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苔蘚在戰術靴底發出黏膩的聲響，陸風將便攜式光譜儀對準牆麵。
    那些三十年前的警用密碼在藍光下顯形，褪色的“d  7”危險標識旁，還有道指甲反複抓撓留下的血痕。
    “死者生前曾在這裏掙紮。”他抹開苔蘚下的暗褐色結塊，檢測儀立即發出蛋白質變性的警報。
    蕭奈的配槍在掌心微微發燙，三天前申請的鎢芯爆破彈正在彈匣裏沉睡。
    他扯鬆領口，戰術背心下的襯衫已被冷汗浸透。
    “生物電信號集中在東南角。”賀陽舉著全息投影器的手在發抖，幽藍光點如同毒蛛盤踞在蛛網中央，十七具屍體圍成詭異的環形。
    李晴冰突然按住陸風的手腕，冰藍牡丹紋身映得她臉色慘白：“這卦象是坎上離下，未濟卦。”她劍尖挑起地麵霜花，六道冰棱正指向通道頂端的通風管道，“水火未濟，事未成——當心有變。”
    話音未落，陸風的白大褂突然被冷風鼓起。
    遊樂場門票從口袋飄出，熒光旋轉木馬圖案與牆麵苔蘚形成的八卦陣眼完美重合。
    蕭奈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記得這張票根——結案慶功會上他親手塞進陸風白大褂的，那天陸風解剖完第七具屍體，指尖還沾著屍蠟的鬆香味。
    “退後！”賀陽的尖叫被巨石墜落的轟鳴吞沒。
    陸風撲向右側時嗅到蕭奈慣用的雪鬆須後水味道，那人溫熱的手掌墊在他後腦與青磚之間。
    三噸重的花崗岩擦著他褲管砸入地麵，飛濺的碎石在戰術手電光裏劃出金色流星。
    蕭奈的腕表投影出全息結構圖，汗珠順著喉結滾進防彈背心：“機關布局是鏡像嵌套。”他指尖劃過懸浮的立體模型，三十七個壓力機關在眾人腳下連成北鬥七星陣，“跟著我的腳印走，每步必須精確到厘米。”
    陸風忽然抓住他準備落地的軍靴，解剖刀挑開某塊青磚邊緣的黴斑：“看這個半月形凹陷。”放大鏡下的痕跡泛著金屬氧化特有的青黑，“二十年前的老式雷管固定栓，這些機關被改造過。”
    黑暗裏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李晴冰的劍鋒已刺入磚縫。
    冰藍紋身順著劍刃蔓延成卦爻，在牆麵投射出跳動的光影密碼。
    “戌時三刻，水位降。”她咳出的血沫在戰術平板藍光裏泛紫，“合成藥物濃度超標了，是丙泊酚混合東莨菪堿——”
    賀陽突然將全息投影器砸向牆角，電子元件爆開的火花中，眾人看清了蟄伏在管道間的生物。
    那些覆蓋著墨綠色黏液的“屍體”正在蠕動，十七根半透明的神經導管從後頸延伸至天花板，終端連接的幽藍光點突然睜開八隻複眼。
    “是神經接駁的活體傀儡！”陸風的解剖刀紮進撲來的怪物眼窩，黏液噴濺在防毒麵具上滋滋作響。
    蕭奈的爆破彈穿透三層合金門板，氣浪掀翻了正在結陣的霜花卦象。
    李晴冰的牡丹紋身突然迸射強光，冰棱沿著劍身暴漲三寸，將通風管道劈出豁口。
    腐臭的冷風裹著檔案紙頁湧出，陸風的白大褂口袋突然騰起青煙。
    遊樂場門票在黏液裏燃燒，旋轉木馬的熒光沒入牆體八卦陣眼。
    整條通道開始扭曲，青磚如魔方般翻轉重組，露出後麵布滿神經導管的控製室。
    “電力波動源在巽位！”賀陽的聲紋分析儀捕捉到次聲波震顫，全息地圖上的紅點匯聚成河圖洛書圖案。
    蕭奈的配槍傳來電子鎖二次解鎖的輕響，他想起局長遞來申請表時意味深長的眼神——那支能發射納米解毒劑的特殊彈頭，此刻正在膛線裏旋轉。
    陸風忽然踉蹌著抓住蕭奈的戰術背帶，他的橡膠手套正在融化。
    某種熒光綠色菌絲從地磚縫隙攀上小腿，在防化服表麵蝕出星圖狀孔洞。
    “別碰我！”他掙開蕭奈的手，卻被人用止血帶死死纏住手腕。
    蕭奈的呼吸掃過他後頸：“二十厘米誤差，你剛才救了我兩次。”
    控製室的鐵門在卦象霜花中緩緩開啟，十七具傀儡突然齊聲誦念起《考工記》。
    李晴冰的劍鋒凝出冰晶，她認出某個聲音——三年前失蹤的臥底探員，此刻正用變調的嗓音背誦著車輿製造術。
    賀陽的戰術平板突然自動播放起監控錄像，畫麵裏趙廠長正將某份泛黃的檔案塞進八卦陣眼。
    當陸風發現檔案袋封口的火漆印是遊樂場ogo時，蕭奈的配槍已經抵住他太陽穴。
    “特殊彈頭能阻斷神經毒素。”他的拇指按在扳機保險上，聲音比手術刀還冷，“但需要零距離注射。”防彈玻璃幕牆後，幽藍光點正在巨型培養罐裏舒展軀幹，三十七根神經導管如蛛腿張開。
    通道頂端的通風口突然灌進焚香氣息，混著遊樂場特有的甜味。
    李晴冰的牡丹紋身開始結霜，她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卦爻，與陸風手套上蔓延的菌絲形成鏡像圖騰。
    賀陽拆開最後塊電池塞進聲波幹擾器，全息投影裏的傀儡陣型突然出現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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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緊我。”蕭奈的爆破彈在防彈玻璃上鑿出裂紋，彈殼墜地時與陸風的解剖刀發出清越共鳴。
    他們同時看見培養罐裏漂浮的東西——那不是人類軀體，而是用遊樂場毛絨玩具縫合的、長著八隻複眼的怪物，每道縫合線裏都嵌著警用密碼芯片。
    陸風的手套在菌絲腐蝕下露出蒼白的指尖，蕭奈掌心的溫度透過戰術手套滲入他腕骨。
    全息投影在劇烈震顫中碎裂成星屑，培養罐裏的縫合怪物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十七具傀儡齊刷刷轉向控製室中央的操作台。
    "叮——"
    賀陽的戰術平板突然彈出一段加密視頻。
    畫麵裏趙廠長佝僂著背，將泛黃的值班日誌塞進八卦陣眼時，後頸浮現出與傀儡如出一轍的神經導管接口。"是神經共生體。"陸風的聲音在防毒麵具裏發悶，"他們用二十年時間把自己改造成了活體控製器。"
    蕭奈的爆破彈擦著李晴冰的牡丹紋身射入通風管道，炸開的金屬殘片在冰棱折射下形成光網。
    某個佝僂身影在爆燃的火光中顯現，藏青色工裝沾滿熒光黏液，手中遙控器的按鍵圖案竟是遊樂場旋轉木馬。
    "周總工程師？"賀陽的聲紋分析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二十年前工廠爆炸案的幸存者......不，是策劃者！"
    黑影轉身時露出半張機械臉，齒輪咬合聲混著變調的冷笑："當年他們說我設計的神經接駁係統會引發倫理災難。"他舉起遙控器，培養罐裏的縫合怪物突然伸展出六條毛絨手臂，"現在整個工廠都是我的神經突觸——"
    李晴冰的劍鋒劈開迎麵撲來的傀儡，冰晶在黏液表麵蔓延成卦爻鎖鏈。
    陸風突然扯開防化服領口，將解剖刀刺入鎖骨下方的穴位，噴湧的鮮血在菌絲表麵蝕出青煙："丙泊酚代謝酶！
    快用聲波幹擾器！"
    蕭奈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記得那個位置——三年前連環投毒案中，陸風為提取毒素樣本在自己身上留下的舊傷。
    爆破彈在掌心轉了個圈，他忽然扯下戰術背心拍在賀陽後背："用凱夫拉纖維做共振膜！"
    金屬牆壁突然泛起水波紋，賀陽將改裝後的幹擾器抵住牆麵。
    次聲波與傀儡的誦經聲在空中相撞，迸發的能量漣漪將滿地霜花震成齏粉。
    周工程師的機械義眼突然爆出火花，遙控器上的旋轉木馬開始逆向轉動。
    "就是現在！"蕭奈的戰術靴踏著滿地冰晶突進，爆破彈穿透三層防彈玻璃，納米解毒劑在培養罐裏炸成淡金色煙霧。
    陸風的白大褂口袋突然飄出遊樂場門票殘片，熒光在黏液表麵投射出完整的八卦陣破解圖。
    李晴冰的牡丹紋身驟然綻放，冰棱沿著卦象軌跡刺入周工程師的神經導管接口。
    賀陽的全息投影器捕捉到某個加密頻段，二十年前的監控錄像自動播放——年輕的周工程師偷偷更換安全閥，趙廠長在值班日誌上按下血手印。
    "你恨的不是科技。"陸風的解剖刀抵住周工程師的機械心髒，"是當年被迫用人體做實驗的自己。"
    震耳欲聾的坍塌聲中，蕭奈抓住陸風的手腕躍向通風口。
    兩人的戰術手套在摩擦中破裂，掌心傷口相貼時，血珠在空中拉出細長的紅線。
    三十七重機關連環爆裂，熒光菌絲在聲波中化為星塵，落在他們交握的指縫間閃著磷火般的微光。
    三個月後，結案慶功宴的香檳塔映著刑偵大廳的國徽。
    賀陽正用全息投影重現傀儡陣破解過程，李晴冰的牡丹紋身換了朱砂色。
    陸風的白大褂口袋裏裝著兩張遊樂場門票，旋轉木馬的熒光在布料下若隱若現。
    蕭奈的配槍突然震動，特殊任務提示燈在槍柄閃爍。
    燙金邀請函從加密通道彈出，全息請柬上，遊樂場城堡與刑偵局徽章纏繞成雙喜字。
    陸風擦著解剖刀抬頭，看見蕭奈耳尖泛紅地把請柬塞進戰術腰帶。
    "叮咚——"
    宴會廳水晶燈突然暗了一瞬。
    賀陽的平板自動播放起實時新聞，畫麵裏某位富豪的世紀婚禮正在直播。
    當鏡頭掃過香檳塔時，陸風突然按住暫停鍵——某位賓客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與傀儡神經導管相同的幽藍光澤。
    蕭奈的配槍傳來納米解毒劑餘溫，慶功宴的彩帶混著全息花瓣落在他們肩頭。
    窗外霓虹亮起時，遊樂場方向突然騰起彩色焰火，在夜空炸開的圖案，正是控製室裏見過的河圖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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