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大殿之中，燭光搖曳，奢華如夢。
    青石牆壁上，龍鷹浮雕栩栩如生，符文幽光流轉，透著古老威嚴。
    長桌綿延，絲竹靡靡，舞姬紗裙翻飛，銀鈴“叮鈴”脆響，催人入夢。
    彩虹城主拉冬站在高台，黑白長袍獵獵，蒼白麵容掛著詭異笑意。
    信徒們沉醉酒宴，眼神迷離，嘴角掛著癡笑，宛如傀儡。
    楚子航不為所動，凝視眼前盛宴，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這場盛宴，與其說是招待，不如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陷阱。
    “叮！”他手指輕敲酒杯，琥珀酒液蕩漾，未飲一口。
    路明非在“夢溯往生”的精神世界中，向他發去私聊。
    “師兄，你沒發現嗎？”
    “這些人身體在享受，精神卻像被抽空，空洞麻木！”
    “你這表現也太冷靜了，太反常了！”
    “稍微演一下啊！”
    楚子航金瞳微閃，在精神世界回應。
    “你也覺得這宴席不對勁？”
    他的語氣低沉，目光掃過大廳。
    一名男信徒猛地趴倒桌上，“啪！”酒杯摔碎，酒液潑灑。
    他鼾聲如雷，嘴角傻笑，似墜入美夢。
    旁的女信徒咯咯輕笑，玉箸滑落，“叮”地落地，眼神空洞。
    路明非懶散的表情驟然收斂，赤金雙瞳微微閃爍。
    “這些歌舞、酒宴……在逐漸侵蝕他們的心智。”
    “一步步，把這些信徒變成工具。”
    楚子航眼神一凝：
    “你有新發現？”
    高台上，拉冬笑意愈發詭異。他的黑白長袍隨風輕動，眼中閃過狡黠。
    “嗡！”穹頂符文驟亮，幽光如網，籠罩全場。
    信徒們臉色蒼白，額頭浮現金色紋路，如細絲蔓延。絲絲金線自他們體內升起，無形力量牽引，匯向拉冬。
    “哼！”拉冬低笑，太極圖在他身後旋轉，吞噬金絲。
    路明非心頭一震，赤金雙瞳驟縮。
    這感覺……似曾相識！
    “霊泉！”
    他在精神世界急喚楚子航。
    “師兄，我知道拉冬為何選這些人了！”
    “是極樂館裏的‘霊泉’一樣的把戲！”
    楚子航眼神微凝。
    “是赫爾佐格的那種提取精神之力的裝置？”
    他的聲音冷靜，目光鎖定高台。
    “對！”路明非咬牙。
    “原理一樣！”
    “他在抽取這些信徒的精神元素，為己所用！”
    “拉冬挑選這些信徒，不是賓客，而是他豢養的精神元素的電池！”
    楚子航環視四周，隻見信徒們一個個如癡如醉，醉生夢死。他們眼神空洞，嘴角帶笑。
    他們忘了現實，忘了自我，宛如行屍走肉。
    “這裏不是享樂之地。”
    “是一座精神的牢籠。”
    “你能確認？”楚子航低問，“你的赤金雙瞳，能洞察精神元素吧？”
    “可以。”路明非點頭。
    “但這裏人多眼雜，我得找個隱秘地方。”
    路明非說完起身，推開身旁侍女，動作果斷。
    “啪！”他放下酒杯，赤金雙瞳掃過大廳，避開侍者目光。
    穿過幽暗回廊，繞過巡邏武士，他登上古堡一處無人天台。
    夜風呼嘯，寒意刺骨。
    天台上路明非正好可以俯瞰整個古堡大殿，燈火通明，喧囂如沸。
    歌舞不歇，酒杯交錯，笑聲連綿，紙醉金迷。
    “叮鈴！”舞姬的銀鈴聲隨風傳來，靡靡之音縈繞不散。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赤金雙瞳亮如烈焰。
    偽裝褪去，真相顯露。
    在他的瞳術下，繁華如泡影崩解。
    無數淡金色精神絲線，自狂歡者頭頂升起。
    如溪流匯聚，牽引向一個方向——拉冬的體內！
    路明非恍然間，看到一條雙首巨龍虛影若隱若現，黑白二頭間，漩渦旋轉，貪婪吞噬這些精神元素。
    “嘶！”路明非倒吸涼氣，心頭一寒。
    他轉頭望向遠方。
    懸崖之下，黑海翻湧，“嘩嘩”怒吼。
    城市邊緣，破敗屋舍沉默。
    吊死的農夫、餓死的百姓、戰火流離的黎民……
    他們的屍身躺在黑暗，無人問津。
    與城堡當下的奢靡隔絕，如平行世界，永無交集。
    回憶如洪水決堤，洶湧撲來。
    路明非的思緒被拉回前世那個晦暗的歲月。
    回到了前世那個仕蘭中學，曾經身為衰仔的自己，沒有父母的庇護。
    不知道何時，自己加入卡塞爾學院，成為s級混血種，自此跟著楚師兄，凱撒，小巫女諾諾，還有騷氣的校長昂熱混跡各種上流社會，交通工具都是布加迪威龍，法拉利；出入都是頂級場所；與小魔鬼路鳴澤，昂熱討論的都是複仇大業，奪取世間最高的權與力。
    而他似乎忘記了，真實的凡人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那是要拚命內卷考取大學，然後是經濟蕭條、失業裁員、消費降級、行業寒冬。
    是平凡的自己一直被趙孟華他們這些貴公子輕視。
    回憶裏的他，總是獨自一人，在無數個黑夜裏，凝視虛空，無助又絕望。然後天亮時，他心安理得接受了自己的膽怯與懦弱。
    他何時成長了，改變了。
    如果自己不是混血種，是否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是那個死小孩。
    那麽，穿越後的異世界，是救贖還是輪回？
    哪個世界是真實的，哪個是幻覺？
    或許，皆是虛妄。
    “嗡！”
    路明非腦海中，夢境如碎片傾瀉，洶湧而來。
    他的心緒卻猛然一沉，意識如墜深淵。
    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彌漫過來，將他籠罩。
    他猛地轉身，看到彩虹城主拉冬。
    然而，此時的拉冬，已經不再是那個連體雙生的畸形人。
    他變成了一條雙頭巨龍！
    巨龍通體漆黑，鱗片如刀，兩個巨大的頭顱，一個昂首怒吼，一個低垂凝視。
    “吼！”
    威嚴的聲音如同雷霆，直接在他的腦海中炸響。
    “我閱人無數。”
    “你這類人，既不熾烈，亦非無情，似藏匿秘密，卻又盼人洞悉。”
    “你不甘失敗，但又不願勝出，總是心事重重，注定不悅。”
    巨龍的聲音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力量，試圖滲透路明非的精神防線。
    “我沒有，我就是我，我沒有隱藏什麽內心。”
    路明非想要分辨，可是，眼前的雙頭巨龍驟然變化。
    “哥哥。”
    巨龍變成了小魔鬼路鳴澤的模樣。
    “我讓你去那個世界做臥底，可是你卻和那些英靈成為朋友。”
    小魔鬼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