換我回頭,繼續當那個看他臉色的白若溪?”
她在智能流水線前停下,機械臂正精準地焊接零件,火花在透明防護罩裏炸開又熄滅。“你看,機器出錯了能校準,可人心涼透了,焐不熱的。”
尹正男看著她專注檢查參數的側臉,忽然明白——不是她不肯原諒,是秦俊熙錯過的那些瞬間,早就把“原諒”的資格,摔成了無法拚接的碎片。
“走吧,”白若溪摘下手套扔進回收箱,“下一站,該去看看我們新收購的秦氏百貨了。”她的腳步沒停,仿佛剛才那個名字,不過是報表裏一串無關緊要的虧損數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