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光線隨著“那團陰影”的靠近而略微清晰。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凝固。
    他們看清了。
    那不是兩個人。
    那是一個身體！
    一個畸形、扭曲、令人頭皮發麻的連體身軀！
    那竟是一具連體雙生的畸形人！
    兩個頭頭並列，左右身軀各半，下身合為一體，共享一雙手腳。
    一個頭怒目圓睜，眼神如電，似金剛降世，威嚴而暴戾。
    一個頭陰森低垂，眼神空洞，似死神凝視，透著無盡的冰冷與絕望。
    這人身披寬大華袍，隨風輕動，宛如幽靈降臨。
    眼前所見，令人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
    這位容貌駭人的畸形者，竟是彩虹城城主。
    楚路二人幾乎同時想到了。
    海灘篝火中，信徒們頂禮膜拜的那具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雙頭雕像。
    原來，那不是神話，而是現實。
    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的模樣，未嚇到諸位吧。”
    另一頭續道。
    “我們本是孿生，在出生的時候卻不幸未能分離。”
    “僥幸活下，便是此態。”
    他說話時，兩個頭交替開口，語調一致，動作協調，仿佛一體同聲。
    詭異，卻透著一絲坦然。
    原本凝重詭譎的氛圍，在這番自嘲般的解釋下，稍稍緩和了些。
    路明非在“夢溯往生”的私聊頻道裏和楚子航交流。
    “拉冬？”路明非說，“這不是神話裏一隻多頭龍的名字？”
    “好像是，守護金蘋果樹的那隻怪物。”楚子航回答，“怪不得這個拉頭長了兩個腦袋。”
    “人如其名啊。”
    路明非與楚子航心中卻更加警惕。
    這絕不是個普通的凡人君主。
    “沙沙……”
    彩虹城城主拉冬，輕輕抬起一隻枯瘦的手，指向殿中早已備好的席位。
    “諸位旅途勞頓，請坐。”他的聲音沙啞而緩慢，如同腐朽的木頭在摩擦。
    他的兩個頭，或問答或同聲，默契十足，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和諧。
    拉冬繼續道：
    “昔日，我因殘軀，被困於這海邊偏遠之地弗羅斯特。”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涼，
    “此地曾經是一片荒蕪，哀鴻遍野。如今這在我的治理下，銀貨兩訖，一片生機。所以我把這裏命名為彩虹城。”
    “我雖手無縛雞之力，卻願結交天下英傑，共謀宏圖。”
    “簌簌……”
    他話音剛落，就有數名侍者悄無聲息地走出，他們手中捧著托盤，托盤上擺放著一塊塊玉牌。
    玉牌通體青玉，紋理細膩，上麵刻的是一隻展翅欲飛的巨龍圖騰。邊緣鑲金，觸感溫潤，隱隱有符文流轉，似乎蘊含某種古老的咒力。
    侍者將玉牌一一分發給殿中的每一位信徒。
    “以後你們，”拉冬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就是我王府的供奉客卿。”
    “每人一塊玉牌。”
    “彩虹城中的一切吃穿用度，隻需出示此牌，皆由王府賬上承擔。”
    “撲通！”
    一眾信徒整齊劃一，鞠躬行禮，動作僵硬而機械。
    “願意為彩虹城城主效犬馬之勞！”他們高呼，聲音中帶著狂熱的虔誠。
    路明非和楚子航眼見此景，麵麵相覷，目光猶疑。
    兩個人也如同濫竽充數，跟隨效仿，假裝虔誠。他們手中也握著那枚冰涼的玉牌。
    彩虹城主拉冬的兩個頭同時點頭，聲音沙啞而緩慢：
    “各位皆是神選之人。”
    “自天橋而來，乃天命所歸。”
    “協助本王一統寰宇，當為諸位之責。”
    楚子航眼皮一跳，低聲在精神空間中吐槽。
    “好家夥，藍星都沒統一呢。”
    “這雙頭老怪倒是要一統寰宇？他要做宇宙大帝啊？”
    路明非皺眉，在夢溯往生的精神空間中回應：
    “這裏很可能是尼伯龍根。”
    “或者某種更高級的空間維度。”
    “問題是……他選擇這些人進來，到底要做什麽？”
    “哢嚓。”
    兩人正暗自溝通，一名信徒忽然站出隊列，神情虔誠。
    “不知我們該如何為城主效勞？”
    路明非心中吐槽一句。
    “哎呀媽呀，總算有人問個靠譜的問題了。”
    拉冬幹笑兩聲，聲音如枯枝摩擦。
    “不急，不急。”
    “諸位遠道而來，我已經備好了酒宴，待大家酒足飯飽，一切，我自會詳訴。”
    他雙手一揮，動作緩慢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眾位，請——”
    “嘩啦！”
    殿門大開，侍者魚貫而出，腳步輕盈如風。
    男侍者身著墨綠絲綢長袍，腰束金帶，俊朗麵容如雕刻般完美。
    女侍者則穿緋紅紗裙，薄紗飄逸，露出雪白香肩，媚眼如絲。
    侍者將美酒佳肴，擺在一眾信徒的麵前。
    美酒盈樽，佳肴滿桌，香風陣陣，混雜著酒香與花香，撩人心弦。
    信徒們被分男女，井然有序地安置於長桌兩側。
    男信徒身旁，侍女纖手輕柔，斟酒布菜，笑語盈盈。
    女信徒對麵，俊男體貼入微，噓寒問暖，舉止優雅。
    大廳內，絲竹之聲悠揚，琴瑟合鳴，靡靡之音如水流淌。
    舞姬翩然起舞，紗裙翻飛，腰肢如柳，勾魂奪魄。
    路明非斜靠在雕花椅背上，一名侍女站在他身後，玉手輕按他肩膀，力道恰到好處。
    “嘶——”
    他舒服地倒抽一口涼氣，咧嘴感歎：“這彩虹城主，還挺懂人情世故！”
    他雙瞳微微眯起，享受地晃了晃腦袋。
    “咕咚！”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液甘甜，帶著一絲莫名暖意。
    楚子航坐在一旁，他冷哼一聲，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瞥了眼身旁侍女遞來的酒杯，修長手指輕輕一推，杯子“叮”地輕響，酒液晃動未飲。
    宴會漸入高潮，歌舞升平，熱鬧非凡。
    信徒們一個個沉醉其中，眼神迷離，臉上掛著癡癡笑意。
    一名男信徒舉杯狂飲，酒液順著下巴滴落，哈哈大笑，似忘卻所有煩惱。
    對麵女信徒倚在俊男懷中，臉頰緋紅，喃喃低語，目光空洞。
    “叮鈴鈴！”舞姬的銀鈴聲愈發急促，樂曲如潮，催人入夢。
    大廳內，香霧彌漫，燭光搖曳，宛如幻境。
    路明非啃完一塊烤肉，舔了舔手指，懶洋洋地靠回椅背。
    “師兄，你也吃啊，這宴會挺不錯啊。”
    他打了個哈欠，似有倦意。
    身後的侍女輕笑，玉手繼續按摩，動作輕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