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製的通訊器裏傳來沙沙的電流聲，阿凱的手指死死攥著通訊器，指節泛白。
    火箭隊二人組站在他身後，小次郎的光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sakura的雙馬尾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明白了嗎？“
    通訊器裏傳來劉培強沙啞的聲音，
    “這是最後的方案。“
    阿凱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小次郎突然一把搶過通訊器，聲音罕見地嚴肅：
    “長官，恕我直言，現在王富貴是否還保有執行命令的理智都未可知。
    而且魔都這麽大，如何確保那些變異體都會聚集到迪尼樂園？“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劉培強渾厚有力的聲音：
    “地堡會向迪尼樂園發射一枚小型戰術火箭，它能夠發射特殊頻率的電磁信號。
    根據研究數據，這個頻率對高級變異體有極強的吸引力。
    至於王富貴...“
    劉培強的聲音頓了頓，
    “我們相信他。“
    小次郎還想說什麽，嘴唇顫抖著張開，卻被阿凱一把按住了肩膀。
    那隻手沉重得像灌了鉛，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通訊器裏傳來劉培強沙啞的嗓音：
    “地堡會動用全頻段廣播，通知魔都所有幸存者明早前不要外出。
    你們...也盡快撤離吧。“
    阿凱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他重新奪回通訊器，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嘎嘣嘎嘣的骨縫摩擦聲，仿佛要把這個小小的金屬盒子捏碎。
    窗外的風裹挾著雨絲斜斜地吹進來，雨水打濕了阿凱的發梢，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在戰術服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
    “收到。“
    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嘶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顫抖。
    通訊器發出“滴——“的刺耳長音，在寂靜的雨夜裏格外刺耳。
    阿凱依然保持著回複的姿勢，仿佛那頭的劉培強還能聽見他未說出口的話。
    小次郎看見一滴水珠從阿凱下巴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麽。
    通訊器的紅光映在他臉上，照出那雙充血的眼睛裏翻湧的痛楚。
    “阿凱君...“
    小次郎輕聲喚道。
    阿凱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裏麵已經是一片決絕。
    他粗暴地抹了把臉，將通訊器重重塞回戰術包，金屬碰撞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脆。
    “執行命令！“
    這個簡單的詞像是耗盡了他全部力氣。
    空氣凝固得幾乎令人窒息，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窗外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嗒嗒“聲，此刻成了唯一的聲響。
    “你們...就這麽把他賣了？！“
    楚青青的怒吼像一道驚雷劈開死寂。
    她猛地起身，椅子“哐當“一聲翻倒在地。
    拳頭狠狠砸向牆壁，指關節與水泥牆麵碰撞發出沉悶的“咚“響，一抹刺目的猩紅在慘白的牆麵上綻開。
    她的眼睛通紅，像隻受傷的母狼。
    張晴雅死死攥著酒紅色的裙擺，聲音發抖：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小胖子李一飛縮在角落，小聲嘟囔：
    “這對他太不公平了...你們甚至都沒問過他...“
    “公平？！“
    阿凱猛地轉身，眼中布滿血絲。
    他顫抖著奪過愛麗絲手中的打火機，點起一支煙，卻因為呼吸急促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煙霧中，他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
    “咳咳...如果用我的命能換魔都所有幸存者的命，老子現在就衝出去！“
    阿凱抹了把臉，煙灰沾在臉上，
    “王富貴是官方的人！從他加入那天起就該有這個覺悟！“
    楚青青還想反駁，卻被阿凱打斷。
    他深吸一口煙，聲音嘶啞：
    “我和那家夥做了那麽久的室友...你以為我不想救他嗎？“
    煙灰從他指間簌簌落下，
    “地堡的大家都不是孬種！如果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沒有人願意看著王富貴去死！“
    他的聲音哽咽了，煙頭燙到手指都沒察覺：
    “地堡關於他的活體細胞研究數據表明，這個階段的變異基本不可逆了...至於抑製劑...也隻是拖延時間...“
    阿凱突然把煙頭狠狠摔在地上，用腳碾得粉碎：
    “我他媽恨啊！恨為什麽擁有這種能力的不是我！“
    房間裏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
    愛麗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邊，猩紅的眸子望向樂園深處。
    夜風吹起她的發絲，露出頸側一個細小的編號烙印——
    aptx4869。
    張晴雅突然站起身，酒紅色的裙擺劃過一道決絕的弧線：
    “我要去找他。“
    “你瘋了？！“
    小次郎一把拉住她。
    “我沒瘋。“
    張晴雅的聲音異常平靜，
    “如果這是最後的辦法...那至少...至少讓他知道有人站在他這邊。“
    李一飛突然從角落裏站起來，胖臉上滿是汗珠：
    “我...我也去！老大他...他給了我希望...“
    楚青青沒有說話，毫不猶豫地站到了李一飛和張晴雅身旁。
    阿凱看著他們，突然笑了。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媽的...一群傻子...“
    他搖了搖頭，眼神從痛苦逐漸變得清明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