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紋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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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臨盯著薑小魚手臂上的銀白水紋,一時說不出話。那些紋路像冰晶般剔透,與他青色的水紋形成鮮明對比。
    "你也是..."燕臨嗓子發幹。
    "不一樣。"薑小魚放下袖子,"你的是"雨紋",我的是"霜紋"。"她走到窗邊指向奔流的棲霞江,"三十五年前那晚,三件神兵在江邊交鋒,泄露的太乙真水染透了整條江。"
    燕臨想起師父總愛在江邊練刀。那些清晨,老人常對著江水發呆,現在想來竟是在感應水中的力量。
    "聽濤亭的星圖提到第三件兵器"霜刃凝月"。"燕臨試探道,"它在你父親手裏?"
    薑小魚背影一僵:"以前是。"她轉身時眼圈發紅,"七年前那晚,父親帶著霜刃出門,再也沒回來。第二天在江邊找到他...屍體泡得發脹,霜刃不見了。"
    燕臨胸口發悶。師父和寒鴉堡主同夜遇害,霽天閣老閣主雖說是病逝,但時間也相差無幾——三件神兵的持有者幾乎同時死亡,絕非巧合。
    "你父親中的什麽毒?"
    "不是毒。"薑小魚搖頭,"是霜刃的傷。"她解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道泛著藍光的疤痕,"我替父親擋了一擊,留下這個。霜刃造成的傷口不會愈合,會不斷吞噬體溫..."
    燕臨突然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青銅令牌:"認識這個嗎?"
    薑小魚臉色驟變:"寒鴉令?怎麽在你手裏?"
    "霽天閣的人身上找到的。"燕臨翻過令牌,露出背麵的"霽天"二字,"另一麵本該是"寒鴉",但..."
    "但什麽?"
    燕臨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另一塊背麵是"寒鴉",卻在霽天閣的刺客身上。"
    薑小魚奪過令牌,手指微微發抖:"不可能...寒鴉令隻有父親能發放,他死後應該全部銷毀了..."她突然抬頭,"你說刺客?誰?"
    "一個叫施靈的姑娘,我曾經的師妹。"
    竹杯從薑小魚手中跌落,藥汁濺在草席上。她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右耳垂...是不是缺了一塊?"
    這次輪到燕臨震驚了:"你認識她?"
    薑小魚沒回答,突然扒開燕臨的衣領查看他胸口的青色水紋。她的手指冰涼,觸到皮膚時,兩種水紋竟同時亮起微光。
    "果然..."薑小魚後退兩步,"施靈是虞清凰的妹妹,霽天閣主的私生女。七年前那晚,就是她偷走霜刃獻給她父親。"
    燕臨如墜冰窟。師妹竟是仇人之女?那她拜師學藝,朝夕相處那些年...全是偽裝?
    "不對。"燕臨突然想到,"施靈若是霽天閣的人,為何要殺虞清凰?我在染坊地窖親眼看見..."
    "演戲罷了。"薑小魚冷笑,"她們姐妹最擅長這個。"她突然按住燕臨肩膀,"聽著,太乙真水認主後,會不斷侵蝕宿主。你現在還能控製雨紋,是因為棲霞江的水氣在壓製它。一旦離開這裏..."
    話未說完,窗外傳來竹葉沙響。燕臨立刻按住刀柄,水紋瞬間爬上脖頸。薑小魚也變了臉色,從床底抽出一把細劍——劍身透明如冰,正是傳聞中的"凝月劍"仿品。
    "三個在東,兩個在西。"燕臨壓低聲音。水紋賦予的超常聽覺捕捉到了五人的呼吸聲。
    薑小魚驚訝地看他一眼,隨即會意:"能走嗎?"
    燕臨試著活動左肩,箭傷還在滲血,但水紋已覆蓋傷口形成保護層。他點點頭,跟著薑小魚悄聲挪到後窗。
    "嘩啦!"
    前門突然被破開,三枚透骨釘釘入床榻。燕臨趁機撞開後窗,拉著薑小魚躍入竹林。身後傳來熟悉的冷笑——虞清凰的聲音。
    "燕大俠就這麽不待見我?"
    燕臨頭也不回地揮刀,雨厭刀帶起的水幕在身後形成屏障。薑小魚卻突然拽住他:"往江邊跑!"
    兩人在竹林中疾奔。燕臨發現薑小魚步法輕盈得詭異,幾乎足不點地,像是被風托著走。身後追兵越來越近,虞清凰的銀弓不時射出雷箭,炸得竹葉紛飛。
    "跳!"
    衝出竹林的瞬間,薑小魚拽著燕臨縱身躍下懸崖。失重感襲來,燕臨本能地抱緊她,卻見下方棲霞江的波濤突然卷起,形成一道水梯接住他們。
    "抓緊我!"薑小魚喊道。她的銀白水紋完全顯現,與燕臨的青色水紋交織成網。江水像被無形之手操控,托著二人順流而下。
    虞清凰的怒喝從崖頂傳來:"你以為逃得掉?太乙真水我們要定了!"
    燕臨回頭,看見崖邊立著個白色身影,銀弓拉滿,三支雷箭帶著刺目白光破空而來。
    "低頭!"
    薑小魚突然轉身抱住燕臨。雷箭擊中她後背的瞬間,銀白水紋暴漲,竟將雷電之力導入江水。整段河道亮如白晝,魚群翻著白肚浮上水麵。
    "你..."燕臨震驚地看著懷中人。薑小魚嘴角滲血,卻咧嘴一笑:
    "霜紋擅守,雨紋擅攻。師父沒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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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將他們衝入一處洞穴。薑小魚掙紮著爬上岸,水紋已經退到手腕,臉色白得嚇人。燕臨扶她坐下,發現她後背衣服焦黑,但傷口處結著層冰晶。
    "暫時死不了。"薑小魚喘著氣,"但虞清凰說得對...我們逃不掉。"
    燕臨擰幹衣角的水:"這裏是什麽地方?"
    "棲霞江暗流通道,直通..."薑小魚突然噤聲,凝神傾聽。燕臨也察覺到異樣——水紋傳來刺痛感,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共鳴。
    洞穴深處傳來"叮咚"水聲,節奏古怪,像某種密碼。薑小魚眼睛一亮:"是寒鴉堡的暗號!"她掙紮著要起身,被燕臨按住。
    "可能是陷阱。"
    薑小魚搖頭:"隻有父親和我知道這個節奏。"她突然用指甲在石壁上敲擊,發出類似的聲響。片刻沉寂後,深處亮起微弱的藍光。
    燕臨握緊雨厭刀,跟著薑小魚向光源移動。洞穴盡頭是個天然石室,中央水潭泛著奇異藍光。潭邊坐著個白發老者,正用枯枝攪動水麵。
    "莫爺爺!"薑小魚驚呼。
    老者抬頭,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白眼:"小魚兒?你還活著?"他"看"向燕臨的方向,"這位是..."
    "燕臨,燕大俠的徒弟。"
    莫瞎子手中枯枝一頓:"雨厭刀的新主?"他忽然激動起來,"天意啊!三器後人終要聚首!"
    燕臨一頭霧水。薑小魚低聲解釋:"莫爺爺是父親的老仆,霜刃的守護者。七年前那晚..."
    "那晚老堡主帶著霜刃赴約,說是要見霽天閣主。"莫瞎子接話,聲音嘶啞,"臨走前他把這個交給我保管。"他從懷中取出個冰晶小瓶,裏麵晃動著銀色液體。
    太乙真水!燕臨的水紋立刻有了反應,像餓狼見到血肉般躁動。莫瞎子卻將小瓶遞給薑小魚:"該物歸原主了。"
    薑小魚沒接:"我不夠格。霜紋至今未認主,就是證明。"
    "因為你缺了另一半。"莫瞎子突然抓住燕臨的手腕,"雨霜合璧,真水重現。這是三十五年前就注定的。"
    燕臨想抽手,卻發現自己的水紋正與薑小魚的銀紋產生微妙共鳴。兩種紋路隔著空氣相互吸引,形成細小的電弧。
    "沒時間了。"莫瞎子突然緊張起來,"他們找到洞口了。"
    燕臨的水紋也傳來預警——虞清凰的人正在逼近。薑小魚一咬牙,接過冰晶小瓶:"走另一條路!"
    莫瞎子卻搖頭:"我留下斷後。"他從水潭撈起一根冰錐,"老骨頭總得有點用。"
    薑小魚眼眶發紅,卻知道爭辯無用。她拽著燕臨奔向石室側麵的狹縫:"這條暗道通寒鴉堡舊址,我們在那..."
    "砰!"
    洞口方向傳來爆炸聲,碎石飛濺。虞清凰的冷笑回蕩在洞穴中:"燕臨,你師父沒教過你禮尚往來嗎?拿了我的東西,該還了!"
    莫瞎子將冰錐插入水潭,整個石室瞬間結霜:"走!"他推了二人一把,轉身迎向來敵。
    燕臨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老人佝僂的背影在藍光中挺直如鬆,而虞清凰的銀弓正閃耀著致命雷光...
    狹縫曲折幽深,兩人手腳並用爬了不知多久,終於見到微光。出口被藤蔓遮蔽,薑小魚撥開藤蔓的瞬間,燕臨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是座半塌的黑色城堡,矗立在懸崖之巔。月光下,殘破的"寒鴉"二字匾額搖搖欲墜。
    "歡迎來到寒鴉堡。"薑小魚聲音沙啞,"我家。"
    城堡內部比外觀更破敗。薑小魚帶著燕臨穿過布滿蛛網的大廳,來到地下密室。這裏保存完好,牆上掛滿兵器圖譜,中央石台上有個與聽濤亭石桌相似的凹槽。
    "放玉玨。"薑小魚指著凹槽。
    燕臨剛放好玉玨,地麵突然震動。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霽天閣的人在用火藥炸山!
    "他們瘋了?"燕臨難以置信。
    薑小魚卻像早有預料:"為太乙真水,他們什麽都幹得出來。"她將冰晶小瓶放在玉玨旁,兩樣物品同時亮起微光。
    石台緩緩下沉,露出下方的暗格。裏麵是個青銅匣子,表麵刻著星圖。薑小魚深吸一口氣,打開匣子——
    空的。
    "果然..."她苦笑,"父親早把東西轉移了。"
    燕臨正想詢問,胸口突然劇痛。水紋瘋狂向心髒蔓延,皮膚下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他跪倒在地,雨厭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反噬加重了!"薑小魚慌忙扶住他,"必須立刻平衡兩股力量!"
    她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冰晶小瓶上。瓶中的銀色液體突然沸騰,化作霧氣鑽入燕臨口鼻。與此同時,薑小魚手臂上的銀白水紋也開始向心髒蔓延。
    劇痛中,燕臨恍惚看到奇異景象:三十五年前的雨夜,三個身影在江邊廝殺...其中持刀者分明是年輕時的師父;另一人手持銀弓,應該是霽天閣老閣主;第三人武器似劍非劍,通體透明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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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刃..."燕臨喃喃道。
    景象突變:皇宮深處,三人從一口古井中打撈出閃著三色光的液體...突然有侍衛發現,混戰中容器破裂,液體流入排水渠...
    "棲霞江..."薑小魚的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太乙真水分三色,青、銀、藍對應三器..."
    燕臨猛然清醒,發現自己和薑小魚的手不知何時握在一起。兩人的水紋在相觸處交融,形成青銀相間的奇異紋路,痛楚也隨之減輕。
    "暫時壓住了。"薑小魚臉色蒼白,"但若不找到霜刃徹底平衡,我們活不過三天。"
    頭頂又傳來爆炸聲,塵土簌簌落下。燕臨拾起雨厭刀:"先突圍。"
    薑小魚卻盯著空匣子若有所思:"父親會把東西藏在哪裏..."她突然抬頭,"燕大哥,你師父有沒有給過你特別的東西?"
    燕臨一怔。師父臨終前確實給過他一個錦囊,說要等刀法大成才能打開。這些年他始終隨身攜帶...
    "這個?"他從貼身處取出個褪色錦囊。
    薑小魚接過來一摸,眼睛頓時亮了:"裏麵有東西!"
    解開錦囊,倒出塊拇指大的藍色晶體。接觸到空氣的瞬間,晶體突然融化,在薑小魚掌心形成一滴藍色液體,與冰晶小瓶中的銀色液體相互吸引。
    "這才是真正的"鑰匙"..."薑小魚聲音發抖,"你師父和我父親...他們早就計劃好了..."
    城堡突然劇烈搖晃,大塊碎石從天花板砸下。燕臨護著薑小魚衝出密室,剛到走廊就聽見上方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霽天閣的人已經攻入城堡!
    "後山有條密道。"薑小魚將兩滴液體小心收好,"但得穿過主廳..."
    話音未落,前方石門轟然炸開。煙塵中走出個白衣身影,銀弓上雷光繚繞。
    "遊戲結束。"虞清凰微笑,"把太乙真水交出來,我給你們留全屍。"
    燕臨拔刀上前,水紋再次覆蓋全身。但這次不同了——薑小魚站在他身側,銀白水紋與他的青色水紋產生共鳴,在兩人之間形成青銀交織的光幕。
    虞清凰眯起眼睛:"有意思...雨霜共鳴?"她突然拉滿銀弓,"可惜還是得死!"
    雷箭離弦的瞬間,整座城堡突然劇烈傾斜。一道比之前所有爆炸都猛烈的衝擊波從地底傳來,將所有人掀翻在地。
    "他們炸了山基!"薑小魚驚呼,"城堡要塌了!"
    虞清凰也被這意外變故驚到,但她很快恢複冷靜:"撤!"霽天閣的人訓練有素地退向出口。
    燕臨拉起薑小魚往反方向跑。走廊不斷坍塌,兩人跌跌撞撞衝到後廳時,唯一的出口已被碎石堵死。
    "那邊!"薑小魚指向壁畫後的暗門。
    就在他們即將觸到暗門的刹那,整麵牆轟然倒下。燕臨本能地抱住薑小魚,雨厭刀全力揮出,刀氣劈開墜落的巨石,卻擋不住隨之而來的煙塵與碎屑...
    黑暗中,燕臨感到薑小魚緊緊抓著他的手。兩人的水紋在絕境中前所未有地活躍,青銀光芒交織成繭,將他們包裹其中。
    恍惚間,燕臨似乎聽到師父的聲音:「三器合,真水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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