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消防通道裏，隻有張哥手中搖晃的手電筒發出慘白的光。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隱約的火藥味，王富貴抽了抽鼻子——
    是劣質黑火藥混著硝石的刺鼻氣味。
    “大、大哥，小心台階...“張哥佝僂著腰帶路，聲音諂媚得發顫。
    他左手扶著生鏽的扶手，右手卻悄悄摸向腰間，那裏別著個手工製作的簡易遙控器。
    王富貴盯著他後頸滲出的冷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黑線在皮膚下微微蠕動，像蓄勢待發的毒蛇。
    他能清晰聽到張哥加速的心跳，甚至嗅到對方毛孔裏滲出的恐懼與興奮混合的荷爾蒙。
    “還...還有多遠？“他故意結結巴巴地問，裝作沒發現異常。
    “馬上就到！“張哥腳步加快，手電光掃過牆上用紅漆畫的箭頭，那分明是剛塗上去的標記。
    拐角處的消防櫃被挪開，露出後麵用鐵絲捆著的黑色包裹，幾根電線若隱若現。
    王富貴眯起眼睛。
    以他現在強化後的視力，能清楚看到炸彈粗糙的做工：
    用膠帶纏著的雷管，裸露的銅線，甚至還有半截露在外麵的電子表計時器。
    這種土製玩意兒，怕是連混凝土牆都炸不穿。
    “張哥！是你嗎？“黑暗深處突然傳來喊聲，伴隨著拉槍栓的“哢嗒“聲。
    “對！是我！“張哥突然一個箭步前衝，“我把那怪物引來了！“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衝擊波掀翻了整排貨架。
    王富貴瞬間被烈焰吞沒，無數碎玻璃和金屬片暴雨般射向他的身體。
    “哈哈哈！活該！“
    張哥躲在承重柱後狂笑，臉上的褶子擠成一團，
    “讓你裝逼！老子以前可是礦上的熬硝佬，人送外號絕命硝師，炸藥是純手搓的，還有一倉庫——“
    笑聲戛然而止。
    煙塵中，一個黑影緩緩直起身子。
    王富貴甩了甩頭上的碎石渣，燃燒的布條從他被熏黑的皮膚上脫落，露出下麵正在快速愈合的傷口。
    那些射進體內的碎片，正被蠕動的黑線一點點推出體外。
    “就這？“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右眼還沒完全再生，看起來格外猙獰。
    張哥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遙控器“啪嗒“掉在血泊裏。
    他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五個持槍的保安衝了出來，最前麵是個穿貂皮大衣的禿頂胖子，手裏居然端著把鋸短了的雙管土製獵槍。
    “開火！給我打成篩子！“胖子歇斯底裏地吼著。
    “砰砰砰——“
    土製子彈混和著鐵釘打在王富貴身上濺起朵朵血花，但傷口轉瞬就被黑線縫合。
    他慢悠悠地走向眾人，像在散步一樣輕鬆。
    “該我了。“
    黑線突然暴長！如同數十條鋼鞭橫掃而過。
    衝在最前麵的保安腦袋像西瓜般爆開；緊接著第二個保安被攔腰截斷，上半身還在驚恐地爬行。
    剩下三個被卷到空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貂皮胖子轉身想跑，卻被一條黑線纏住腳踝倒吊起來。
    他拚命掙紮，貂皮大衣滑落，露出滿背的貔貅紋身。
    “別殺我！物資都給你！“他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女人也給你！地下冷庫還有——“
    “砰！“
    王富貴一拳打爆了他的腦袋，紅白之物濺在價值不菲的貂皮上。
    轉身看向縮在角落的張哥，這個剛才還耀武揚威的保安已經嚇尿了褲子，正拚命往空貨架底下鑽。
    “爺爺饒命...饒命...“他瘋狂磕頭，額頭撞出血都渾然不覺。
    王富貴蹲下身，黑線卷起地上一包被血浸濕的軟中華，塞進張哥嘴裏。
    “抽根煙，壓壓驚。“他露出森白的牙齒，
    “現在跟我說說，那個紅發女人...後來往哪走了？“
    “往...往西邊去了...“
    張哥哆嗦著吐出煙圈，染血的香煙在他開裂的嘴唇間顫抖，“具體去哪我真不知道...那女人就問我們要了抗生素和繃帶...“
    王富貴眯起眼睛望向西方——魔都野生動物園的方位。
    他眉頭緊鎖，暗自思忖：
    凱瑟琳怎麽會往那個方向去？那裏早就該被變異獸群占領了才對。
    正當他思索間，餘光瞥見張哥正哆哆嗦嗦地抽著煙，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王富貴突然咧開嘴，森白的牙齒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滲人：
    “讓你抽，你還真敢抽啊？“
    張哥還沒反應過來，雙管獵槍已經抵住了他的下巴。
    “砰！“
    血霧炸開。
    張哥的無頭屍體晃了晃，那根點燃的香煙還叼在隻剩半截的嘴裏，煙頭明滅了一下，最終掉進血泊中發出“嗤“的聲響。
    王富貴轉身走向超市深處，隨著距離拉近，嘈雜的人聲越來越清晰：
    “媽媽我餓...“
    “輕點！你壓到我傷口了！“
    “周老板說了，每人每天就半瓶水...也不知道他出去幹甚去了，動靜這麽大...“
    ......
    推開最後一道防火門，眼前的景象讓王富貴挑了挑眉——
    近百平方的地下超市被改造成了難民營。
    五顏六色的帳篷擠在一起，幾個骨瘦如柴的孩子正趴在地上舔食灑落的奶粉。
    最中央的位置卻支著個豪華露營帳篷，外麵跪著兩個正在給胖女人捏腳的男人。
    “你把我老爸怎麽了？！“
    怒吼聲從右側傳來。
    一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揮舞菜刀衝來，他的額頭還歪歪扭扭的紋著一隻眼睛，脖子上大金鏈子晃得叮當響。
    王富貴抬手就是一槍。
    “轟！“
    獵槍的轟鳴在密閉空間格外震耳。
    黃毛的胸口炸開血洞，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翻了堆成山的衛生紙。
    他倒在貨架間抽搐，血沫不斷從嘴角湧出，菜刀“當啷“一聲掉在瓷磚地上。
    “我的兒啊——！“
    淒厲的尖叫劃破空氣。
    那個足有兩百多斤的胖女人猛地推開捏腳的男人，鑲滿水鑽的指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她撲到兒子身上，肥碩的手指沾滿鮮血。
    “你不得好死！老娘跟你拚了！“她抬頭瞪著王富貴，玻尿酸填充的臉扭曲變形，
    王富貴靜靜站著，看她張牙舞爪地衝來。
    那十根貼著水鑽的指甲直奔他眼睛——
    “哢啦。“
    令人牙酸的斷裂聲響起。
    胖女人呆滯地看著自己翻折的指甲，有幾片甚至紮進了自己掌心的肥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