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奈的拇指抵著配槍保險栓，金屬的涼意滲進指紋的溝壑。
    警車頂燈穿透晨霧，在銀杏葉上投下斑駁的紅藍光影。
    陸風白大褂的褶皺裏還沾著拍賣場殘留的鳶尾花粉，此刻被風卷著撲向動物園鐵門鏽跡斑斑的“禁止投喂”標牌。
    “東北虎區防護網破損。”賀陽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警車引擎蓋上，屏幕的藍光映照著他鼻尖細密的汗珠，“三個月前監控係統升級記錄被人為刪除過三次。”
    李晴冰戰術匕首的寒光掠過園長辦公室的玻璃，她正用刀尖挑開窗縫裏半片暗褐色的鱗甲。
    陸風忽然蹲下身，指尖掠過鐵門底部凝結的血珠——那抹猩紅裏混雜著幾乎看不見的金屬碎屑，在紫外線燈下泛著詭異的靛青色。
    “死者傷口呈現雙排齒痕，但間距比孟加拉虎犬齒標準值寬0.3毫米。”陸風的聲音像手術刀劃開凝滯的空氣。
    他舉起證物袋，裏麵半截斷齒在晨光中折射出人造樹脂特有的虹彩。
    蕭奈的喉結隨著這個發現輕微滾動，領帶夾上的鉑金紋路突然刺痛了鎖骨——那是昨夜陸風替他挑選時，指尖停留過的位置。
    園長辦公室的檀香木茶海騰起嫋嫋霧氣，陳園長摩挲著紫砂壺的手背暴起青筋。
    “我們每季度都通過iso安全認證。”他的金絲眼鏡滑到鼻尖，目光卻越過蕭奈的肩頭盯著牆角的非洲象頭骨標本，“可能是野貓竄入園區……”
    “野貓能切斷三公分厚的鋼索？”蕭奈的警靴碾過地板某處異樣的凸起，碎木屑下露出半枚帶編號的電子項圈殘片。
    窗外突然傳來黑猩猩的尖嘯，二十米外的靈長類館玻璃幕牆應聲裂開蛛網狀紋路，李晴冰的匕首瞬間橫在陳園長的喉結前。
    陸風此刻正俯身在東北虎館的壕溝邊緣，防護網斷裂處殘留的鋼絲像被某種酸性物質腐蝕出鋸齒狀缺口。
    他忽然摘下橡膠手套，指腹撫過混凝土牆麵的抓痕——六道平行凹槽中混雜著細微的碳鋼粉末，這絕不是猛獸利爪能留下的痕跡。
    暮色悄然而至時，蕭奈望著陸風在狼區防護網外彎腰取證的背影。
    夕陽將他的白大褂染成血色，遠處袋鼠區的桉樹林無風自動，暗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擦著合金圍欄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蕭奈不自覺地按住配槍，後頸泛起細密的刺痛——那是陸風今晨替他刮胡子時，剃須刀不小心留下的紅痕在隱隱作痛。
    暮色將袋鼠區的桉樹拖出扭曲長影，蕭奈的指尖在戰術腰帶卡扣上反複摩挲。
    他望著蹲在狼區防護網外的陸風，那人雪白衣角正被夜風卷著掃過鐵鏽斑駁的圍欄，像片隨時會被黑暗吞噬的月光。
    "現場勘驗交給痕檢組。"蕭奈突然開口，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
    他邁步時警靴碾碎幾片枯葉，枯葉下暗紅的砂礫竟像是凝結的血痂，"你該回實驗室分析那些金屬碎屑。"
    陸風舉著紫外線燈的手腕懸在半空，冷光將他側臉鍍成青玉質地。
    防護網斷裂處垂落的鋼絲在他頸後搖晃，距離動脈僅餘三指寬。"東北虎館的酸性物質需要現場采樣。"他說話時睫毛都沒顫動，鑷子尖端正夾起半片粘連著詭異粘液的合金殘片。
    蕭奈的掌心突然按住陸風肩頭，體溫穿透兩層衣料燙進對方鎖骨。
    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怔住——昨夜替蕭奈調整領帶夾時，陸風的手指也曾這樣按在那處。"你知道被成年孟加拉虎咬斷頸椎需要幾秒？"蕭奈的呼吸掃過陸風耳後翹起的碎發，戰術手電的光圈裏，幾粒閃著磷光的鱗粉正從他們交疊的肩頭飄落。
    醫療區消毒水的氣味裹著吳遊客的慘叫刺破窗玻璃。
    病床護欄被他攥出濕漉漉的手印，護士剛換的繃帶又滲出血跡。"那東西的眼睛...是豎瞳！"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掐住妻子手腕，床頭監控儀發出尖銳警報，"爪子帶著電火花！"
    五公裏外的動物園西側圍牆，李晴冰的軍靴正碾過排水溝裏的碎玻璃。
    戰術手電掃過潮濕的苔蘚，突然定格在一串梅花狀足跡上——每個爪印中心都嵌著粒芝麻大的金屬顆粒，在月光下泛著與防護網缺口相同的靛青色。
    "陸老師！"賀陽的驚叫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聲炸響。
    東北虎館突然騰起漫天塵霧，夜視監控畫麵裏閃過半截斷裂的電子項圈。
    陸風推開蕭奈的瞬間，後腰重重磕在混凝土隔離牆上，紫外線燈摔碎在腳邊，飛濺的玻璃渣裏映出蕭奈驟然收縮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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