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的漏雨在水泥地上砸出斑駁的印記。
    陸沉看著母親蹲在灶台前熬粥，
    蒸汽模糊了她鬢角的白發。
    1999年的夏天格外悶熱，
    吊扇吱呀作響，
    吹起牆角那張褪色的高考成績單——
    數學47分，總分389，
    連專科線都沒到。
    “媽，把鐲子給我。”
    陸沉走到母親身後，
    盯著她手腕上的銀鐲子，
    內側的“建國”二字被磨得發亮。
    前世母親為了湊他的複讀費，
    偷偷去醫院賣血，
    最後被舅舅發現，
    鐲子差點被搶走。
    母親手忙腳亂地把鐲子往袖口塞：
    “小沉，這是你爸留下的……”
    “我知道。”
    陸沉握住母親的手，
    觸感粗糙得像砂紙，
    那是在菜市場搬了十年菜筐留下的繭。
    他輕輕摘下鐲子，
    觸碰到內側刻字的瞬間，
    太陽穴突然刺痛，
    無數數字在腦海中炸開——
    紅球03、07、15、21、28、33，
    藍球11，
    正是三天後開獎的雙色球號碼。
    母親驚慌地要搶回鐲子：
    “小沉你怎麽了？臉色這麽白……”
    “沒事。”
    陸沉把鐲子重新戴回母親手腕，
    指尖劃過她手背上的淤青，
    “今晚跟我去夜市擺攤吧，賣襪子。”
    “擺攤？”母親愣住，
    “可你明天還要去學校辦複讀手續……”
    “複讀費我自己賺。”
    陸沉翻開枕頭下的彩票宣傳單，
    目光掃過開獎日期7月15日，
    “而且，有些機會，錯過了就沒了。”
    傍晚六點，
    陸沉用木板在城中村巷口支起攤位，
    鋪上周遭鄰居阿姨們織的棉襪。
    母親蹲在旁邊，
    攥著皺巴巴的價目表：
    “純棉的三塊五一雙，混紡的兩塊……”
    “阿姨，您這襪子起球嗎？”
    第一個顧客是穿校服的女生，
    手裏攥著諾基亞3310手機。
    陸沉突然湊近，盯著手機外殼：<，對不對？”
    女生驚訝點頭，
    他趁機舉起一雙白色棉襪：
    “您看這襪子的彈性，剪下來能當臨時手機套，防刮又防震。”
    母親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陸沉卻在心裏默記諾基亞即將推出的幾款機型尺寸——
    2000年爆款3310、
    2001年折疊機8210、
    2002年彩屏機7200，
    這些數據像刻在腦子裏一樣清晰。
    “老板，來三雙！”
    女生掏出十塊錢，
    陸沉故意數錯找零：
    “您給十塊，三雙九塊五，找您五毛……哎不對，是找一塊五！”
    周圍人哄笑，
    攤位前漸漸聚起人流。
    夜市收攤時，
    母親數著皺巴巴的鈔票，聲音發顫：
    “小沉，今晚賺了三十八塊！夠買兩斤豬肉了……”
    陸沉卻盯著巷口的廣告牌，
    上麵寫著“舊城改造，拆遷補償”，
    地址正是他們現在住的城中村。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彩票宣傳單，
    明天，他要去市區的彩票站。
    第二天清晨，
    陸沉揣著母親賣血換來的500塊，
    坐上了去市區的公交。
    彩票站老板盯著他填的號碼，笑問：
    “小夥子，這是你生日？”
    陸沉搖頭：
    “是我爸墜海的日子。”
    開獎當晚，
    陸沉守在電視機前，
    看著紅球依次跳出03、07、15、21、28、33，
    藍球11。
    母親以為他魔怔了，
    直到三天後，
    陸沉帶著她走進市中心的房產中介，
    掏出386萬的支票。
    “同誌，這、這是哪兒來的錢？”
    母親嚇得差點暈倒，
    指甲深深掐進陸沉的手腕。
    “中獎了，媽。”
    陸沉指著牆上的拆遷公告，
    “買這套巷口的老房子，下個月就拆遷，補償款至少翻三倍。”
    母親的搪瓷碗“當啷”摔在地上，
    粥湯濺濕了她打補丁的褲腳：
    “小沉，你是不是犯法了？咱們窮歸窮，不能做壞事啊……”
    陸沉蹲下身，握住母親顫抖的手，
    把銀鐲子往她腕子上推了推：
    “還記得爸說過的話嗎？他說，做人要像銀鐲子，經得起打磨，也守得住初心。”
    他指了指窗外的夜市，
    “這些錢，是老天給咱們的機會，讓咱們把以前受過的苦，都討回來。”
    母親突然哭出聲，
    把陸沉摟進懷裏，
    像小時候他摔破膝蓋時那樣。
    她的眼淚滴在銀鐲子上，
    映出1999年的陽光，
    比任何時候都耀眼。
    當天下午，
    陸沉帶著母親去銀行開戶，
    路過華強北電子市場時，
    他盯著櫥窗裏的諾基亞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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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停住腳步。
    玻璃上貼著“新款3310到貨”的海報，
    旁邊是明遠貨運的廣告，
    ogo上的黑帆圖案，
    和他記憶中父親墜海時的貨輪一模一樣。
    “小沉，怎麽了？”
    母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臉色突然發白，
    “這、這是周明遠的公司……”
    陸沉笑了，
    指尖劃過櫥窗玻璃，
    仿佛能穿透二十年的時光，
    看見周明遠在辦公室轉動父親的勳章。
    他掏出筆記本，
    記下諾基亞3310的尺寸，
    以及明遠貨運的地址——
    西郊碼頭715號。
    回到家，
    母親在收拾新房子時，
    從牆縫裏摸出半張舊船票，
    背麵印著“黑帆號  3號艙”，
    日期是2001年7月15日。
    陸沉接過船票，
    發現右下角有個極小的星型圖案，
    和母親銀鐲子內側的圖騰一模一樣。
    “媽，”他輕聲問，
    “爸墜海前，是不是說過要去碼頭？”
    母親的手突然抖得厲害，
    船票飄落在地：
    “小沉，有些事……有些事媽不想讓你知道。”
    陸沉撿起船票，塞進貼身口袋：
    “放心，我不會讓您再害怕了。”
    他摸了摸銀鐲子，
    內側的“建國”二字硌著皮膚，
    像父親當年教他認工時，掌心留下的繭。
    夜市的喧鬧聲傳來，
    陸沉站在新房子的門口，
    看著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這一次，
    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不會再讓父親的死成為懸案，
    更不會讓周明遠的陰謀得逞。
    銀鐲子在暮色中閃過微光，
    陸沉突然想起前世臨終時，
    林悅和周浩的對話。
    現在，
    他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有了提前二十年的記憶，
    還有了母親藏在心底的愛。
    “小沉，吃飯了！”
    母親端著剛煎好的雞蛋，
    那是她賣了兩斤棉花換來的。
    陸沉接過碗，
    看見蛋黃上有個小小的焦痕，
    像極了黑帆號的船錨。
    他笑了，
    夾起雞蛋塞進母親碗裏：
    “媽，以後咱們每天都吃雞蛋。”
    母親正要推辭，
    陸沉已經轉身走向夜市，
    口袋裏的彩票宣傳單沙沙作響。
    今晚，
    他要去擺第二個攤位，
    賣的不是襪子，
    而是提前印好的諾基亞手機殼，
    尺寸精準到0.1毫米——
    那是他用金手指記下的，
    2000年爆款機型的每一處弧度。
    巷口的路燈亮起，
    陸沉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拉長，
    像一杆即將出鞘的劍。
    1999年7月12日，
    距離改變命運的7月15日，還有3天。
    而這一次，
    他要讓所有欺負過他們的人，都付出代價。
    下集預告：
    陸沉在新房子牆縫發現的船票，與周明遠公司的黑帆ogo重合，母親看見船票時的驚恐反應，暗示父親之死與周家有直接關聯。）
    “故事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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