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的溫泉旅館像一盞溫暖的燈籠，在青森的雪原上靜靜燃燒。
    路明非拉上旅店樟子大門，將呼嘯的風雪隔絕在外。
    就在這時，一輛瑪莎拉蒂suv碾著積雪停在了旅店前。
    路明非透過結霜的玻璃窗望去，這輛深藍色越野車他記得很清楚——
    自從過了仙台，這輛車就像個沉默的旅人，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他們的車後。
    “歡迎光臨。”
    老板娘踩著碎步迎上來，靛藍色和服下擺繡著細雪紋樣。
    “吃飯，泡溫泉，喲嗬！”夏彌歡快的聲音響起。
    她三步並作兩步蹦到前台，發梢還沾著未化的雪粒，襯得她鼻尖凍出的紅暈格外鮮活。
    “老板娘，有熱清酒嗎？”夏彌笑嘻嘻地湊近前台。
    “當然有。”老板娘從桐木櫃裏取出燙金酒壺，
    “姑娘要的熱清酒，用秋田的雪水釀的。”
    老板娘笑著遞上鑰匙，“露天溫泉現在正合適，雪快停了，星星都出來了。”
    “兩間房，謝謝。”楚子航接過鑰匙。
    房間是傳統的和室，拉開移門就能看見被雪覆蓋的庭院。
    夏彌第一個撲向窗邊：
    “快看！溫泉池在飄雪！”
    她的鼻尖抵在冰涼的玻璃上，嗬出的白霧模糊了視線。
    三個人陸續去更衣室換上浴衣，踩上木屐。
    夏彌裹著藏青色浴衣從更衣室出來，差點和楚子航，路明非撞個滿懷。
    浴衣的腰帶係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在背後打了個精致的文庫結，襯得她腰線格外柔美。
    夏彌的衣領微微敞著，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幾縷濕發黏在皮膚上，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她那腰肢收束的弧度像早春的柳枝，又在臀部恰到好處地舒展開來。
    “看什麽看！”
    夏彌察覺到兩人的視線，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
    這個動作讓浴衣的布料貼緊她的身體，更加勾勒出少女特有的曲線。
    楚子航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別過臉去。
    他身上的男式浴衣鬆鬆垮垮，深灰色腰帶垂在胯骨位置，反倒襯得肩背更加挺拔。
    “腰帶......要不要重新係一下？”路明非指了指夏彌腰間有些鬆動的結。
    夏彌低頭時，前胸的弧度在浴衣領口若隱若現，像一彎藏在雲層裏的新月。
    “要你管！”
    她嘴上凶巴巴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揪緊了衣擺。
    浴衣下擺隨著動作掀起一角，露出纖細的腳踝，在雪地裏凍得微微發紅。
    遠處溫泉的熱氣升騰起來，在她周身籠著一層薄霧，整個人像是浮世繪裏走出來的雪女，既清冷又鮮活。
    老板娘端著黑漆食案走過來：
    “客人，晚餐已經備好了。”
    榻榻米房間，矮桌上擺滿青森特色的料理——
    炭烤鱈魚、山菜天婦羅、味噌燉牛筋，還有一小鍋冒著熱氣的關東煮。
    “嚐嚐這個。”
    楚子航推過一個小陶杯，裏麵盛著乳白色的液體，
    “白神山地酵母釀的秘湯啤酒。”
    夏彌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泡沫沾在她的上唇像撇小胡子：
    “好喝！”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
    “就是有點......暈......”話音未落，臉頰已經泛起緋紅。
    “你也試試？”楚子航給路明非也推了一瓶。
    路明非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
    “這玩意兒度數高不高？”
    “不高，比可樂還甜。”夏彌狡黠地眨眨眼。
    路明非仰頭灌下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隨即騰起一股暖意：
    “……靠，這玩意兒後勁好大。”
    夏彌托著泛紅的臉頰笑他：
    “路明非，你酒量不行啊。”
    “誰不行了？”
    路明非不服氣，又灌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其實路明非並不愛喝酒，但此時此刻，他突然明白——
    生活中總要有些這樣的時刻，給平凡的事物賦予意義，人生才有了起承轉合，平淡的日子才有了滋味。
    飯後，三人裹著浴衣走向露天溫泉。
    掀開竹簾的瞬間，風雪撲麵而來。
    露天溫泉被雪鬆環繞，熱氣蒸騰，水麵浮著細碎的雪花，很快融化。
    溫泉池像一塊墨玉嵌在雪地裏，蒸騰的熱氣在藍調時刻的雪光中扭曲升騰。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踩進池子，燙得齜牙咧嘴：
    “嘶......這水燙！燙！燙！”
    夏彌已經整個人浸了進去，舒服地歎了口氣：
    “笨蛋，慢慢適應啊。”
    楚子航坐在池邊，肩膀以下浸在熱水裏，肌肉線條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他仰頭望著夜空，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成水珠。
    路明非學著他的樣子，也抬頭看天。
    沒有星星，隻有鉛灰色的天幕，雪無聲地墜落，像一場溫柔的默劇。
    夏彌靠在池邊石頭上，濕發貼在泛紅的脖頸，手裏的啤酒杯歪斜著，酒液滴進池水泛起細小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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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你說......”她的聲音輕得像雪落，
    “那個叫繪梨衣的女孩會不會正在某個地方，也看著這樣的雪？”
    路明非胸口驀地一緊。
    雪原裏的一切都那麽純淨——透明的雪把一切都染成鉛灰色，像極了純淨的繪梨衣。
    夏彌突然直起身，濺起一片水花：
    “算了，別想那麽多，先享受溫泉。”
    她伸手去夠池邊的清酒瓶，結果沒拿穩，酒杯從指間滑落。
    楚子航的手在半空中穩穩接住酒瓶。
    “……夏彌，你喝多了。”楚子航皺眉。
    “才沒有！”
    少女不服氣地站起來，卻踉蹌著向前栽去。
    楚子航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夏彌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臂彎裏。
    “好暖和......”
    夏彌迷迷糊糊地把臉埋進楚子航肩頭，呼出的氣息帶著清酒的甜香。
    “該回去了！”
    夏彌已經走不穩了，整個人掛在楚子航胳膊上，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歌。
    路明非撿起掉落的發簪跟在後麵，
    “她這是喝了多少啊……”
    楚子航沒回答，他突然彎腰，一隻手穿過夏彌的膝彎，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背，直接把她橫抱起來。
    夏彌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腦袋靠在他胸口，呼吸漸漸平穩。
    “她房間在左邊。”路明非小聲提醒。
    楚子航點頭時，腳步緩緩走入走廊。一片雪落在夏彌的眉心，卻沒有融化。
    走廊的燈光昏黃，雪在窗外無聲地下著。
    路明非站在門邊，靜靜看著這一幕。
    他突然覺得，這雪夜裏的溫泉旅館，安靜且溫柔，像是世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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