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的軲轆聲在地板上碾出沉重的回響。老人抬起布滿皺紋的手，示意推車的壯漢停下。
    “孩子們...“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過枯木，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
    “我叫張北海。“
    壁爐的火光在他凹陷的眼窩裏跳動，將那張布滿老年斑的臉映得忽明忽暗。一陣劇烈的咳嗽突然撕破寂靜，老人佝僂的背影在輪椅中顫抖，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架。
    “龍國"方舟計劃"...魔都負責人...“他艱難地平複呼吸，枯枝般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輪椅扶手，“計劃本是為人類...保留生存的火種...“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王富貴不自覺地挺直腰背——這位垂死的老人身上，竟散發著比地堡合金牆壁更厚重的安全感。
    當那雙渾濁卻清明的眼睛掃過房間時，連瓦琳的恐龍尾巴都乖乖貼在了椅子上沒有亂動。蘇暖表弟破天荒地摘下了克勞德的假發，露出底下亂糟糟的黑發。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人顫抖的嘴唇上。
    可張北海隻是痛苦地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方才那陣劇烈的咳嗽似乎耗盡了他最後的氣力。
    站在輪椅後的壯漢眼神閃爍，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終於，他咬著牙從軍裝內袋掏出一支針劑，金屬包裝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針尖刺入生理鹽水瓶時發出“啵“的一聲輕響，藥液在玻璃瓶中旋轉，裏麵的液體一滴、兩滴...緩慢地墜落。
    隨著藥液緩緩流入靜脈，老人緊繃的脖頸漸漸放鬆。他睜開眼，渾濁的瞳孔重新聚焦，隻是眼白上還殘留著咳嗽留下的血絲。
    “在喪屍爆發一周內——“老人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像刀鋒刮過耳邊，“自由國就陸續向龍國所有中心城市投放了無線電誘餌！甚至包括學校！醫院！地鐵！寫字樓...“
    這句話像一記悶棍砸在眾人頭上。
    “他們故意引導屍潮聚集，加速喪屍變異。“老人眼中寒光殺意閃爍，指節在輪椅扶手上發出“哢“的脆響，“現在各大城市裏，到處都是二次變異以上的怪物。“
    “我們的人...“老人聲音突然低沉下去，“整整十七個安全區，三十八支特勤小隊...全都沒了消息。“
    阿凱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眼眶發紅，隻有王富貴知道原因——他是高中畢業就去部隊的退伍兵，對於這種國仇家恨他最是痛心。
    張北海緩緩調整呼吸，渾濁又充滿憤怒和殺意的雙眼卻漸漸平靜漸漸明亮起來。他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龐，最後停留在王富貴身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靈魂。
    “但老天爺終究給咱們留了條活路。“老人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不僅這座地堡還在，附近那些吃人的怪物...“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也被人收拾幹淨了。“
    王富貴感覺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
    “孩子們，“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像冬日裏的一碗熱湯，“老頭子我不說什麽為國捐軀的漂亮話。“他顫抖著伸出手，“但要是你們願意...咱們一起給龍國掙個明天？“
    他的手掌心向上攤開，上麵布滿了槍繭和疤痕。
    阿凱猛地拍桌而起，曾經軍旅生涯讓他對老人的這個暗示心領神會：“我加入！“他雙眼通紅，聲音卻異常堅定，“那些狗娘養的自由國雜種，這筆賬必須算！“
    “管飯嗎？“斯拉夫少女瓦琳突然舉手，眼睛反射著狡黠的光，“要是有紅燒肉罐頭我就幹。“
    老人哈哈大笑，笑聲牽動得輸液管一陣晃動：“管夠！地窖裏還藏著兩箱茅台呢！“
    林晚晴和沈小楚對視一眼，同時點頭。林晚晴輕聲道：“我們雖然沒戰鬥能力，但醫療後勤就交給我們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一直沉默的王富貴，隻見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領，眼神銳利如刀：“老爺子，我這人最討厭被人當槍使...“他忽然咧嘴一笑，“不過這次，我樂意當這把刀。我隻有一個條件...“他直視著老人的眼睛，“等這一切結束，我要親手給自由國的榜一大哥們送上一發火箭筒，要大號的！“
    老人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看向眾人，但是眼中的期待仿佛是已經看到自由女神像轟然倒塌。
    當他目光再次留意到穿著恐龍睡衣的瓦琳時，渾濁的雙眼突然泛起異樣的光彩，他微微前傾身子，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我知道這位白熊國的姑娘..."他朝瓦琳點點頭，"她曾經在喪屍病毒研究機構工作過。昨天的追兵，就是衝著她來的吧？"
    王富貴剛要開口解釋，老人卻輕輕擺了擺手，手上的老年斑在燈光下格外明顯："別誤會，孩子。我們不會像那些人一樣強取豪奪。"他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我們地堡裏有個研究小組，雖然人手還在擴充...但裏麵有你的同鄉，娜塔莎同誌。我們希望你能加入研究小組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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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裏震驚的瓦琳，僵直著尾巴尖不受控製地開始顫抖著，像被雷擊中的避雷針。
    "其實..."老人意味深長地看著瓦琳，"你能拿到初代疫苗，是娜塔莎在暗中相助。但當我們發現你被自由國盯上後..."他歎了口氣，"為了你的安全，我們隻能選擇按兵不動。"
    "老爺爺！我加入！"瓦琳突然高高舉起手，毛茸茸的尾巴像螺旋槳一樣轉得飛快，"這次不用紅燒肉當獎勵啦！"她驕傲地挺起胸脯，睡衣外套的扣子差點崩飛。
    王富貴一把捂住臉，手指縫裏露出生無可戀的眼神。好好一個感人至深的同鄉相遇戲份，硬是被這傻丫頭整得像食堂開飯。
    "哈哈哈——"張北海突然爆發出一陣爽朗大笑，笑得輪椅都在微微震動。他抹著笑出的眼淚，指著瓦琳直搖頭："你這丫頭啊..."那笑聲裏帶著久違的輕鬆，仿佛連地堡沉悶的空氣都被攪動得活躍起來。這個白熊國少女總是有一種魔力，能讓人開心起來。
    瓦琳歪著頭，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什麽好笑的話。
    歡快的氣氛中，王富貴似乎想起了什麽，掃了眼旁邊安靜坐著的沈小楚，眼神飄忽了一瞬。他腦海中閃過沈小楚被綁在實驗台上當小白鼠的畫麵，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那個..."他突然出聲，打斷了正在歡笑討論的眾人，"我這邊可能有點不一樣的研究線索。"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過來時，他暗自咽了口唾沫，"阿凱之前...呃...有過感染喪屍病毒的症狀..."
    房間裏瞬間安靜得可怕。王富貴硬著頭皮繼續道："但他靠獸藥挺過來了！那種獸藥我們還有..."說完就在心裏瘋狂道歉：“凱哥對不住！為了沈小楚！回頭給你整一卡車等身逼真限量版自帶加熱潤滑智能語音的免洗娃娃！”
    阿凱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椅子"哐當"一聲翻倒在地。他雙眼放光，像個自己快成為英雄了一樣："臥槽！老子這算不算因禍得福？"興奮得連方言都蹦出來了，"那我豈不是也能為研究病毒做出貢獻？！"說完還挺著胸看著旁邊的瓦琳，一副老子也不差的樣子。
    "咳咳！"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但那雙渾濁的眼睛卻亮得嚇人。他整個人幾乎要從輪椅上撲出來，枯樹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扶手，青筋暴起："孩子...你剛才說...獸藥？"
    輪椅在他激動的動作下發出危險的"嘎吱"聲，推車的壯漢趕緊上前扶住。老人卻不管不顧，顫抖著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藥瓶還在嗎？第二，服藥後的反應？第三..."他突然壓低聲音，"有沒有...特殊副作用？"
    阿凱像是想起來了什麽，連忙捂住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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