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細枝碩果沉甸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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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影姑娘,出身與這教坊司的大多姑娘也別無二致,多是一些犯官的子嗣,入了罪籍,才被發配來此.......”
    影姑娘本名謝影,早年也是官宦之家的閨秀,父親官至四品參軍,隻因在一次與東海諸島國的戰役中,貪功冒進吃了敗仗,一時頭腦發熱瞞報了實情,說是遭了海嘯天災,後來被覬覦他位置的人舉報,落了個欺君之罪,好在陛下還算寬宥,念其往昔亦有軍功,這等大罪,並未誅連。
    可國法不容徇私,一些揪著不放的官員,更是擔心往後會有人以此效仿,不得已,按照法度還是給予了謝家本家重罰,年輕女眷充了教坊司,男子發配邊軍。
    如今數年過去,謝家男子已經全部戰死,女眷也僅剩下謝影一人,出落成了名動一方的大美人,隻是身在如此環境,美貌或許更是一種負累。
    “這些姑娘,不過是為了生計而強顏歡笑的可憐人.......”錢萬金有感而發,他平日裏不吝嗇,對這些姑娘出手尤為大方,倒也真是因為心有同情。
    樓下,似乎來了一位大人物,許多人起身作揖。
    “孔大人!”
    竟是當朝一品大員,孔丘,洛星痕記得,這位頭發斑白的大人,當日還攜子嗣去王府道賀來著,想不到今日兒子沒來,老子竟然光明正大的來逛勾欄街。
    “不必客氣,諸位隨意!”孔丘對著滿堂賓客回了一句,有人徑直領著他上了二樓某個雅間。
    他竟是毫不在意被人認出,氣定神閑,一看也是常客。
    看著洛星痕吃驚,錢萬金無奈笑道:“孔大人也算得上是,整個大夏文人心中的楷模,他自然不會來這煙花之地壞了自己的名聲。”
    “自古文人都愛流連風月,因為在這等環境中,很容易找到靈感,也可以發生一些美談,做出流傳千古的名句,孔大人與一些大儒,偶爾會相約來此聽曲,陶冶情操......”
    不管錢萬金的言辭,是否有刻意美化,孔丘還當真從未留宿過,也未有相好的姑娘,反之,他經常拿出銀錢,接濟樓中一些過於淒慘的姑娘。
    教坊司也並非都是十全十美的姑娘,亦有容貌不佳,隻能做些下人活計的女子,本就是罪籍,能拿到手的銀錢便少得可憐,若是家中還有人要養活,日子便難以維持。
    孔丘一部分錢財用在了文墨上,剩下的便是施舍出去了,故而整條街樓子裏的姑娘,都對這位大人風評極好,極為敬佩,是真正的風雅之士。
    就連朝中有些敵視他的人,也從未敢拿此事做過文章。
    “有意思。”洛星痕嘴角輕輕浮現弧度,孔丘剛剛進入雅間之前,望向自己的那一眼,以及停頓的一瞬,都被自己捕捉到了。
    “布局者會是他們中的某一位嗎?”洛星痕覺著,風家兄妹想讓自己過來,幕後之人理應也出現在此,戲曲開幕,那人難道不親眼看著嗎。
    “那位青年又是誰?”暮然間,洛星痕看見,孔丘所在的雅間,有一中年男子踏入,看走路昂首挺胸的舉止,應也是貴客,能與孔丘作陪,不似常人。
    錢萬金抬手遮眉,踮腳望去,正好在男子進屋前最後一瞬看清麵容。
    “那位居然回來了。”錢萬金語氣刹那帶起三分敬意:“那位姓高名中,與科舉高中同一個意思。”
    “他也正是兩年前那一屆科舉的狀元郎。”
    高中,算是一個異類,似乎有意為了不辜負父母起名的期盼,旁人寒窗苦讀十載,他便讀了二十載,直到三十五歲之後,有了絕對性的把握,才走入考場一鳴驚人。
    孔丘看過他的文章,稱是寒門子弟中絕無僅有的存在,大夏近百年來,寒門子弟,無一人能出其右。
    憑借真才學,高中此人獲得了孔丘等大儒的青睞,仕途還算順利,這次領了南尋的欽差一職,完美歸來,隻怕就要入內閣了。
    “原來如此!”洛星痕心道,王府喬遷賀喜,此人未去,原來是不在京中,故而自己毫無印象。
    “他不是寒門子弟嗎,怎的也經常來此?”洛星痕想著進門的門檻費都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一個寒門出生的狀元,才為官兩載能存下多少家底,莫非被腐蝕了不成,不節儉,不韜光養晦,如此高調。
    “狀元郎來此,可是不收費的。”錢萬金邁了個關子,指向樓子一側,那裏懸掛著許多卷軸,有畫也有字。
    “那幾幅便是狀元郎題的,有其他樓子老板出千金都沒能買去,旁邊的是各州才子所書.......”錢萬金介紹著,他與洛星痕一樣,其實真品不出高低之分,隻是讀起來,那些都認識的字合在一塊,就真有了一種莫名高深的意境。
    “據說還有國師大人年輕時的墨寶,隻是被教坊司的總管事收藏起來了,那才是無價之寶。”
    教坊司隸屬官方,說不得那些被收藏起來的,與盈利一並都進了國庫。
    “對了,我是出來要些酒水的,屋中還有同伴,洛公子要不賞個臉一起?”閑聊插曲過後,錢萬金發出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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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洛星痕正猶豫之際,那三樓忽然傳來動靜,頓時一二樓的所有客人紛紛仰目。
    三樓一間閨房輕開,一道曼妙身影走出,順著樓梯緩步而下。
    忽然間,整個樓子有一瞬安靜的如同窒息靜止。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雪白小巧的玉足,落在木板樓梯上毫無聲音。
    每一步落下,足無聲,心有聲,所有人心底漣漪湧動,激蕩難持。
    “是影姑娘!”
    有人目光灼灼的輕喚。
    那人赤著玉足,一身米白色長裙,上段貼身勾勒,繡有幾簇盛開的水仙花,下擺很長,拖曳在後,有兩名侍女牽著,也因此不僅露出玉足,半截藕嫩小腿也讓眾人飽了眼福。
    能引如此多人矚目,她容貌自然也是極美的,那雙桃花眼無需含情脈脈,輕輕開闔間,便有萬千風情醉人。
    眼波明,黛眉輕,細枝碩果沉甸甸。
    因為色澤與燈火輝映的效果,身姿勾勒的線條尤為明顯,沒有若隱若現亦能引人遐想,遠遠一眼瞧去,絲滑麵料與肌膚無二,好似未著寸縷。
    每一步落下,身前的渾圓,有浪疊微漾,讓不少看客的心揪的生疼奇癢。
    “沉甸甸的!”韓沙這樣的粗鄙武將,隻看了那細柳腰肢,再往上便挪不開目光,雙手在自己身前做出抬舉狀,驚張著嘴巴:“洶湧無比,我願稱之大夏之最!”
    “不愧是影姑娘,過了一年,更恐怖了,吃啥長這樣,我回去給婆娘也整點。”
    “聞聲識人,在她身上再貼切不過,聽那波濤聲,無需看臉,就知是她......”
    周圍有常客低聲感慨。
    那身影已經走到二樓的位置,不少人回過神,紛紛收斂失態,生怕繼續讓那灼熱侵略的目光惹人生厭。
    “讓諸位久等了,但願小女的表演能能對得住諸位的期待。”
    她的聲音也悅耳,很有辨識度的清細。
    話落,有新編的樂曲響起,謝影也揮手讓侍女鬆開衣擺,而後就見她赤足一點,身姿如乘風而動的柳枝,朝著一樓舞台飄去。
    穹頂落下一條紅綢,那雙柔荑緩緩接住,本在下降的姿態,讓眾人期待裙擺下能露出絲許風光,隨著她一拽,整個人借力飛起,在半空中舞動偏飛。
    “此舞名為水仙遊,重在人如水,韻如仙,動若遊絲......”有侍女輕聲解析,隻是還有心思聽這旁白的隻怕沒幾人。
    那沒有骨頭一樣,在空中飛舞的柔軟感,比那紅綢轉動得還要輕盈,如此艱難的動作,難怪需要謝客一年來修行。
    有自持力差的客人,手掌忍不住捏住了些什麽,似乎想象著,手心裏觸摸的是那飛舞之人。
    足足半刻鍾,舞蹈才結束,贏得滿堂喝彩,無需言討,不少銀票珍寶,紛紛朝著台上落去。
    一年的期待,僅為這半刻鍾的欣賞,好些人還在沉醉,一時難以回神,或是還在努力將那身姿刻在腦海深處,不願醒來。
    “承蒙諸位厚愛,小影敬諸位一杯。”直到那紅綢脫手,女子清靈的聲音響起,迎空落下一片水仙花瓣,就見她在其中伸手一撈,變戲法般,手中出現了一個透明玉杯,其中盛著佳釀。
    “能與影仙子對飲,不虛此行!”有人迫不及待起身,自顧自先一口幹下。
    謝影笑了笑,單手舉杯,一手按著胸口,朝著一二樓低頭行禮,轉了一圈才道個請字,將之喝下。
    “影仙子,今日可否會有入幕之賓?”最期待的環節已經過去,忽有已意猶未盡的客人笑問了一句。
    謝影看著那人也不惱,沒有正麵應答,笑道:“小女在教坊司已有七年之久,承蒙諸位憐惜,不曾強迫於我,我也並非故作清高,隻是作為女子,雖入風塵,我也仍渴望這第一個入幕之賓,能是我所傾心之人。”
    言下之意,這滿堂賓客,暫且還未有令她傾心的。
    那人也算名動一州的青年才子,不死心的繼續說道:“影仙子,再拖下去,你可就過了巔峰年華,總有被後起之秀超越的一天,那時豈不令人惋惜。”
    其中甚至暗含,讓其在名聲最鼎盛時,將自己賣個好價錢,錯過了,身價便會大跌。
    “但求刻骨銘心,不要那一宿露水之歡也罷!”謝影並未因那言辭中的露骨而生厭,委婉岔開話題:“感謝諸位今日捧場,待我換身衣裳,再與諸位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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