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劍鞘藏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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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露未曦,柳殘陽盤坐在青石上,冬寂劍橫放膝前。他指尖輕撫劍鞘上那些細密的紋路,陽光斜照下,那些看似裝飾的花紋竟泛出淡淡的金芒。
    "找到了什麽?"梅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今日換了一身素白勁裝,腰間懸著一柄細劍——那是昨夜她從溪邊青石下取出的,劍身薄如蟬翼,通體晶瑩。
    柳殘陽沒有抬頭,手指停在一處螺旋狀花紋上:"這裏,像不像月隱令牌上的星圖?"
    梅霜俯身靠近,發絲垂落在他肩頭,帶著淡淡的藥香。她觀察片刻,突然伸手按住那個花紋:"用力按下去。"
    柳殘陽依言施力。隨著"哢"的一聲輕響,劍鞘側麵彈出一寸長的暗格,裏麵藏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皮卷。
    "這是..."柳殘陽小心取出皮卷,在陽光下展開。皮卷上繪著山水地形,中央一座高塔標記著北鬥七星圖案。
    蕭夜雨端著藥碗走來,見狀驚呼:"天機閣的星象圖!"
    梅霜的指尖劃過地圖邊緣的一行小字:""柳氏血脈,可開天門"...這是什麽意思?"
    柳殘陽搖頭,繼續查看地圖細節。圖中一條蜿蜒的河流旁標注著"青冥"二字,這名字莫名熟悉。突然,他腦中閃過幼時父親教導的一幕——
    "殘陽,記住,我柳氏祖訓有三:劍不出鞘則已,出必見血;不與幽冥為伍;永不踏足青冥澗。"
    當時他問為何不能去青冥澗,父親隻是搖頭:"那裏埋著柳家的罪孽。"
    "青冥澗..."柳殘陽喃喃道,"天機閣在青冥澗。"
    梅霜與蕭夜雨對視一眼。蕭夜雨皺眉:"青冥澗在南疆腹地,毒瘴彌漫,據說有去無回。"
    "所以才是藏身的好地方。"梅霜輕撫腰間細劍,"我們何時出發?"
    柳殘陽剛要回答,突然胸口一陣劇痛,咳出一口黑血。蕭夜雨急忙扶住他:"七步絕魂的反噬開始了!哥,你至少需要休養七日。"
    梅霜按住柳殘陽的脈搏,眉頭緊鎖:"氣血逆行,經脈鬱結。現在趕路等於送死。"
    柳殘陽擦去嘴角血跡:"等不了那麽久。幽冥殿很快會找到這裏。"
    "我有辦法。"梅霜突然解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一個金色印記,"定魂珠與我融合後,可以暫時壓製你的傷勢,但會消耗我的靈力。"
    蕭夜雨警惕地擋在柳殘陽身前:"這會不會影響你的意識?梅寒霜的那部分..."
    "放心。"梅霜冷笑,"現在是我主導。"說著,她指尖凝聚一點金光,點在柳殘陽眉心。
    金光如水流般蔓延至柳殘陽全身,他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氣遊走奇經八脈,劇痛頓時減輕。但與此同時,梅霜臉色蒼白了幾分,左眼下的淚痣顏色變深了。
    "三天。"她喘息道,"這效力隻能維持三天。"
    柳殘陽活動了下筋骨,驚訝地發現內力運轉已無滯礙。他鄭重地向梅霜抱拳:"多謝。"
    梅霜卻突然身子一晃,柳殘陽急忙扶住她。觸碰的瞬間,他感到她體內兩股氣息在激烈衝撞——一股溫暖如春陽,一股陰冷似寒冰。
    "沒事。"梅霜推開他,勉強站穩,"隻是靈力消耗過度。"
    蕭夜雨遞來一碗藥湯:"喝了它,能穩定神魂。"
    梅霜一飲而盡,轉身走向屋內:"收拾行裝,午後出發。"
    待她離開,蕭夜雨壓低聲音:"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她對天機閣的了解未免太多了。"
    柳殘陽卷起皮卷塞回劍鞘:"她曾是幽冥殿殺手,知道些秘密很正常。"
    "可月隱臨終前說"小心身邊人"..."蕭夜雨欲言又止。
    柳殘陽眼神一厲:"你懷疑梅霜?"
    "我隻是覺得,兩個人的意識融合得太過完美了。"蕭夜雨盯著梅霜離去的方向,"就像...刻意表演給我們看一樣。"
    柳殘陽握緊冬寂劍:"我信她。"
    蕭夜雨歎息:"希望你是對的。"
    午後,三人輕裝出發。梅霜帶路,專挑人跡罕至的小徑。她步伐輕盈,時而駐足觀察草木痕跡,時而俯身嗅聞泥土氣息。
    "她在反追蹤。"蕭夜雨小聲解釋,"幽冥殿的殺手都受過特殊訓練。"
    行至日落,他們來到一處懸崖邊。下方雲霧繚繞,隱約可見一條湍急的河流穿行於峽穀之間。
    "青冥河。"梅霜指著遠處一座形似臥虎的山峰,"按地圖所示,天機閣就在那山腹中。"
    柳殘陽凝視遠方,冬寂劍在鞘中微微震顫,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他忽然想起父親曾說,冬寂劍的材質來自天外隕鐵,由柳家先祖與天機閣共同鍛造。
    "下山需要兩個時辰。"梅霜檢查著行囊,"今夜月明星稀,正是趕路的好時機。"
    蕭夜雨卻搖頭:"不行,柳哥需要休息。金光壓製隻是表象,他的內傷仍在惡化。"
    柳殘陽剛要反駁,突然梅霜身形一閃,將他撲倒在地!一支淬毒的弩箭擦著發梢飛過,釘入身後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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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衛!"梅霜厲喝,腰間細劍已然出鞘,劃出一道銀色弧光。暗處傳來一聲慘叫,一個黑影從樹上墜落。
    霎時間,十餘個血月衛從四麵八方湧來。他們不像之前那些身著紅衣,而是一身漆黑勁裝,臉上戴著青銅麵具——與幽冥殿主如出一轍。
    "小心,是影衛!"梅霜的劍法陡然變得淩厲狠辣,每一劍都直取要害。柳殘陽驚訝地發現,她的招式竟融合了寒霧穀的飄逸與幽冥殿的詭譎。
    冬寂劍出鞘,湛藍劍光橫掃,三名衝上前的影衛瞬間凍成冰雕。但柳殘陽隨即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強行運功牽動了內傷。
    蕭夜雨雙手連彈,數十枚銀針如雨點般射向敵群。中針者無不倒地抽搐,但更多的影衛從林間湧出。
    "他們早有埋伏!"蕭夜雨背靠柳殘陽,"哥,你先走!"
    柳殘陽咬牙揮劍,劍風所過之處冰霜蔓延。但影衛似乎學乖了,不再近身,而是不斷發射毒箭和暗器。
    梅霜突然長嘯一聲,細劍綻放刺目銀光。她身形如鬼魅般穿梭於敵群,所過之處血花綻放。但柳殘陽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左眼正逐漸變成紫黑色——梅寒霜的意識在戰鬥中占據了上風!
    "梅霜!"柳殘陽大喊,"守住本心!"
    梅霜身形一頓,銀光稍斂。就在這瞬息之間,一個影衛首領的彎刀已劈向她後心!
    柳殘陽不顧內傷,冬寂劍脫手飛出,如一道藍色閃電貫穿那影衛胸膛。梅霜趁機回身一劍,削飛了偷襲者的頭顱。
    失去兵器的柳殘陽被三個影衛圍攻,肩頭中了一刀。蕭夜雨急忙來援,卻被突然從地底鑽出的青銅傀儡攔住——這些傀儡形似人偶,關節處泛著幽綠磷火,正是幽冥殿的秘製殺器!
    危急關頭,梅霜突然躍至柳殘陽身旁,咬破手指在虛空畫出一個血色符文。符文成型的瞬間,她左眼完全變為紫黑色,聲音也變成了梅寒霜的冷冽語調:
    "血祭·千魂引!"
    以她為中心,一圈血色波紋擴散開來。觸及波紋的影衛紛紛抱頭慘叫,七竅流血而亡。就連那些青銅傀儡也動作凝滯,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但這招顯然消耗巨大。施術後,梅霜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嘔血。柳殘陽強忍傷痛將她抱起,蕭夜雨則趁機灑出一片迷霧彈。
    "走!"蕭夜雨拽著柳殘陽衝入密林。
    三人跌跌撞撞逃至一處山洞。柳殘陽剛放下梅霜,就眼前一黑,險些昏厥。蕭夜雨急忙為他止血療傷,同時警惕地觀察著梅霜——她正蜷縮在角落,渾身發抖,左眼的紫黑色時隱時現。
    "她在抵抗梅寒霜的意識。"蕭夜雨低聲道,"剛才那招是幽冥殿禁術,隻有梅寒霜會使用。"
    柳殘陽艱難地爬到梅霜身邊,握住她冰冷的手:"堅持住...別讓她占據上風..."
    梅霜猛地抬頭,左眼紫黑,右眼金芒閃爍,聲音時而溫柔時而冷酷:"柳殘陽...快走...我控製不住...她會殺了你..."
    洞外傳來腳步聲和金屬摩擦聲——追兵臨近!
    蕭夜雨咬牙道:"哥,我們必須做出選擇。如果她完全變成梅寒霜..."
    柳殘陽搖頭,突然割破手腕,將鮮血滴在梅霜眉心。鮮血觸及金色紋路的瞬間,梅霜全身劇烈顫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
    奇異的是,洞外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了,接著是慌亂的撤退聲,仿佛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梅霜的顫抖漸漸平息,雙眸恢複了清明。她虛弱地看著柳殘陽:"你的血...克製幽冥之力..."
    柳殘陽因失血過多而麵色慘白:"看來...柳家血脈...確實特殊..."
    蕭夜雨急忙為二人包紮,神色複雜:"幽冥殿主追殺柳家,恐怕不止為了轉生儀式那麽簡單。"
    夜深時分,柳殘陽從淺眠中驚醒。他發現梅霜不在洞中,急忙尋出。月光下,梅霜獨自站在崖邊,手中握著那枚天機閣令牌。
    "睡不著?"柳殘陽走近。
    梅霜沒有回頭,聲音飄忽:"我在想...如果找到天機閣,得知幽冥殿主的真名後,我們真的能贏嗎?"
    柳殘陽沉默片刻:"不知道。但這是唯一的路。"
    梅霜突然轉身,月光下她的雙眼竟流下血淚:"柳殘陽,如果我再次失控...殺了我。"
    柳殘陽心頭一震,還未回答,梅霜已撲入他懷中。他感到肩頭一片濕熱——她在無聲哭泣。
    "我害怕..."梅霜的聲音幾不可聞,"我能感覺到她在我腦子裏...看到她的記憶...幽冥殿主他...他..."
    話未說完,梅霜突然渾身僵硬,一把推開柳殘陽。她的表情變得冷酷:"深情戲碼演夠了嗎?"
    這分明是梅寒霜的語氣!柳殘陽下意識按住劍柄。
    "別緊張。"梅寒霜冷笑,"我隻是出來透口氣。那小丫頭太軟弱了。"她踱步到崖邊,"想知道幽冥殿主的秘密?不如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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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殘陽警惕地問:"你會說?"
    "當然有條件。"梅寒霜轉身,紫黑瞳孔在月光下妖異非常,"我要單獨控製這身體三天。"
    "不可能!"柳殘陽斷然拒絕。
    梅寒霜嗤笑:"那就等著被一個個殺掉吧。你以為今天的伏擊是巧合?"她突然逼近,"主上在每個柳家人身上都下了追蹤印記,包括你,柳殘陽。"
    柳殘陽心頭一震:"什麽意思?"
    "你還沒發現嗎?"梅寒霜一把扯開他的衣領,指著鎖骨下方一個幾乎不可見的黑點,"這是"幽冥引",從你出生就被種下了。無論逃到哪裏,他都能找到你。"
    柳殘陽想起家族慘案那夜,幽冥殿主確實直衝他而來...
    "隻有天機閣的"洗髓池"能去除這個印記。"梅寒霜退後一步,"而我,可以帶你們避開所有陷阱,直達核心。"
    柳殘陽沉聲道:"為什麽幫我們?"
    梅寒霜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似乎在掙紮。當她再次開口時,語氣有了微妙變化:"因為...他騙了我...我們都隻是棋子..."
    這一刻,柳殘陽分不清說話的是梅寒霜還是梅霜。正當他想追問,遠處傳來蕭夜雨的呼喊:
    "哥!快來看!冬寂劍在發光!"
    二人趕回洞中,隻見插在地上的冬寂劍通體泛著藍光,劍鞘上的花紋全部亮起,組成一幅更精細的地圖——指向青冥澗深處的某個地點。
    梅霜——或者說梅寒霜——凝視地圖,輕聲道:"天機閣的入口...原來一直在變。"
    蕭夜雨驚訝地發現她的眼睛又恢複了正常:"你...現在是..."
    "暫時平衡。"梅霜疲憊地坐下,"但維持不了多久了。"她看向柳殘陽,"我們必須加快速度。明天日落前,一定要抵達青冥澗。"
    夜深人靜時,柳殘陽悄悄檢查自己鎖骨下的黑點。果然如梅寒霜所說,輕輕按壓時會有一絲刺痛感直衝心髒。他想起父親生前總是憂心忡忡地看著他,現在想來,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印記...
    "哥,你睡了嗎?"蕭夜雨悄聲問。
    柳殘陽搖頭。蕭夜雨湊過來低語:"我發現一件事...梅霜剛才使用的血祭之術,需要施術者與受術者有血緣關係..."
    柳殘陽瞳孔驟縮:"你是說..."
    "她與幽冥殿主...可能是血親。"
    這一夜,柳殘陽徹底無眠。他看著不遠處沉睡的梅霜,月光下她的麵容恬靜如初,誰能想到體內藏著如此多的秘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梅霜突然睜眼,直勾勾地盯著洞頂,輕聲道:
    "柳殘陽,我知道月隱沒說完的話是什麽了...她要你小心的不是別人...正是..."
    話未說完,她突然痛苦地蜷縮起來,眉心金色紋路劇烈閃爍。柳殘陽急忙上前,卻見她七竅流血,用盡最後力氣說出幾個字:
    "...小心...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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