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竹影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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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寂劍的震顫傳導至柳殘陽掌心,如冰錐刺入骨髓。他抬頭死死盯住竹梢上的青銅麵具人——滅門仇人近在咫尺!
"主上..."雙生體突然停止殺戮,紫黑異瞳中閃過複雜情緒。這個停頓讓血月衛抓住機會,三把彎刀同時劈向她後背!
"小心!"柳殘陽暴喝一聲,冬寂劍脫手飛出,湛藍劍光劃破夜空。"鏘"的一聲脆響,三把彎刀齊齊斷裂。但這一擊耗盡他剛恢複的體力,踉蹌著單膝跪地。
青銅麵具人輕笑一聲,聲音如金屬摩擦:"柳家小子,你比你父親強些。"他輕飄飄落在戰場中央,血月衛立刻跪倒一片。月隱的銀鈴突然啞火,臉色煞白。
蕭夜雨扶起柳殘陽,竹劍直指麵具人:"幽冥殿主!"
"小藥童也長大了。"麵具人隨意揮手,蕭夜雨如遭重擊倒飛出去,撞斷數根青竹才停下,嘔出一口鮮血。
柳殘陽目眥欲裂,卻見雙生體鬼魅般閃到麵具人身前,右手成爪直取咽喉!這一擊快得超出肉眼捕捉,卻在觸及麵具前硬生生停住——梅寒霜的意識在反抗!
"寒霜。"麵具人歎息,"連你也要背叛我?"
雙生體劇烈顫抖,左手抓住右手腕往後拽,聲音時而狠厲時而哀求:"主上...不...妹妹快走...殺了他!"兩個靈魂在體內殊死搏鬥。
趁此間隙,月隱突然甩出七枚金針,在空中排成北鬥形狀:"破!"金針燃起幽藍火焰射向麵具人。同時她抓起蕭夜雨拋向柳殘陽:"走!"
麵具人袖袍一卷,金針盡數落入袖中。但這點拖延已足夠——月隱咬破手指在虛空畫出血符,整片竹林突然扭曲旋轉!
"血遁術?"麵具人冷哼,"叛徒果然把禁術教給你了。"他正要追擊,雙生體卻突然抱住他的腿:"快...走..."這次是梅如雪的聲音。
天旋地轉間,柳殘陽最後看到的是麵具人抬手拍向雙生體天靈蓋的畫麵。"不——!"嘶吼被空間撕裂聲吞沒。
再睜眼時,三人跌落在一條湍急溪流中。月隱不見蹤影,隻有蕭夜雨死死拽著昏迷的雙生體衣領。
"咳咳..."蕭夜雨吐出幾口水,"哥...這是哪?"
柳殘陽掙紮著爬上岸,冬寂劍不知何時已回到劍鞘。他環顧四周——陡峭山崖,茂密榕樹,遠處隱約有燈火。
"先找地方療傷。"他背起雙生體,觸手冰涼。借著月光檢查,發現她後頸有個漆黑掌印,正緩緩滲出紫血。
蕭夜雨摸出濕透的藥囊:"金瘡藥全化了...得找幹燥地方。"
順溪而下約三裏,山崖出現個天然洞穴。柳殘陽生起火堆,蕭夜雨則用內功烘幹藥材。當他把藥粉敷在雙生體掌印上時,黑血突然沸騰般冒泡!
"幽冥蝕心掌!"蕭夜雨驚呼,"必須三日內解..."
話音未落,雙生體猛然睜眼,一把握住他喉嚨!紫黑瞳孔擴散至整個眼球,聲音完全是梅寒霜的:"小藥童,姐姐教過你...別隨便碰女人身體。"
柳殘陽劍已出鞘三寸,卻見她突然鬆手抱頭慘叫。皮膚下似有無數小蟲蠕動,金色紋路從眉心再度浮現——定魂珠在對抗幽冥掌力!
"柳...殘陽..."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姐姐...壓製不住了...殺了我..."
蕭夜雨急道:"不行!月隱姐說過你們知道麵具人真容!"
雙生體蜷縮成一團,指甲在地上抓出深深溝壑:"他...是..."突然噴出一口黑血,再度昏迷。
柳殘陽握劍的手青筋暴起。滅門仇人近在眼前卻無力複仇,摯愛之人變成這般模樣...冬寂劍感應到主人心緒,劍鞘結出薄霜。
"哥,你看!"蕭夜雨指著她脖頸——黑色掌印正在金色紋路壓製下緩慢消退。"定魂珠起作用了!但需要..."
"需要純陽血脈催化。"洞外突然傳來月隱虛弱的聲音。她踉蹌著走進來,月白長裙染滿血跡,右臂不自然下垂。
柳殘陽箭步上前扶住:"你怎麽樣?"
月隱搖頭,從懷中掏出個玉瓶:"寒霜中的蝕心掌帶毒,這是緩解劑。"說著突然劇烈咳嗽,嘔出帶著內髒碎塊的血,"我...時間不多了..."
蕭夜雨急忙施救,卻被她攔住:"聽好...麵具人的真實身份是..."
突然,洞外傳來密集腳步聲。月隱臉色大變,用盡最後力氣拍向地麵。洞口瞬間被血色屏障封閉。
"血障撐不了多久。"她氣若遊絲,"幽冥殿主是...是..."
最關鍵的幾個字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打斷!血障出現蛛網般裂紋,一柄巨斧正劈砍屏障。
月隱抓緊柳殘陽的手,塞給他一枚玉簡:"用...你的血..."話未說完,瞳孔已然擴散。臨終時,她的嘴唇仍在蠕動,柳殘陽俯身隻聽清兩個字:"...小心..."
"轟!"血障破碎,十餘名血月衛湧入。為首者巨斧滴血,獰笑道:"月隱這叛徒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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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殘陽輕輕放下月隱屍體,冬寂劍完全出鞘。洞內溫度驟降,火堆瞬間熄滅,唯有劍身泛著幽幽藍光。
"哥,你體力..."蕭夜雨擔憂道。
柳殘陽不答,劍尖垂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鬢角白發就多出一縷,眼中血絲也愈發密集。當他邁出第七步時,冬寂劍突然發出龍吟般長鳴!
"柳家秘劍·七步絕魂。"巨斧大漢麵色凝重,"結陣!"
血月衛迅速組成圓陣,可柳殘陽的劍已化作一道藍虹。沒有華麗招式,隻是最簡單的一記直刺——劍尖觸及巨斧的瞬間,寒冰順著斧刃蔓延,眨眼凍住大漢半邊身體!
其餘人駭然失色。柳殘陽劍勢不停,第二劍橫掃,三名血月衛攔腰而斷,傷口竟無鮮血噴出——全部凍成了冰碴!
"退!快退!"幸存者倉皇逃竄。柳殘陽正要追擊,突然跪地噴出一口鮮血。白發已蔓延至三分之二。
蕭夜雨急忙扶住他:"七步絕魂消耗壽元,你別命了!"
柳殘陽擦去嘴角血跡,顫抖著打開月隱給的玉簡。上麵隻有一行血字:
「重陽血脈可激活定魂珠全部威能,但需自願獻祭」
他看向昏迷的雙生體,又看看自己染血的手掌,突然明白了什麽。
"蕭夜雨。"柳殘陽聲音沙啞,"幫我護法。"
"你要做什麽?"
沒有回答。柳殘陽割破手腕,讓鮮血滴在雙生體眉心的金色紋路上。每滴血落下,紋路就明亮一分,而他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當第九滴血落下時,異變陡生!雙生體突然浮空,全身金紋大亮如熔金流淌。她睜開的雙瞳一金一紫,聲音空靈回蕩:
"以血為引,魂歸本位。"
洞內無風自動,柳殘陽的白發被吹得狂舞。他感到生命力正被急速抽離,卻咬牙堅持。蕭夜雨想阻止,卻被無形力量彈開。
"哥!你會死的!"
柳殘陽充耳不聞。恍惚間,他看到金色光華中分離出兩個模糊人影——梅如雪與梅寒霜的靈魂具現化!她們相對而立,中間懸浮著定魂珠。
"姐姐..."梅如雪的靈體伸手觸碰對麵,"我們..."
梅寒霜的靈體最初在抗拒,但定魂珠的金光逐漸軟化了她。最終,兩具靈體相擁,化作光粒重新融入雙生體。
金光驟斂,雙生體緩緩落地。當她再次睜眼時,瞳孔恢複如常,隻是左眼下方多出一顆淚痣——那是梅寒霜的特征。
"柳殘陽..."她輕喚,聲音既有梅如雪的溫柔,又帶著梅寒霜的冷冽,"我們...融合了。"
柳殘陽想回應,卻眼前一黑向前栽倒。最後的意識裏,他感到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有淚水滴在他臉上。
......
不知過了多久,柳殘陽在藥香中蘇醒。他躺在一張竹床上,窗外鳥鳴啁啾。試著活動手指,發現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別動。"蕭夜雨端著藥碗進來,"你差點就..."
"她呢?"柳殘陽打斷道。
蕭夜雨神色複雜:"在練劍。自從...融合後,她就像變了個人。"
正說著,院中傳來破空聲。柳殘陽勉強撐起身體望去——晨光中,熟悉的身影正在舞劍。招式依稀是寒霧穀的"飄雪劍法",但每一式收尾都帶著幽冥殿的狠辣決絕。
似是感應到目光,她收劍回望。四目相對時,柳殘陽看到她左眼的淚痣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我該叫你什麽?"柳殘陽輕聲問。
她走近窗前,伸手撫上他消瘦的臉頰。這個動作像梅如雪,可眼神中的堅毅又似梅寒霜。
"如雪寒霜,寒霜如雪。"她微微一笑,"從今往後,叫我"梅霜"吧。"
梅霜的手指輕輕描摹著柳殘陽的臉頰輪廓,指尖殘留著練劍後的餘溫。她的眼神不再像從前那樣純粹溫柔,也不似梅寒霜那般冰冷無情,而是一種奇異的平衡——既含情意,又藏鋒芒。
柳殘陽凝視著她,心中百感交集。他失去了一半壽元,鬢發盡白,可此刻卻覺得值得。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梅霜收回手,聲音平靜,"月隱的血遁術把我們送到了南疆邊緣,這裏是藥王穀的一處廢棄別院,暫時安全。"
蕭夜雨端著藥碗走近:"哥,先把藥喝了。"
柳殘陽接過碗,苦澀的藥汁入喉,卻比不上心中的疑問:"月隱臨終前說……幽冥殿主的真實身份是……"
"我知道。"梅霜打斷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但現在不能說。"
"為什麽?"蕭夜雨皺眉。
"因為這個名字被下了禁製。"梅霜抬起手,掌心浮現一縷黑氣,"一旦我們試圖說出他的真名,禁製就會觸發,他會立刻感知到我們的位置。"
柳殘陽沉默片刻,又問:"那玉簡上寫的"重陽血脈可激活定魂珠"是什麽意思?"
梅霜看向他,目光複雜:"你的血……不僅僅是解開定魂珠的鑰匙,更是他轉生儀式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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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夜雨倒吸一口涼氣:"所以他才滅柳家滿門?就為了所謂的"轉生"?"
梅霜點頭:"他修煉的邪功需要純陽血脈作為引子,而柳家世代血脈至陽,是最完美的祭品。"
柳殘陽握緊拳頭,指節發白:"那他現在……還需要我?"
"不,他已經找到替代品了。"梅霜的聲音低沉下來,"你的堂兄——柳無塵。"
"什麽?"柳殘陽猛地抬頭,"無塵還活著?"
"活著,但生不如死。"梅霜閉上眼睛,仿佛在回憶什麽痛苦的畫麵,"他被囚禁在幽冥殿最深處,每日被抽取精血……"
柳殘陽胸口劇烈起伏,冬寂劍感應到他的情緒,劍鞘微微震顫。
"我們必須救他。"他咬牙道。
"現在去就是送死。"梅霜冷靜地說,"幽冥殿主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即便我們三人聯手,也毫無勝算。"
"那就這樣看著他折磨無塵?"柳殘陽低吼。
梅霜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既似安撫,又似警告:"急什麽?我們還有時間。"
蕭夜雨在一旁思索著,突然開口:"月隱姐臨死前還說了什麽?"小心"……小心誰?"
梅霜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道:"小心身邊人。"
柳殘陽和蕭夜雨同時一怔。
"什麽意思?"蕭夜雨皺眉,"難道我們之中有內鬼?"
梅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柳殘陽:"你信任我嗎?"
柳殘陽毫不猶豫:"信。"
"哪怕我體內仍有梅寒霜的記憶?哪怕我曾是幽冥殿的殺手?"
"我信的是現在的你。"柳殘陽直視她的眼睛,"不是過去的梅如雪,也不是梅寒霜,而是"梅霜"。"
梅霜的嘴角微微上揚,可眼底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
"好。"她輕聲道,"那接下來,我們得做三件事。"
"第一,找到"天機閣"的傳人,解開月隱留下的禁製,得知幽冥殿主的真名。"
"第二,提升實力——柳殘陽,你的冬寂劍還未完全覺醒;蕭夜雨,你的藥王穀功法也尚未大成。"
"第三……"她頓了頓,聲音低沉,"找到柳無塵被關押的具體位置,等待時機。"
蕭夜雨思索著:"天機閣早已隱世,去哪找他們的傳人?"
梅霜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銅令牌,上麵刻著星辰圖案:"月隱死前偷偷塞給我的,這是天機閣的信物。"
柳殘陽盯著令牌,忽然覺得有些眼熟:"這紋路……"
"和冬寂劍鞘上的銘文很像,對嗎?"梅霜淡淡道,"因為天機閣和柳家,本就同出一脈。"
柳殘陽瞳孔微縮:"什麽?"
"千年前,天機閣與柳家先祖共同封印了某種禁忌之力,而幽冥殿主……"梅霜的聲音越來越低,"就是想解開它。"
蕭夜雨猛地站起身:"所以滅門、抓柳無塵、甚至雙生體的實驗,全是為了這個?"
梅霜點頭:"而現在,我們可能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
柳殘陽沉默良久,終於緩緩抬頭:"那就動身吧。"
"去哪?"蕭夜雨問。
"天機閣。"柳殘陽握緊冬寂劍,"既然同出一脈,那劍鞘上的銘文……或許就是線索。"
梅霜微微一笑:"聰明。"
她轉身走向院外,陽光灑在她的背影上,既熟悉又陌生。
柳殘陽望著她,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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