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河水翻湧著墨綠色的泡沫，木船在漩渦中劇烈顛簸，船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小虎死死攥著斷裂的船槳，指甲縫裏滲著血與木屑的混合物。老人被巨蛇纏繞過的胸口劇烈起伏，紫紅色的勒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目，斷裂的佛珠散落在腳邊，檀木珠子沾滿腥臭的黏液。
    千鈞一發之際，河對岸的陰影裏驟然亮起兩點幽藍的火光，宛如夜梟的眼睛。小虎還未看清狀況，一道黑影如離弦之箭破水而來。那人踏著水麵漂浮的朽木疾馳，手中鐵杖帶起一串晶瑩的水珠，在火把的映照下折射出冷冽的光。鐵杖精準刺入巨蛇鱗片間的軟肉，直取七寸要害，暗紅色的血液瞬間染紅了半麵河水。
    巨蛇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扭曲的身體在水中掀起巨浪。它龐大的尾鰭橫掃而過，撞得岩壁碎石紛飛。那人卻如鬼魅般靈活閃避，鐵杖再次出擊，杖頭的倒鉤死死勾住蛇的下顎。隨著一聲暴喝，巨蛇被生生拽出水麵，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砸向對岸的礁石，濺起的水花足有兩人多高。
    驚魂未定的小虎看著巨蛇沉入河底，渾濁的水麵上隻留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對岸的神秘人將鐵杖伸向木船，杖身纏繞的鐵鏈嘩啦啦作響。老人抓住鐵鏈的瞬間，小虎注意到他布滿老繭的手背上，赫然有道與啞巴大叔如出一轍的月牙形疤痕。
    木船靠岸時，小虎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跌出船艙。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被煙熏火燎的黝黑麵龐——竟是平日裏總在村頭賣山貨的啞巴大叔！他那件補丁摞補丁的灰布衫早已被河水浸透，胸口別著的青銅哨子卻依舊鋥亮，哨身上雕刻的饕餮紋與古宅暗格裏羊皮卷上的圖騰如出一轍。
    啞巴大叔打著手語，枯瘦的手指在火光下快速舞動。小虎看得一頭霧水，老人卻突然紅了眼眶。"原來...原來你就是當年幸存的護院！"老人顫抖著抓住啞巴的肩膀，聲音哽咽，"我父親臨終前一直念叨的阿忠，竟然是你！"啞巴大叔重重地點頭，從懷中掏出塊泛黃的布帕，上麵用朱砂畫著與山洞岩壁相同的螺旋符號。
    通過老人斷斷續續的翻譯，小虎終於拚湊出真相。三十年前那場滅門慘案後，忠心耿耿的護院阿忠被歹人毒啞，卻始終沒有放棄追查真相。他白天扮成小販遊走四方收集線索，夜裏便潛入古宅守護秘密。當得知小虎和老人開始探尋寶藏，他便暗中跟隨，在危機時刻出手相助。
    啞巴大叔突然神色凝重，指向河對岸。在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裏，一雙雙幽綠的眼睛正緩緩升起，水麵下傳來密密麻麻的鱗片摩擦聲。他急忙比劃著手勢，示意兩人快走。老人握緊啞巴遞來的鐵杖，小虎則撿起地上的砍柴刀。三人背靠背站在洞口前，溶洞深處的風卷著腥氣撲麵而來，吹得岩壁上的鍾乳石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仿佛預示著更大的危機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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