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把失去的尊嚴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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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棲山莊
    1月8日夜,雲棲山莊書房。
    窗外緬國的夜空深邃靜謐,星光稀疏。書房內隻亮著一盞台燈,昏黃的光暈籠罩著巨大的紅木書桌。
    胡力獨自坐在寬大的皮椅裏,指間夾著一支燃了半截的煙,青煙嫋嫋上升,模糊了他此刻毫無表情的臉。
    巨大的東南亞地圖攤開在桌麵上,但胡力的目光卻死死釘在西南角那片標注著“桑昂曲東岸鬆林坡地區”的位置。
    張德輝描述的每一個細節,羅亮和陳樹生凍裂的雙手、單薄的棉衣、咬住拉環滲血的嘴角、敵人輕蔑的獰笑……像燒紅的烙鐵,一遍遍燙在他的心上。
    憤怒並未消退,反而在沉默中沉澱、壓縮,醞釀成一種冰冷刺骨的殺意。
    本就要出兵,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約翰牛還給了名正言順的理由,自帶劇本送上門,怕不是我方臥底吧?
    這簡直是天賜的、不容置疑的理由!約翰牛和阿三,用他們的愚蠢,親手點燃了埋葬自己的導火索。
    而在胡力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隔夜仇”這三個字,有仇,必須立刻、馬上、加倍奉還!
    退一步?嗬...隻會越想越氣!唯有進一步,用鐵與血,才能滌蕩這份屈辱,換來真正的海闊天空!
    掐滅煙頭,胡力拿起桌上手機。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那個代表克米爾前線最高指揮部的號碼。
    電話接通前的短暫忙音,在寂靜的書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同一時間,克米爾前線聯合指揮部。
    海拔近五千米的營地,寒風如鬼哭狼嚎般卷過光禿禿的山脊。
    一座相對堅固的混凝土屋內,炭火盆驅散著刺骨的寒意。
    劉川和孟慶正圍坐在一張木桌旁,桌上攤開著一幅巨大的阿三北部及克米爾地區軍事地圖。
    孟慶裹著厚厚的軍大衣,臉色帶著明顯的高原反應留下的潮紅和疲憊。
    他端起一杯滾燙的酥油茶,試圖溫暖有些麻木的手指,眉頭卻緊鎖著。
    “老劉,這鬼地方,空氣稀薄得跟針紮肺似的。弟兄們剛上來,頭疼、嘔吐的不少,戰鬥力起碼打三折。”
    ”這事弄得,至少還得適應個十天半月才能展開大規模行動。”
    劉川則顯得沉穩許多,他穿著筆挺的呢子軍裝,身姿挺拔如鬆,正用紅藍鉛筆在地圖上仔細標注著可能的推進路線。他頭也沒抬,聲音低沉。
    “急不得。高原作戰,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讓戰士們盡快適應,後勤保障要跟上,氧氣瓶、抗寒藥物優先配給一線部隊。”
    “約翰牛和阿三在低地養尊處優,耗得起時間,以逸待勞…”
    話音未落,桌上的手機驟然發出尖銳的蜂鳴!
    劉川和孟慶同時抬頭,目光瞬間交匯,都帶著一絲意外。這個時間點直接來電,必有大事!
    劉川放下鉛筆,迅速拿起手機接通。
    “我是劉川。”
    電話那頭,傳來胡力異常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寒暄,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老劉,老孟在你旁邊嗎?開免提。”
    “在!”
    劉川立刻按下免提鍵,將手機放在桌麵上。
    孟慶也湊近過來,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
    胡力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屋內,那是一種刻意壓製到極致的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悸。
    “聽著。就在三天前,1月6號清晨,桑昂曲東岸,鬆林坡,我們華國實際控製線內。”
    他停頓了半秒,似乎是在積蓄力量,又像是讓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重量砸進聽者的耳中。
    “我方兩名執行非戰鬥勘測任務的邊防戰士,羅亮,陳樹生。他們,沒帶槍。穿著單薄的舊棉襖,在零下幾十度的冰天雪地裏。”
    胡力的語速不快,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清晰無比。
    “被上百名武裝到牙齒的約翰牛軍官和阿三士兵,非法越境,武裝包圍。”
    “約翰牛軍官下令抓活的,阿三軍官翻譯,說要把我們的戰士‘扒光衣服,吊在樹上凍成冰棍’。”
    “我們的戰士,隻有兩顆‘光榮彈’。”
    “他們用牙齒,咬住了手榴彈的拉環!”
    “用命,逼著那群武裝到牙齒的畜生,一步步退回了界河!”
    胡力的敘述沒有一絲波瀾,但字字如刀,剜在劉川和孟慶的心上。
    屋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連炭火盆裏‘劈啪’的爆裂聲都消失了。
    劉川握著茶杯的手指驟然收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杯中的酥油茶微微晃蕩。
    孟慶臉上的高原紅瞬間褪去,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石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胸膛劇烈起伏,眼睛瞪得溜圓,裏麵燃燒著難以置信的怒火和殺意!
    “什麽?!!”
    孟慶的怒吼如同受傷的猛虎,瞬間打破了死寂。。
    “苟日的約翰牛!草塔祖宗的無恥阿三!!”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搪瓷茶缸,狠狠地摜在地上,“哐當”一聲巨響,茶缸變形,滾燙的酥油茶潑灑了一地。
    “欺人太甚!!”
    劉川的聲音也陡然拔高,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地圖都跳了起來。
    他額角青筋暴跳,太陽穴一鼓一鼓的,死死盯著地圖上桑昂曲東岸的位置,仿佛要將那裏燒穿。
    那份沉穩被滔天的怒火徹底取代,一股冰冷的殺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胡力在電話那頭,清晰地聽到了孟慶的怒罵和劉川砸桌的聲音。他依舊平靜地繼續。
    “現在,兩個戰士還在後方醫院搶救,凍傷嚴重,生死未卜。”
    “但他們的脊梁,沒折!他們的血性,沒丟!他們用生命守住了國門,守住了我華國軍人的尊嚴!”
    胡力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冰錐般的寒意。
    “兩位,聽到兩位戰士的遭遇,告訴我這是什麽?這是戰書,是向華國軍人的挑釁。”
    “你們所在的地方,終年荒無人煙,如果不是為了守護華國的領土,我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去到那裏。”
    “那裏沒有青山綠水,沒有金銀寶藏,可是在我們軍人眼裏,這裏是最美的地方,因為它是我華國的領土,是我們必須用生命和鮮血誓死扞衛的地方。”
    “現在,華國不好直接出手,但我們可以,也師出有名了。”
    “這口惡氣,老子咽不下去,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現在,我命令你倆...把失去的尊嚴奪回來,天亮前,我要聽到你們的炮聲,響徹恒河北岸!”
    孟慶此刻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雄獅,所有的疲憊和高原反應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幾乎是撲到電話前,對著話筒咆哮。
    “打!必須打!現在就打!特麽的還適應個屁的高原!老子就是爬,也要爬過去把那群雜碎剁碎了喂狗!”
    “第三軍全體將士,一定把失去的尊嚴奪回來!!”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眼眶竟有些發紅。
    劉川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殺意,他的聲音恢複了冷靜。
    但這份冷靜下蘊含的是更加恐怖的毀滅意誌,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團長放心!天亮前,第五軍必定越過實際控製線!目標,將當麵之敵,徹底驅趕至恒河以南!”
    “恒河以北,寸土不留!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的鋼釘,狠狠釘在目標上。
    “好。”
    胡力隻回了一個字,平靜依舊,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斷和無需置疑的信任。
    電話隨即掛斷,忙音響起。
    屋內,隻剩下沉重的呼吸聲和炭火盆微弱的劈啪聲。
    孟慶喘著粗氣,猛地轉身,一腳踢開擋路的椅子,大步衝向門口,一把掀開厚重的防寒門簾。
    凜冽的寒風灌入,他卻渾然不覺,對著外麵漆黑寒冷的夜空,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如同驚雷,瞬間傳遍了整個營地。
    “緊急集合~~!!!全體都有~!!!給老子動起來~!!!”
    “兄弟們!就在三天前!我們的袍澤兄弟!在桑昂曲東岸!被上百個武裝越境的約翰牛和阿三狗崽子包圍了!”
    “他們沒槍!隻有兩顆光榮彈!他們用牙咬著拉環,用命逼退了敵人!差點被活活凍死在雪地裏!”
    孟慶的聲音帶著悲憤,在高原稀薄的空氣中炸開。
    “這口氣!我們能咽下去嗎?!”
    “不能!!!”
    營地各處,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怒吼,無數戰士從營帳中衝出,憤怒點燃了冰冷的空氣。
    “尊嚴!要用什麽來還?!”
    “血償~~!!!”
    “好,目標!恒河以北!天亮前,給老子打過去!把那群畜生趕下恒河喂魚!為鬆林坡的兄弟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震天的口號聲,壓過了高原的風吼,直衝雲霄!第三軍的所有將士,無論是否還在忍受高原反應的折磨。
    此刻眼中都燃燒著同仇敵愾的火焰,動作前所未有的迅猛!
    與此同時,劉川已經回到地圖前,眼神銳利,語速極快地對身邊同樣被憤怒點燃的參謀團隊下達命令,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立刻調整作戰計劃!取消所有適應性休整!”
    “命令!”
    “一、第五軍主力第一裝甲師、山地步兵第1、第3旅,組成中央突擊集群!由我親自指揮!以‘泰山壓頂’之勢,沿克米爾穀地南下!”
    “首要目標,擊潰當麵阿三第19步兵師,奪取重鎮巴拉穆,打開通往旁遮普平原的門戶!最終目標直插阿姆利,威脅德裏西大門!”
    “二、第五軍山地步兵第2旅、直屬炮兵旅一部,配合第三軍先頭部隊,組成東路迂回集群!由孟軍長統一指揮!”
    “翻越皮爾潘賈爾山脈東段!目標,奪取關鍵隘口巴尼爾山口,切斷克米爾穀地與查謨方向的聯係,並威脅查謨,分割阿三在克米爾的防禦力量!”
    “三、第三軍主力輕裝步兵為主,配屬部分炮兵及迫擊炮,組成南路突擊集群!由孟慶軍長主力指揮。”
    “在完成東路迂回策應後,主力迅速沿卡圖帕坦科軸線,向東南迅猛穿插!目標,席卷旁遮邦北部,奪取關鍵交通樞紐帕坦”
    “然後繼續向東,與第五軍形成鉗形攻勢,將整個旁遮邦北部之敵合圍於傑納河與拉維河之間!最終目標劍指德裏!”
    “四、第五軍直屬重炮旅、火箭炮營,由參謀長統一協調,在黎明前完成所有炮擊陣地構築!”
    “代號‘雷霆之怒’!目標,覆蓋摧毀敵前沿所有已知指揮部、炮兵陣地、交通樞紐、兵營!”
    “炮火準備時間,淩晨五點整!持續四十分鍾!為步兵突擊掃清障礙!”
    “五、所有部隊,攜帶五日份口糧及最大基數彈藥!後勤保障梯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跟上!”
    “強調速度!強調猛打猛衝!以戰養戰!不要俘虜!我們的口號是,為鬆林坡兄弟報仇!將侵略者徹底逐出恒河以北!”
    參謀們飛快記錄,複述命令,整個指揮部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瞬間高速運轉起來,電話鈴聲、對講機的呼叫聲、地圖標記的‘沙沙’聲響成一片。
    高原反應的眩暈感,在刻骨的屈辱和軍令如山的鐵律麵前,顯得微不足道。
    孟慶此時也衝了回來,他抓過警衛員遞來的鋼盔扣在頭上,臉上再沒有一絲不適,隻剩下噬人的戰意。
    “老劉,東路由我的人打頭陣!翻山老子親自帶突擊隊上!保證天亮前拿下巴尼哈!南路包抄你放心,老子就是累死,也絕不讓一個阿三崽子跑過恒河!”
    劉川重重拍了一下孟慶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他轉頭看向窗外,東方天際,已經隱隱透出一絲魚肚白。
    黎明將至,血火將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