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套房臥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窗外，暴雨如注，敲打著玻璃，像是為這場驚心動魄的談話奏響的鼓點。
    “我隻聽說過什麽聖嬰、聖杯、聖骸，”
    上杉越皺著眉，打破了沉默，
    “昂熱，你說的‘聖眼’，又是個什麽玩意兒？”
    昂熱走到窗邊，看著雨幕中的東京鐵塔，緩緩解釋道：
    “‘聖嬰’並非指嬰兒，而是秘黨的暗語，統指龍王死後留下的‘骨與血’。其中，龍血被稱為‘聖杯’，而殘存的骨肉，則被稱為‘聖骸’。”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都聽過北歐神話吧？主神奧丁為了獲得智慧之泉的泉水，獻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作為交換。”
    “所以，秘黨把龍王的智慧稱為‘聖眼’。更確切地說，是龍王隕落後，其精神屬性的至高凝聚體。”
    昂熱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當年殺死梅涅克的那個混血種，就是借用了附在他身上的……”
    “黑王的‘聖眼’之力。”
    路明非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
    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胸口，仿佛那裏藏著一團燃燒的火。
    “身上附有黑王的精神之力？”
    “這不就是……現在的我？”
    昂熱緩緩轉頭，目光如炬，直視路明非。
    “沒錯。”
    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
    “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路明非，”
    “你就是新的、與黑王‘聖眼’共生的人。”
    “原來是個‘憑依者’。”上杉越在一旁摸著下巴，插嘴道，
    “源自我們日語裏的‘憑依’ひょうい），有意思。”
    他眯眼打量路明非，像是在看一件危險的古董。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聲音發緊：
    “校長……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昂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容混雜著一絲欣慰，一絲痛苦，和一絲如釋重負：
    “因為，路明非……就是我，親手把‘聖眼’存放在你的身體裏的。”
    “‘存放’？”
    楚子航在旁邊下意識地說道，
    “這個詞用得好奇怪，好像明非是個儲物罐一樣。”
    “師兄！別打岔。現在是吐槽的時候嗎！”路明非無奈於他此刻清奇的腦回路。
    昂熱抬手，示意安靜。
    “龍王為何總是雙生子？”
    “因為純血龍類一旦達到龍王級，元素之力過於強大，必須有同等的精神之力來平衡。”
    “否則——”
    “力量會吞噬靈魂。”
    路明非忽然睜大眼，想起回到這個世界，在吾妻橋上，小魔鬼路鳴澤也給他講過同樣的龍族理論，頓時恍然大悟：
    “所以……龍族說的‘權’與‘力’……”
    “‘權’是精神之力，‘力’是元素之力？”
    “正是。”昂熱點頭，
    “上一代黑王，害怕四大君主過於強大，便將力量與精神分離，分別授予不同的雙生子。”
    “使其相互製衡，避免一家獨大，永保統治。”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
    “好家夥，上古宮鬥劇啊。”
    “師弟，你別打岔。”楚子航麵無表情地反唇相譏。
    “隻有黑王，”昂熱加重了語氣，
    “才是五大元素、力量與精神的完美結合體。當他死後，這兩股至高的權與力，便分別流落世間，甚至附著在潛在的宿主身體裏。”
    “那……那個殺害梅涅克校長的凶手就是宿主之一？”路明非追問道，
    “既然他擁有黑王的精神之力，你們又是怎麽抓住他的？”
    昂熱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我們沒有擊敗他。”
    “事實上，不僅僅是元素之力會反噬人類，過於強大的精神之力，同樣會給人帶來反噬。”
    “當我們找到那個殺害梅涅克卡塞爾的凶手時，他已經被‘聖眼’吞噬得奄奄一息。”
    楚子航好奇地問道：
    “那後來呢？那個黑王的‘聖眼’怎麽樣了？”
    昂熱輕歎一聲：
    “在殺害卡塞爾的凶手死後，秘黨得到了黑王的‘聖眼’。”
    “可是我們卻發現，沒有人能夠承受聖眼的精神力量。”
    “不用說與聖眼共生，即使看管聖眼的混血種，沒過幾天神誌就會被它所侵蝕。”
    昂熱的目光再次投向路明非。
    那眼神中充滿了驚奇與感慨，仿佛在看一件絕無僅有的神跡。
    “直到……你的父母，路麟城和喬薇尼，帶著剛剛出生的你，出現在我們麵前。”
    昂熱的聲音變得有些遙遠，
    “我們驚訝地發現，路明非你的身體，對‘聖眼’……有著天生而完美的契合，聖眼的精神力似乎對你毫無影響。”
    “於是，你的父母做出了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
    “讓你，來成為黑王‘聖眼’新的容器。”
    “好家夥！”路明非震驚得無以複加，“你們心也太大了吧！”
    路明非想起了自己後來一個人寄宿在叔叔家，詰問道：
    “秘黨後來就把我這個龍王級的共生體，一個人甩在一個小城市裏，然後就不管啦？！”
    “當然不可能。”昂熱笑了，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城市，為什麽會憑空出現通往奧丁尼伯龍根的入口？
    為什麽會吸引來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
    還有……
    我們卡塞爾學院最頂級的s級專員，
    楚天驕，
    為什麽會一直待在那個小城市？而且他的兒子楚子航和你還在一所學校？
    你以為，這一切都隻是巧合嗎？”
    “砰！”楚子航手中的玻璃杯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彈了一下。
    他失聲叫道：
    “我父親……原來是為了監視路明非，才來到那座濱城，對嗎？！”
    昂熱點了點頭：
    “沒錯。我怎麽可能把一個龍王級別的孩子，就這麽丟下不管呢？”
    路明非終於全明白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從小，楚天驕一直在暗中觀察和監視自己這個怪物，直到他誤入尼伯龍根，一去不返。
    然後，自己莫名其妙被召入卡塞爾學院，被評為獨一無二的“s”級，剛入學就被委以屠龍的重任……
    這一切，都是昂熱的安排。
    怪不得，那麽多人懷疑自己是校長的私生子。
    昂熱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原來，都不是巧合。
    原來，路明非從出生起，就是一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