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
    她踉蹌後退，香奈兒高跟鞋踩在兒子的血泊裏一滑。
    “啪！“
    後腦勺著地的聲音像西瓜爆裂。
    她的貂皮外套掀起，露出印滿v ogo的內褲。
    鮮血和腦漿在地麵暈開，和她兒子的血匯成一片。
    死寂籠罩了整個超市。
    突然，一頂髒兮兮的藍色帳篷簾子被掀開一條縫。
    一個幹瘦如柴的老頭顫巍巍地探出半個身子，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大。
    “...老板一家全死了？“
    老頭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這句話在空氣中凝固了一秒，隨即引爆了整個地下超市。
    最先衝出來的是個穿著皺巴巴西裝的中年男人，他的領帶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眼鏡片裂了一道縫。
    “超市沒人管了！“
    他嘶吼著，聲音裏混雜著狂喜和恐懼，踉踉蹌蹌地撲向食品區。
    緊接著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人，她懷裏抱著個啼哭的嬰兒，赤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
    “搶啊！“
    她的尖叫聲刺破空氣，腳底被碎玻璃劃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人群瞬間沸騰了。
    貨架在人群的衝撞下劇烈搖晃，商品稀裏嘩啦地掉落一地。
    有個小女孩被擠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踩了好幾腳，發出痛苦的嗚咽。
    角落裏，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偷偷往褲腰裏塞了十幾條巧克力，鼓鼓囊囊的像是懷了孕。
    王富貴冷眼旁觀著這群瘋癲的人，穿過瘋狂的人群，他來到冷藏區。
    黑線輕鬆絞開鎖鏈，露出後麵堆積如山的物資
    成箱的茅台、整扇的凍肉、甚至還有幾個標著“特供“的金屬箱。
    正要離開時，冰櫃後傳來細微的響動。
    陰暗的冷藏區角落裏，三條鐵鏈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
    三個女人像受驚的牲畜般蜷縮在發黴的墊子上，手腕被鐵環磨出的血痂已經發黑。
    最年長的那個看到王富貴，條件反射地掀起衣擺露出青紫的腰肢，這是她們被訓練出的本能反應。
    “哢嗒。“
    黑線精準切斷鎖鏈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脆，鐵鏈砸在地上的聲響嚇得三個女人同時瑟縮。
    “現在沒人攔你們了。“王富貴側身讓出通道。
    冷藏室的冷氣在他背後形成白霧，讓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模糊。
    出乎意料的是，年紀最大的女人突然撲通跪下，額頭抵在冰冷的瓷磚上：
    “你把那些人殺了...以後誰給我們發吃的？我們都是自願被關起來的，為了防止老板的老婆發現！“
    她抬起滿是淤青的臉，淚水衝開臉上的汙漬，
    “我們這種殘花敗柳...能在末日找到口飯吃容易嗎？“
    女人掀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燙著“周記超市“四個小字。，那是用燒紅的鐵絲烙上去的。
    另外兩個女人也怯怯地點頭，其中一個甚至偷偷把斷開的鐵鏈往自己腳踝上套。
    王富貴怔住了，突然想起門口那四個吃泡麵的人說的話：
    “...老板也不明說要什麽，就等著你自己開口...“
    這裏的規則是用尊嚴換生存，並不會強迫你。
    現在規則崩塌，秩序也隨之瓦解。
    冷藏室的門突然被撞開，混亂的聲浪撲麵而來。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用公文包猛砸老太太的頭，就為搶她懷裏的奶粉；
    兩個紋身青年把瘦弱女孩按在收銀台上撕扯她的牛仔褲；
    更遠處有人用購物車當攻城錘，瘋狂撞擊酒水區的玻璃櫃。
    “求您...讓我們繼續待在這吧...“
    女人卑微地親吻王富貴的鞋尖，“外麵那些...更可怕...“
    王富貴感到一陣眩暈。
    他本以為自己是在解救這些人，卻忘了末日裏最可怕的從來不是喪屍——
    而是失去約束的人性。
    那些正在施暴的暴徒，半小時前還是瑟瑟發抖的受害者。
    “都住手！“
    蒼老卻洪亮的聲音突然炸響。
    人群短暫地停滯了一秒，隨即變本加厲地繼續暴行。
    一個禿頂男人甚至故意朝聲源方向豎起中指，同時粗暴地扯開身下女孩的襯衫。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讓所有人捂住耳朵。
    禿頂男人的後腦勺突然消失，粉紅色的腦漿呈扇形噴在價目表上。
    舉著雙管獵槍的是個滿臉雀斑的少年，槍管還在冒著青煙。
    王富貴驚訝地發現，自己別在褲腰的雙管獵槍不知何時到了那個瘦弱少年手中。
    白發老人拄著拐杖緩步走來，每一步都踏在血泊裏，
    “再搶東西的，打人的，扒姑娘衣服的——“
    他指了指少年手中的槍，“二娃子就送他見閻王。“
    死寂中，一個紋著花臂的壯漢突然暴起，眼中閃爍著凶光。
    他衝向持槍少年，盤算著奪下武器就能成為新的統治者！
    “嗤！“
    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麽。
    壯漢突然捂住喉嚨跪倒在地，指縫間飆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弧線。
    他徒勞地張大嘴，卻隻發出“嗬嗬“的聲響，最終像條死魚般抽搐著不動了。
    王富貴默默收回黑線。
    整個超市鴉雀無聲，隻剩下冷凍櫃運轉的嗡嗡聲。
    “現在聽好了！“
    老人用拐杖重重敲地，“食品按家庭分配，藥品優先給傷員，女人孩子住裏間——“
    他瞥了眼冷藏室裏的三個女人，“願意幹活的有飯吃，不願意的滾出去！“
    人群中的暴戾漸漸平息。
    有人開始自覺排隊，有人扶起被推倒的老人，就連那個差點被侵犯的女孩也裹著破布站了起來。
    王富貴隨手從貨架上取下一瓶礦泉水，塑料瓶在他沾滿血汙的掌心裏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他又從倒塌的零食貨架間扯出幾包壓縮餅幹，包裝袋上還沾著不知是誰的血跡。
    整個過程中，周圍的人群像躲避瘟神般退開。
    有個母親甚至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卻控製不住地偷瞄這個隻穿褲衩的怪物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