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器機房的熒光將賀陽的臉映得青白，他後頸那塊皮膚在戰術衣領下灼燒般發燙。
    加密數據流如同蛛網在全息投影中交織，每當試圖觸碰北鬥第三星的坐標參數，那些泛著幽藍光澤的代碼就會幻化成水母狀的防禦程序，將他的虹膜驗證擋在防火牆外。
    “給我三分鍾。”他咬著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指關節在機械鍵盤上敲出殘影。
    機房空調出風口突然湧出成團孢子粉塵，正在調試光譜分析儀的警員們慌忙捂住口鼻，隻有賀陽任由那些閃著磷光的顆粒落進發間——這是第十三次係統自檢時出現的異常物質，與陸風在凶案現場提取的菌絲同源。
    三百公裏外的天文台坐標在投影中忽明忽暗，賀陽突然扯開戰術馬甲的魔術貼，冰涼的金屬桌沿抵住發燙的頸側。
    三天前報廢的平板還在證物室封存，此刻卻像幽靈般輸送著實時影像，這個認知讓他的胃部泛起酸水。
    當第n次嚐試突破失敗時，他鬼使神差地將拇指按向後頸灼痛處，全息界麵突然泛起漣漪，北鬥第三星的位置參數竟自動補全了三個坐標點。
    古籍收藏室的樟木香裹著黴味鑽進鼻腔，陸風戴著乳膠手套的指尖停在《天官星野考》扉頁。
    泛黃宣紙上，朱砂批注的“翼軫分野”四字旁，有道褪色的墨漬正在菌絲侵蝕下顯形。
    他舉起紫外光燈的手忽然頓住，光斑掃過書脊時，七枚蟲蛀孔洞竟與北鬥七星暗合。
    “蕭奈！”他轉身時撞落一匣《堪輿要術》殘卷，紛揚的紙頁間突然伸來戴著半掌戰術手套的手。
    刑偵組長單手接住木匣，另一隻手順勢環住法醫後腰，硝煙味混著龍舌蘭須後水的氣息籠罩上來：“你膝蓋上的淤青還沒消。”
    陸風耳尖泛紅卻未掙脫，捏著古籍的手指微微發顫：“看這組編號——危宿三度對應的不是星野圖，是經緯坐標。”他沾著孢子粉的睫毛掃過蕭奈頸側戰術通訊器，在對方深灰色製服領口留下細碎光點，“有人在用明代觀星術給現代基站定位。”
    蕭奈用戴著婚戒的拇指抹去他鼻尖的汗珠，戰術腰帶上的警報器突然震動。
    全息投影彈開的瞬間，兩人同時看到賀陽傳來的星圖——三百公裏外的坐標點，與古籍編號推算出的位置完全重合。
    雨後的梧桐葉粘在教學樓玻璃幕牆上，蕭奈扯鬆領帶穿過回廊時，正撞見抱著教案疾走的幾個研究生。
    他們脖頸後隱約可見的菌斑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光澤，卻在聽到“劉教授”的瞬間集體噤聲。
    有個戴玳瑁眼鏡的女生慌亂中掉落u盤，蕭奈俯身去撿時，嗅到她袖口沾染的線香氣味與古籍室菌絲如出一轍。
    “刑偵組的咖啡機永遠歡迎舉報者。”他將u盤塞回女生顫抖的掌心，金屬外殼上北鬥七星的激光刻痕硌痛指尖。
    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傳來重物墜地聲，等蕭奈衝過去時，隻看到翻倒的保潔車與還在晃動的消防門，菌絲狀黏液正順著門縫緩緩滲出。
    當暮色浸透圖書館穹頂的鋼架結構時，陸風在古籍修複台前直起酸痛的腰。
    他麵前攤開的《渾天儀注》殘頁正在紫外線下顯現暗紋，那些被菌絲腐蝕出的孔洞組成連綿的等高線圖。
    突然，整麵書架的防塵簾無風自動，某本《靈台秘苑》的書脊自動彈開半寸，露出夾層裏泛著冷光的磁卡。
    “賀陽！”陸風按住耳麥呼喚，卻隻聽到電流雜音。
    他轉身時，修複室的氣密門正在自動落鎖，全息投影儀突然投射出三百公裏外的實時影像——廢棄天文台的射電望遠鏡正在緩緩轉向，而鏡頭焦距參數，與他手中古籍的等高線完全吻合。
    蕭奈扯開兩顆領扣倚在警車引擎蓋上，掌心的婚戒壓著剛從線人那裏得到的借閱記錄。
    晚風掀起他別在後腰的戰術手冊，某一頁的潦草筆記還沾著陸風常用的普洱茶漬。
    當圖書館頂樓的古籍典藏室突然亮起異常頻閃的紫光時，他碾滅煙頭直起身，深灰色風衣下擺掃過車身上蜿蜒的菌絲黏液。
    霓虹初上的校園林蔭道傳來古籍修複儀器的嗡鳴，那聲音像是某種古老的星象儀在重新啟動。
    蕭奈推開館長室胡桃木門的瞬間，紫銅香爐裏升起的煙靄正纏住王館長轉動的鋼筆。
    館長椅背後的鎏金校徽在菌絲熒光裏泛著青苔色，他壓住桌麵上那疊借閱記錄的手背浮現出血管狀菌斑：“蕭組長非要讓百年學府和連環命案扯上關係？”
    “三天前修複室氣密門異常落鎖時，監控記錄顯示您修改過安防參數。”蕭奈用婚戒叩擊玻璃展櫃，菌絲黏液正順著《四庫全書》仿真本的燙金標題蠕動。
    他忽然俯身撐住紅木桌沿，戰術腰帶上的現場勘察儀掃出館長西裝內袋的磁卡反光，“您猜我在古籍夾層發現的權限卡，和您現在藏著的東西，射頻編碼會不會是連號？”
    王館長猛地站起時撞翻了鈞窯瓷杯，普洱茶漬在借閱名單上暈染出北鬥七星狀汙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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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顫抖的食指懸在緊急呼叫按鈕上方半寸，卻被蕭奈用沾染孢子粉的物證袋按住手背：“您辦公室的排風係統，每小時能過濾出三毫克與凶案現場相同的菌絲孢子——需要我請緝毒科的兄弟帶嗅探犬來嗎？”
    暮色在古籍修複室的防爆玻璃上淌成琥珀色，陸風扶著紫外線燈的手微微一顫。
    當他第三次把二十八宿分野圖與gps坐標軸重疊時，蕭奈帶著硝煙味的氣息突然籠罩住他發燙的耳尖：“心宿對應的經度要減十五分，明代用的是北京觀象台的原始數據。”
    “我又犯基礎錯誤了？”陸風後仰時撞進蕭奈懷裏，沾著熒光菌絲的睫毛掃過對方下頜。
    蕭奈戴著半掌戰術手套的手覆上他握著數位筆的手，在電子地圖上畫出一道精確的弧線：“當年在警校，你總說我該去天文台上班。”
    修複儀器的藍光裏，李晴冰握著戰術平板僵在門廊陰影中。
    她看著蕭奈用婚戒挑開陸風汗濕的額發，看著陸風沾滿孢子粉的白大褂被輕輕拽平每道褶皺，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戰術腰帶上的警報器突然震動，她轉身時軍用短靴碾碎了地磚縫隙裏萌發的菌絲嫩芽。
    “成功了！”賀陽沙啞的吼聲在服務器機房炸響，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貼上全息投影。
    二十四個小時前發現的暗碼矩陣，此刻正在量子計算機的運算中剝開層層偽裝。
    當他顫抖的指尖觸碰到最後一道數據屏障時，整個警用加密頻段突然響起詭異的編鍾音律。
    蕭奈衝進機房時戰術風衣下擺還沾著圖書館的菌絲黏液，陸風抓著他的手腕在加密終端前踉蹌半步。
    李晴冰沉默著用身體堵住通風管道出口，戰術手電的光束裏漂浮的孢子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
    “這是……”賀陽的喉結上下滾動，全息投影中緩緩展開的文檔泛著《永樂大典》封麵的朱砂色。
    當北鬥七星水印在眾人注視下轉為深褐色的菌斑圖案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虹膜倒影正在代碼流中詭異地微笑。
    蕭奈按住賀陽肩膀的掌心發燙：“快打開內容！”他的婚戒在量子鍵盤上磕出清脆聲響，戰術腰帶上的警報器與機房空調同時發出蜂鳴。
    全息投影裏的加密文檔突然開始自動翻頁，那些用甲骨文與二進製混合書寫的文字，正隨著古籍修複室的菌絲生長節奏逐行顯現。
    李晴冰突然拔槍指向通風口，她戰術靴底黏著的菌絲正沿著地磚縫隙爬向主服務器。
    “不對勁。”她冷白的麵容在警報紅光裏像尊冰雕，“有東西在同步我們的破譯進度。”
    賀陽的瞳孔突然收縮，他看見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脖頸後側浮現出北鬥七星狀紅斑。
    當他的拇指顫抖著按下解密鍵的瞬間，機房所有顯示屏同時彈出《靈台秘苑》的電子書頁，三百公裏外的射電望遠鏡參數在代碼中一閃而逝。
    “趴下！”陸風拽著蕭奈撲向防靜電地板的刹那，中央服務器的散熱口噴出大量熒光孢子。
    李晴冰的子彈貫穿通風管道的瞬間，某種類似古籍黴變的腥甜氣息混著臭氧味在機房炸開。
    賀陽在戰術翻滾中抱住量子計算機主機，發現散熱孔裏飄出的不再是菌絲，而是帶著磁粉的《天官星野考》紙屑。
    當應急燈亮起時，蕭奈的婚戒正卡在量子鍵盤的esc鍵縫隙裏。
    全息投影上的加密文檔保持著99的加載進度，賀陽手背凸起的血管在藍光下如星圖蜿蜒：“對方在文檔裏埋了邏輯炸彈，隻要……”他的聲音突然被警報吞沒，中央空調出風口湧出的不再是冷氣，而是成團的《堪輿要術》殘頁。
    陸風突然抓住蕭奈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聽。”戰術通訊器裏傳來規律的脈衝音，竟與古籍室磁卡閱讀器的嗡鳴完全同步。
    蕭奈反手扣住他的五指，發現對方白大褂口袋裏的《渾天儀注》複印件正在菌絲作用下自動翻頁。
    李晴冰擦著槍管走近時，戰術靴跟碾碎了滿地紙屑：“圖書館地下管網的熱成像圖顯示……”她的匯報被賀陽的驚呼打斷。
    量子屏幕上跳動的解密進度突然開始倒流，那些混合著甲骨文的代碼正在菌絲侵蝕下重組為明代星圖。
    當北鬥第三星的坐標再次閃爍時，所有散熱風扇同時停轉。
    賀陽額頭抵著冰涼的服務器外殼，聽見自己後頸的七星紅斑下傳來芯片運轉的微響。
    他伸手去摸戰術腰帶上的物理隔離器，卻發現裝著磁粉的證物袋不知何時被替換成了《四庫全書》的電子閱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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