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有個人正伏在桌案上沉睡。
    他的臉頰壓著已完成的地圖，圓珠筆還鬆鬆地夾在指間。桌上散落著各種設計草圖，最上麵一張畫著改良版防護服的構造圖，旁邊標注著"可樂瓶塑料片+1硬紙板"之類的詳細說明。
    "嗒"——一聲輕響驚醒了淺眠中的王富貴。他猛地抬頭環顧四周，看到陽台上那個自製的吊籃正在輕輕搖晃。一束新鮮的向日葵和綠色洋桔梗安靜地躺在籃子裏，金黃與翠綠在晨光中交相輝映。他急忙衝到陽台，仰頭望去——
    六樓的窗邊，一隻纖細白皙的小手正在輕輕揮動。那動作輕盈得像在跳舞，仿佛在說："我沒事兒！不要擔心哦！"他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這確實很符合沈小楚的風格，那個永遠樂觀的姑娘。
    但在他看不到的樓上，煞白的小臉上寫滿了虛弱，努力的藏在看不到的陰影中，她能感覺出來，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今天連站起來都很吃力了。
    小心翼翼地捧起花束，指尖輕觸向日葵的花盤。昨夜伏案工作的疲憊似乎都被這抹亮色驅散了，他沒有注意到，今天的花，沒有昨天的水分充足。原以為被裁員後能好好休息，沒想到現在比上班時還累。
    ”以前是為生活加班，現在是為生存加班。”
    將今天的花與昨天的並排放在床頭櫃上，王富貴突然想起昨晚睡前考慮的事情：藥品儲備。疫情初期，布洛芬曾被炒到一片八百的天價，這也是為什麽阿凱會囤積獸藥。望著兩束鮮花，他下定決心要去對麵碰碰運氣。
    輕輕拉開窗簾縫，陽光直射進來。他眯起眼睛觀察對麵的房門——前天解決銷售喪屍時，他注意到那扇門是開著的。那個四十多歲的銷售主管是住公司分配的房子，作為部門小領導，他獨占了這套兩居室。王富貴對這人沒什麽好印象，不僅因為對方脾氣暴躁，更因為他經常帶各種中年失足婦女回來。
    記得有次下班早，他正好撞見銷售大叔摟著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上樓。那女人穿著廉價黑絲，臉上的粉厚得能刮下來膩牆，假睫毛誇張得像兩把扇子。混合著劣質香水、煙酒和體臭的氣味熏得他落荒而逃，狠狠摔上門後才長舒一口氣。
    確認樓道安全後，王富貴背上空背包，手握切菜尖刀，輕手輕腳地摸向對麵。"吱呀——"老舊的防盜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立刻繃緊神經，左右張望。確定沒有危險後，才長舒一口氣踏入屋內。
    "操，這味兒..."捏著鼻子，他站在對門銷售大叔的房門裏。即使隔著口罩，那股混合著劣質香水、汗臭和黴味的複雜氣息還是直衝腦門。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陽光從髒兮兮的窗戶斜射進來，照出空氣中漂浮的灰塵。王富貴眯起眼，打量這個和他戶型一模一樣卻天差地別的空間。
    客廳地板上散落著空酒瓶和外賣盒，茶幾上堆滿了彩票和賬本。牆上掛著幾張泛黃的合影，照片裏西裝革履的銷售大叔摟著不同女人，每張都笑得一臉油膩。最離譜的是電視機上居然擺著個"年度銷售冠軍"的獎杯，底座上還刻著"再接再厲"四個字。
    "符合我對中年銷售油膩大叔的刻板印象..."王富貴翻了個白眼，輕手輕腳地摸向主臥。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陳年腳臭混合著腥臊味撲麵而來。他差點被熏得背過氣去，趕緊把衣領往上拉了拉。床上皺巴巴的被單呈現可疑的黃色，床頭櫃上擺著幾個用過的小雨傘和半瓶印度神油。
    "好家夥，這是戰場遺址啊...還有大能留下的法寶殘片..."王富貴強忍著惡心開始翻找，卻在枕頭下摸出本相冊。翻開一看，全是和各種中年婦女的親密合影，每張照片邊緣都標注著日期和"客戶李姐客戶王姨"之類的字樣。
    "臥槽！這特麽是客戶檔案還是61張先生獵豔記錄？"他惡心的手一抖，相冊"啪"地掉在地上，驚動了隔壁房間的某個存在。
    "咚、咚、咚"——有節奏的撞擊聲從衛生間傳來。
    王富貴瞬間繃緊神經，抄起切菜刀慢慢靠近。推開門的刹那，一個花枝招展的身影猛地撲來！
    "我...特...喵的！"他往後一跳，這才看清是個濃妝豔抹的女喪屍。
    女喪屍聽到動靜立刻亢奮起來，渾濁的眼珠瘋狂轉動。她嘴上戴著粉色口球，上麵"粉色愛心"已經被口水浸得模糊。鑲水鑽的假牙隨著嘶吼時隱時現，齒縫間掛著可疑的肉絲。
    那件泛黃的蕾絲睡裙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隨著掙紮動作，誇張的荷葉邊不停晃動。歪戴的廉價假發露出斑禿的頭皮，幾縷染成紫色的真發倔強地支棱著。
    她塗著熒光指甲油的手在空中亂抓，甲片上"ove"字樣的貼紙已經剝落大半。每次掙紮時，脖子上的愛心吊牌就劇烈晃動，上麵刻著的"baby do"與那張皺紋縱橫的老臉形成慘烈對比。項圈深深勒入腐爛的皮肉，卻不見血流，隻有幾顆殘存的水鑽歪斜地粘在發黑的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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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上鑲滿水鑽的寵物項圈，鐵鏈另一端死死卡在鑄鐵水管上。隨著她每一次前撲，鐵鏈都會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王富貴注意到水管連接處已經出現裂痕——顯然這位"瘋狂寶貝"生前沒少折騰。
    "專業...太專業了..."王富貴驚得忘了害怕，"還好銷售老張夠專業，道具都是真材實料的，不然我八成這次要死在風塵老鵓手中了..."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大媽，貴庚啊，都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王富貴忍不住吐槽，"別說你張牙舞爪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猛虎下山的氣勢，就是可惜老了點，肉鬆垮了點，皺紋多了點，身材走樣了些..."
    一邊吐槽，他一邊舉起刀，卻不知從哪下手。這喪屍時而撲向他，又時而扭臀擺腰，看來生前也是個敬業的。
    最後他瞄準太陽穴一刀捅進去，"噗嗤"一聲，想象中的腦漿沒見著，反倒噴出一股黃色黏液，散發著詭異的惡臭。
    "操！我要去世了..."王富貴幹嘔著退開，發現黏液裏飄著些黴斑狀的絮狀物，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抵觸感，他想快點離開這裏，轉身就開始迅速搜刮。
    搜刮過程令人絕望。廚房冰箱裏除了幾瓶壯陽酒空空如也，次臥堆著的"藏品"倒是豐富——成箱的印度神油、避孕藥、小雨傘，還有整整一櫃子的"熟女雜誌"，他都來者不拒，興許以後能用上也不一定。
    "這老色批是把工資全砸這上麵了吧？"王富貴嫌棄地用兩根手指夾起一本，封麵上赫然印著《寂寞徐娘》三個大字。翻開內頁，各種"半老徐娘"擺著匪夷所思的姿勢，看得他眼睛生疼。
    "算了，好歹能當燃料..."他忍著惡心往背包裏塞了幾本，突然聽見樓下傳來異響。扒著窗戶一看，三四個喪屍正晃晃悠悠朝這個方向的一樓走來，似乎是被之前的動靜吸引過來的，領頭的居然穿著x團製服，頭上還戴著那對熟悉的袋鼠耳朵。
    "阿凱？！"王富貴心頭一緊，隨即仔細辨認後搖了搖頭——那喪屍比阿凱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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