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住康斯坦丁！”
    楚子航旋身劈開兩隻巨鼠，刀鋒在牆壁上擦出火星。
    一隻蝙蝠口中吐出的龍息彈擦著他的後背炸開，將菌絲繭燒成焦炭。
    路明非抄起燃燒的鋼筋橫掃，燙得蜈蚣節肢蜷縮，趁機拖著陳雯雯滾到青銅柱後方。
    “你們看！”
    陳雯雯突然指向穹頂。菌絲網絡正在脈動發光，數不清的繭體表麵凸起爪痕。
    話音未落，最近的繭突然爆裂。
    龍麵蛛身的怪物抖落粘液，八隻複眼鎖定康斯坦丁，它腹部的人臉竟露出饑渴的笑容，口吐龍文音節：
    “王……血……“
    “這些亞種渴求吞噬更多的龍類基因，達到更高的進化。”路明非給翻譯道。
    人麵蛛舒展著鐮刀狀前肢，腹部人臉不斷吟誦著聽不懂的龍文音節。
    菌絲網絡應和著這音節，泛起金光，將整個空間染成熔爐般的赤紅色。
    康斯坦丁突然捂住耳朵蹲下。
    男孩裸露的皮膚下浮現熔岩紋路，古老龍文在他瞳孔中流轉：
    “哥哥……好吵……”
    當第三個繭體爆開時，康斯坦丁的尖叫與龍文音節產生共鳴。
    男孩的眼白被熔岩填滿，他雙手按向地麵。
    瞬間，青銅地板浮現出巨大的煉金矩陣。
    所有生物亞種突然僵直，像是被釘在琥珀中的昆蟲。
    人麵蛛的頌歌戛然而止，它驚恐地發現鐮刀前肢正在崩解。
    青銅與火之王的血脈威壓，正在將低等龍裔還原成基礎元素。
    “都去死吧！”
    楚子航的村雨貫穿人麵蛛腹部。沒有血液噴濺，這具亞種軀殼直接爆裂成金色塵埃。
    路明非趁機背起陳雯雯：
    “離開這裏！康斯坦丁撐不了多久！”
    煉金矩陣的光輝開始閃爍。男孩跪坐在法陣中央，黃金瞳逐漸地黯淡下去。
    強行催動龍類的威壓對龍類的幼體而言太過勉強，但此刻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康斯坦丁本能的反應。
    當周圍一隻蝙蝠在龍威中化為灰燼時，康斯坦丁終於倒下。
    楚子航接住男孩滾燙的身體，他這才發現男孩的後頸浮現出青銅色的血管——
    剛才龍威的爆發，是他在抽取附近殘破青銅胚胎最後的能量。
    康斯坦丁踉蹌地跪倒在楚子航的懷裏，壓製亞種的龍威隨即消失。
    最近的龍蝠率先掙脫了威壓的束縛，再次向眾人發起了進攻。
    “帶他走！”楚子航把康斯坦丁交給路明非。
    他撕開襯衫露出精悍的肌肉，暴起的青筋下隱約浮現龍鱗紋路。
    村雨在他手中鳴嘯著分裂成十二道虛影，斬落的蝙蝠殘肢在君焰中化作火雨。
    路明非一手扛起虛弱的康斯坦丁，一手揮舞著鋼筋衝向西北角。
    鋼筋捅穿菌絲網的刹那，暗紅色漿液噴了路明非滿臉。他抹了把眼睛，還好這些菌絲上的黏液沒有腐蝕性。
    不遠處的陳雯雯突然發出尖叫聲。
    路明非聞聲望去，隻見被擊碎的亞種胚胎正在菌絲中重生。
    那些胚胎似乎感受到了龍血的召喚，正在加速發育。
    那些肉塊像蛞蝓般蠕動拚接，新生的怪物竟同時長出蝙蝠翅膀與蜈蚣口器。
    路明非用鋼筋橫掃打碎三個即將成型的胚胎。破碎的肉塊落地後仍在蠕動，很快被其他菌絲吞噬吸收重組。
    所有包含龍類的基因，都是亞種最渴望的進化餌料！
    這地下生物被龍類基因汙染，遠比路明非以前見過的都要嚴重。
    路明非在前麵開路，陳雯雯蹣跚的跟在後麵，少女的繃帶早被血浸透，每一步都在地麵留下暗紅腳印。
    楚子航揮舞著村雨，還在為他們斷後。而趙孟華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廢墟的西北角近在咫尺。透過菌絲網的縫隙，能看到地下水在岩縫中泛著幽光。
    身後傳來金屬斷裂的巨響。楚子航被又一波龍蝠群逼到角落，暴血狀態讓他的皮膚開始滲血。
    一隻巨大的龍蝠出現在楚子航的麵前，它的翼展超過四米，尾椎骨處長出蠍尾，毒針滴落的液體竟腐蝕穿了青銅地板！
    這隻龍蝠因為吞噬了其它亞種屍體，正在進化成為巨型蝠王！
    “楚子航！”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康斯坦丁，想要折返去幫忙，菌絲牆突然封死退路。
    整麵菌絲牆突然劇烈抽搐，無數胚胎同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這聲波竟讓混凝土簌簌剝落。
    陳雯雯捂著耳朵跪倒在地，路明非感覺顱骨快要炸開。
    瀕死之際，蜷縮在一旁的康斯坦丁突然咬破指尖。蘊含著龍威的血珠滴落瞬間，所有菌絲如遭雷擊般蜷縮退散。
    “不愧是第一隻孵化而出的純龍類！”
    路明非趁機撞開菌絲牆，但已經晚了，他看到楚子航正被蝠王的蠍尾刺穿左肩！
    楚子航被蝠王的蠍尾高高地舉在半空中，看上去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蝠王看著楚子航，好像在欣賞一個即將入口的美味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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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蝠王緩緩地將掛著楚子航的尾巴往它的流著涎水的巨口靠近。
    這時最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這個怪物的腹部浮現出了趙孟華痛苦的臉——
    這怪物吞噬獵物以後，竟然能模擬出獵物的生物印記。
    看到這一幕，每個人都明白，“趙孟華已經被……”
    陳雯雯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絕望，徹骨的絕望！
    “我們從尼伯龍根中逃出生天，卻要死在這肮髒惡心的地下亞種世界裏嗎？”路明非心底突然那麽不甘。
    他此刻不是怕死，就是覺得在這個新的世界，還有那麽多事情他還沒來得及去做，他還等著要去和那個暗紅色頭發的女孩再次相遇啊。
    眼前那些菌絲下的亞種怪物正在一個一個破繭而出，路明非那深藏在心底的繭仿佛也在隨之破裂——
    “自己真的錯了嗎？難道在大話西遊裏麵，摘下金箍的至尊寶，真的就無法拯救自己的心愛的紫霞仙子嗎？
    難道在尼伯龍根中，殺死康斯坦丁才是自己唯一的選擇嗎？”
    “世間總有那些看不見的，高高在上的力量和規則，在暗中操控著一切因果和命運。
    過去自己救不了男孩，親手殺死老唐，現在依舊救不了。還要搭上這些同伴的性命。
    好卑微好絕望啊，果然弱小就是原罪啊，弱小的人或者龍，都沒得選擇，結局隻有一個，就是毀滅……”
    “我違背了小魔鬼的意誌，此刻再沒有人能夠幫助他了，這個世界沒有奇跡……沒有奇跡……沒有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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