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位公公陪你去那種地方？”王興麵色古怪，沒敢說出來。
    “好，不用暗中，我換身行頭遮掩下身份，跟在你左右。”豈料，夏天養似乎興致更高。
    一行四人，韓沙領路，出乎意料的輕車熟路。
    洛星痕與夏天養倒未察覺有何不妥，作為過來人的王興滿臉怪笑，看得韓沙神色火辣。
    “邊關待的太久，兄弟們好不容易回來，大多未成家，私下逛一逛這種地兒也正常。”他訕訕輕語，吸了口氣，死鴨子不怕開水燙，臉皮厚些，你便取笑不到我。
    “嘖嘖......理解理解。”也算老熟人了，王興也無瞧不起他的意思，純粹男人間的調侃。
    “你們說什麽呢，有何不妥？”洛星痕回頭，略顯狐疑，不是看個表演嗎，怎的神神秘秘。
    “也沒什麽不妥，咱們都是沒有家事的男人，無妨的......殿下還是自己去瞧一瞧吧。”王興諱莫如深的撇開目光。
    洛星痕緊了緊眉頭，還是換了個話題，加速走出一截，小聲問夏天養：“天養叔，我之前通脈時，運轉了祖龍身的功法，耳朵似乎出了點問題。”
    “什麽狀況？”夏天養心中微驚，這麽快就見成效了？
    “我隻要在耳根筋絡運轉靈氣，聽力似乎有很大的提升，就是筋脈會有灼痛，好像幾根線路打了個結，扯不開的的樣子.......”洛星痕無法以神識內視，隻道出那一分感覺。
    夏天養想了想，以胸有成竹的口吻道：“祖龍身，本就能修成耳聽八方的神通，想不到你剛剛起步，就顯成效，我沒有看錯，這功法，與你極為契合，煉體本就會對血肉有著極強的磨難，疼痛說明起到了淬煉的效果，繼續努力吧，有所突破之後，這些副作用就會消失......”
    洛星痕不疑有他，心道，看來是自己多心了，那就咬牙堅持，多運轉靈力衝刷那些筋脈，讓聽力更進一步也挺神妙的。
    他卻不曾發現，夏天養眼底用力壓製著心虛的神色。
    “給這小子如此大的機緣，但願他不要辜負我的期盼，待他能化龍之日，便能驗證人族與龍族的根，區別有多大，我便有可能借此觀摩逆轉功法，重新化回本體......”
    “我真是天才，雙管齊下，多一條路子多一份希望。”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夜幕初籠，帝都所有街道已是葳蕤燈火一片，烘得那如洗碧空暖色瀲灩，萬裏月華清輝，不得落入這凡間一角。
    洛星痕抬頭看了一眼星空，好稀疏的幾顆星星，似乎與滄海城那邊的亦有所差異。
    前方街道已有鼎沸人聲拂麵而來，整條街臨著一條河，此河貫穿炎黃城而過，不僅管著飲水，亦富饒了水路上的營生。
    岸上停滿馬車，水邊擁擠著各色大小船隻，其主人都停下了腳步，隻為去這街中，最高的那棟樓子裏，一睹那傳聞中的仙音玉容。
    “教坊司！”
    洛星痕即使在讀過的書中也未找到熟悉的答案，看著無數男子紛紛踏入，一個個喜笑顏開，仿佛有一股魔力，他們此時此刻，無一絲為人的煩憂。
    “就是這兒。”韓沙指了指招牌，解釋道：“今日，名動京城的影姑娘，休息一年後，據說攜了新舞，首秀登場。”
    “影姑娘？”洛星痕無需運轉聽力，從那門口湧出接待客人的女子交談中，大致明白了，這就是風月場所，隻是一位舞娘能引起如此盛事，對其倒有了一絲好奇。
    風家兄妹“費了那麽大勁”想讓自己知道這個消息並過來，莫非後手就是這位影姑娘。
    “不錯，就是影姑娘，年方二三，我沒讀過多少書不會形容，但她人美舞美，令多少王公大臣都魂牽夢繞，據說一年前得了今日這一曲舞蹈，整整閉門研習了一年，直到此刻才宣告麵世.......”
    韓沙巴拉拉說著，眼裏有著程亮的光彩。
    “這麽巧，我來了，她就要麵世？”洛星痕心思轉動，若說風家兄妹身後之人想他來此，是為了欣賞舞蹈，此舉顯得過於荒唐無聊。
    “杵著幹啥，進！”夏天養背對著他們，眸中熱烈四溢，竟已經先一步走了進去。
    豈料，門口一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婦人攔住了他，笑盈盈道：“這位大人奴家瞧著麵生，是第一次來？”
    婦人能在門前接待，自是有眼力勁的，稱呼上也沒得罪人。
    “怎麽，還要有人介紹才能進去不成？”夏天養不悅，宮門都沒人敢攔自己進出。
    “大人說笑了。”婦人連忙湊上前，半邊身子幾乎貼在夏天養手臂上，嬌笑道：“開門做生意，自然來者不拒，隻是很不巧，今日影姑娘沉寂一年後首秀，所有消費都翻了三倍，而且所有位置，提前幾日就被預定光了，
    夏天養斜了婦人一眼，抽開手臂，微冷道：“你的意思是沒有預定，進去了也沒位置了？”
    “正如此，奴家也是好心提醒。”婦人對著幾人賠笑，這幾位客人麵生，且是步行而來，來曆不明前就算是小人物，她也不會盲目得罪，繼續道：“不過，二樓還是有些散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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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韓沙小聲附耳洛星痕：“散位便是依著二樓護欄，隻能站著觀望，連個椅子都沒有。”
    “先進去再說吧！”洛星痕無奈，站著就站著吧，自己不進去，風家兄妹背後之人的戲如何繼續下去。
    管家王興交了一塊足足十兩的金子，僅僅隻是進入的門檻費，那婦人眼珠子頓時冒光，態度更為謙卑朝裏頭喚了兩聲，幾名女子便扭著身姿引幾人進入。
    洛星痕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對於引路姑娘的挽扶一陣臉紅，扭捏著挪開些身子。
    “公子這是瞧不上我麽!”女子也不惱，她自然看得出，眼前少年是在害羞，應是第一次如此接觸異性，調侃了一聲，也並未繼續有過分舉止，畢竟沒有恩客花錢指定作陪，她們又何必對剛進門的客人就上趕著送便宜占，適可而止的接觸，勾起興致即可。
    “不是，我們來隻是為了看影姑娘的舞姿！”洛星痕撇開女子含魅的目光，今日九成九的客人都是這個目的，這般說並無不妥。
    “那可有得等了，天色尚早，許多貴客也未至，影妹妹還要裝扮許久......”女子自來熟的聊著，將他們帶上了二樓便告退。
    一樓中央聳立著一方舞台，比那些桌椅高出一線，上頭正有幾位女子跳著輕柔舞姿，亦有姑娘在旁彈著輕聲調的琵琶曲子，將樓中氣氛烘托的多了一絲優雅。
    鶯鶯燕燕各色笑談也保持著一定克製，不顯喧嘩。皇城教坊司不是市井茶樓，能來的就算不是高官貴族，也是富家一方或是名動一地的才子，自有一定教養與風度。
    來客中，亦有不少彼此相熟的，隔空對飲，或是上前拚桌閑聊風花雪月。
    一二樓亦有不少雅間，有幾間門前還守著帶兵刃的護衛，想來都是提前預定位置的大人物，是一些不太願意完全暴露在眾人麵前，身份高貴之人。
    三樓及以上，則是教坊司姑娘們歇息、裝扮住所，除了那些能留宿的入幕之賓，其他人是上不去的。
    樓裏除了幾位打雜跑堂的，盡是姑娘，客人清一色的男子。
    空氣中滿是令人沉迷的異香，有脂粉香、衣香酒香熏香，都不及那占比最濃的女子香。
    長年累月的年輕貌美女子，群居於此，似乎就連那門窗木頭，都沾上了好聞的味道。
    金玉滿堂香滿袖，秀色可餐未飲人先醉。
    如此良辰好景，的確不該有煩惱。
    四人站在這兒倒顯得有那麽一點獨樹一幟，除了韓沙眼中有些莫名的渴望，其餘三人都是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周圍也有許多散客，不過大多身邊都跟著姑娘，有些膽大的，早已在手上占盡了便宜，惹得姑娘們嬌笑捶罵。
    “傳說中的青樓......而且是官家開的。”洛星痕算是徹底確定了。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還真是殿......”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一個雅間門打開，錢萬金一抬頭就看見了洛星痕。
    “噓！”洛星痕忙做了個噤聲的舉動。
    “額......”錢萬金瞬間明白，快走幾步到跟前，沒有惹人注意，低聲道：“我懂我懂，殿下的身份，來這兒確實容易遭人詬病，特別是那些喜歡沒事找存在感的酸儒......”
    “不過殿下，你這樣大搖大擺進來毫無遮掩，遲早會被人認出來的，今日可是來了不少達官貴人，都是認識您的。”錢萬金頗為上心提點道。
    “閑來無事逛逛而已，我又不做什麽，被認出就認出吧，隻是不想引起騷動，你在此稱呼我......洛公子便好。”洛星痕覺著自己又未做虧心事，何必遮掩，想到此處反而鬆弛不少。
    “那便依您！”錢萬金也不拖拉，陪著閑聊了幾句，介紹了下教坊司幾位比較有名的姑娘，更言道，今日街上其他樓裏隻怕都沒什麽生意，全衝著影姑娘來了。
    過道上不少路過的姑娘都對錢萬金擠眉弄眼打招呼。
    “錢公子似乎是熟客啊！”洛星痕若有所思，笑道：“那你對這位影姑娘了解多少，可否詳細說說。”
    “也算不上熟客。”錢萬金尷尬的撓撓頭：“主要是家中還算殷實，名聲在外，偶爾來消遣，樓中這些姑娘都想在我這兒刮些油水而已。”
    他還算看的真切，豈會當真而投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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