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強的登山靴碾過枯枝的瞬間，整座山林仿佛突然屏住了呼吸。那陣來自深淵般的打鬥聲裹挾著碎石破空聲，如重錘般砸進耳膜。他攥著樹幹的手指關節發白，指甲深深嵌進粗糙的樹皮，腐葉的氣息混著某種腥甜的味道撲麵而來——那是鮮血在寒夜中蒸騰的氣息。
    撥開層層疊疊的荊棘，月光像被割裂的銀綢，在眼前鋪開慘烈的戰場。三丈開外的空地上，三隻形態駭人的精怪正在殊死搏鬥。為首的赤色巨狐足有兩人高，九條尾巴在空中劃出絢麗的光帶，每根尾尖都凝結著冰晶，隨著動作發出風鈴般的脆響；體型如小山般的青牛雙目赤紅，牛角上纏繞著漆黑的閃電，鼻孔噴出的白氣落地便化作尖銳的冰錐；而那隻碧玉色的蟾蜍精則周身散發著幽藍熒光，背部凸起的疙瘩不斷噴射出腐蝕性黏液，所到之處岩石滋滋作響。
    嗷——"赤狐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嚎，前爪凝聚起金色光刃，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青牛。青牛猛地甩頭，牛角迸發的雷霆與光刃相撞，劇烈的爆炸聲震得阿強耳膜生疼。飛濺的火星落在枯葉上，燃起幽綠的火焰，那火焰竟逆著風向生長，轉眼便在地麵織成詭異的符文圖案。蟾蜍精趁機從側麵突襲，巨口大張，吐出一張閃爍著紫色電光的黏液網，將赤狐困在中央。
    阿強躲在三人合抱的古柏後，大氣都不敢出。他看到赤狐的皮毛被黏液腐蝕出縷縷青煙，九條尾巴瘋狂擺動，卻始終掙不脫束縛。青牛趁機低伏身子，四蹄蹬地，如離弦之箭般撞向赤狐。巨大的衝擊力將赤狐撞向懸崖邊的巨石，"轟"的一聲巨響，碎石飛濺，阿強甚至能看到赤狐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凝成冰晶。
    噝——"蟾蜍精發出尖銳的嘶鳴，黏液網突然收緊，赤狐的慘叫聲撕心裂肺。阿強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意識到這場爭鬥遠非普通野獸相搏——赤狐掙紮時，他分明看到其眼中閃過人類般的痛苦與不甘；青牛甩動尾巴時，毛發間若隱若現的符文與祠堂裏的古老圖騰如出一轍。
    就在赤狐即將被黏液徹底吞噬的瞬間，它突然昂首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周身金光暴漲。九條尾巴化作流光，如利劍般斬斷黏液網，其中三條尾巴狠狠纏住蟾蜍精的脖頸，將其重重甩向山壁。蟾蜍精撞在岩石上，濺起大片血花，背部的疙瘩接連爆裂，墨綠色的液體灑在地上，騰起陣陣毒霧。
    青牛見狀再次發起衝鋒，牛角上的雷霆愈發狂暴。赤狐卻不閃不避，雙爪在胸前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刹那間，天空烏雲密布，一道金色閃電從天而降，正中青牛頭頂。青牛發出痛苦的哀鳴，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抽搐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阿強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還沒等他緩過神來，獲勝的赤狐突然轉頭，猩紅的豎瞳直直望向他藏身的方向。月光下，狐狸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九條尾巴緩緩揚起，尾尖的冰晶折射出森冷的光。阿強隻覺渾身血液凝固，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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