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哥特式尖頂的浮雕間流淌，青銅門環上纏繞的藤蔓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陸風用戴著乳膠手套的指尖劃過門環背麵，幾粒熒光孢子粘在褶皺處，與匿名信郵戳的幽藍冷光如出一轍。
    “這裏培育巢的菌絲濃度超標三倍。”賀陽舉著改良後的孢子檢測儀，顯示屏的藍光映亮他鼻梁結痂的傷口——那是上輪行動被變異藤蔓抽打留下的紀念。
    蕭奈的皮鞋碾碎台階縫隙裏鑽出的菌絲觸須，黑色風衣肩章反射著遠處霓虹，“陳禮文借閱過《菌譜考異》孤本，三天後實驗室就出現了變異菌種。”他摸出戰術手電筒時，腕表鏈扣擦過陸風耳後未愈合的寄生體創口，兩人同時繃緊脊背。
    李晴冰突然按住腰間槍套，她的戰術靴碾碎一塊鬆動的地磚，“館長說孤本昨天剛歸還。”碎磚下露出半截熒光孢子囊，正在眾人注視中詭異地收縮鼓動。
    圖書館穹頂的彩繪玻璃將月光割裂成詭譎的色塊，陸風站在二十排十米高的紅木書架前，皮革古籍特有的黴味混著熒光孢子的甜腥撲麵而來。
    他伸手扶住《永樂大典》殘卷的鐵函，指縫間黏著的菌絲突然抽搐——這些寄生體竟在古籍散發的墨香裏異常活躍。
    “陸老師需要幫助嗎？”陳禮文不知何時出現在旋轉樓梯拐角，眼鏡片反射著穹頂的星圖。
    這個化學係大三生腋下夾著的《菌類毒性研究》封皮上，赫然粘著半片培育巢特有的銀藍色菌膜。
    蕭奈突然跨步擋住陸風的寄生體創口，戰術手電筒的光柱直射對方瞳孔，“陳同學對真菌學很有研究？”
    “比不上蕭組長對陸法醫的研究。”陳禮文笑著推了推眼鏡，鏡框邊緣的銅質花紋在某個角度突然顯現出與匿名信郵戳相同的熒光紋路。
    李晴冰的微型相機在風衣口袋中無聲啟動，將那些花紋掃描進數據庫。
    頂樓古籍修複室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陸風推開酸枝木門時，孫修複師正慌張地將某種銀色菌絲掃進青銅香爐。
    檀香灰裏混著培育巢特有的熒光孢子，在月光下像撒落的星屑。
    “這是明代《天工開物》的補頁。”孫修複師枯槁的手指按著宣紙上詭異的菌絲紋路，“委托人要求用特殊墨汁......”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混著孢子的黏液。
    陸風鉗住他手腕的瞬間，袖口露出的皮膚上布滿菌絲狀紅斑。
    蕭奈的呼叫器突然震動，賀陽的加密頻道傳來電流雜音：“館長辦公室電腦有三十七次《菌譜考異》電子檔訪問記錄，訪問者id是......”雜音驟然變成刺耳蜂鳴，整棟建築的應急燈同時亮起。
    陸風在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中撞開安全通道門，寄生體創口突然爆發灼痛——頂樓培育巢的菌絲正沿著消防水管瘋狂增殖。
    他扯開領口，鎖骨下方新生的菌絲脈絡與古籍修複室裏的孢子群形成共振，在皮膚下泛出妖異的藍光。
    “監控室見。”蕭奈將電磁脈衝槍塞進他掌心，自己帶著李晴冰衝向突然起火的古籍消毒間。
    兩人交錯的刹那，陸風看清他後頸浮現的菌絲紋路，與他們昨夜在排水道發現的變異體dna圖譜完全吻合。
    賀陽踹開變形的合金門時，監控屏群正在播放某段被篡改的錄像——畫麵裏陳禮文歸還古籍的時間，竟與他們從培育巢取回匿名信的時刻分秒不差。
    他扯開主機箱，十幾條熒光菌絲正纏繞在硬盤接口處，像某種活體加密裝置般規律脈動。
    賀陽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監控室彌漫著孢子灼燒電路板的焦糊味。
    三條熒光菌絲突然從主機箱竄出，像毒蛇般纏住他的手腕。
    “見鬼！”他甩出戰術匕首劃斷菌絲，飛濺的黏液在鍵盤上腐蝕出縷縷青煙。
    屏幕驟然亮起，借閱記錄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十七本《菌譜考異》的借閱日期在時間軸上形成螺旋狀波紋，與培育巢的孢子釋放周期完全吻合。
    “蕭隊！陳禮文上個月的借閱記錄被覆蓋過三次，原始記錄裏還有……”他忽然噤聲，盯著某個加密文檔裏閃現的借閱者id——王弘毅，正是圖書館館長的名字。
    “幹得漂亮。”蕭奈的拇指抹過賀陽鼻梁的傷疤，這個他們從小玩到大的習慣性動作讓監控攝像頭微微偏移了角度。
    他轉身時風衣下擺掃落桌麵的孢子檢測儀，液晶屏上跳動的數字突然歸零。
    館長辦公室的青銅鎮紙壓著本《永樂大典》影印本。
    蕭奈的指節叩在紫檀木桌上，震得青瓷筆洗裏的熒光孢子水泛起漣漪。
    “王館長對真菌學也有研究？”他的鞋尖精準踩住桌底正在蠕動的菌絲觸須。
    “蕭組長應該知道，這些孤本涉及國家重大科研項目。”館長扶了扶金絲眼鏡，鏡鏈上墜著的菌絲狀銀飾突然收縮，“上周教育部領導剛視察過我們的古籍保護係統。”他的尾音帶著不自然的顫音，像是聲帶裏卡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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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風站在古籍消毒間的防爆玻璃前，紫外線燈管在他臉上投下蛛網狀的陰影。
    他手中的孢子檢測儀突然發出蜂鳴，顯示屏上的菌絲脈絡竟與蕭奈後頸的紋路同步閃爍。
    消毒記錄顯示，那批被篡改的古籍在失竊前夜經曆了異常高溫處理——足以激活休眠孢子。
    “又在看培育巢的解剖報告？”蕭奈的聲音裹著夜風從身後傳來，他軍靴上的熒光黏液在地麵拖出斷續的痕跡。
    陸風轉頭時，對方帶著槍繭的手指正撫過他鎖骨下方發燙的菌絲脈絡，寄生體創口傳來細微的電流感——這是他們半個月前在排水道遇襲後產生的詭異共鳴。
    李晴冰的戰術腰帶擦過轉角處的消防栓，金屬扣與賀陽改造的孢子檢測儀發生短暫磁吸。
    她看著消毒間玻璃上重疊的身影，把口袋裏準備遞給蕭奈的應急抑製劑又塞回暗格。
    穹頂彩繪玻璃透下的血紅月光裏，她脖頸處的菌絲紅斑正在皮下悄然蔓延。
    頂樓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
    當眾人衝進古籍修複室時，孫修複師的工作台上散落著混入孢子的金粉，那本《天工開物》的補頁正在詭異自燃。
    賀陽的檢測儀發出刺耳鳴叫：“孢子活性突破臨界值！”
    蕭奈的通訊器在此時震動，法醫助理發來的緊急報告顯示：劉教授實驗室的監控記錄裏，最後出現的身影戴著館長辦公室那枚菌絲銀飾。
    而此刻所有監控屏突然閃爍，時間碼定格在陳禮文眼鏡反光裏曾出現的星圖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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