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線燈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藍光，陸風後腰傳來的鈍痛被蕭奈指節發白的攥握生生截斷。
    遠處虎嘯震得隔離牆簌簌落灰，飼養員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蕭奈的拇指正死死按在陸風頸動脈處——這個昨夜替他整理領帶時觸碰過的位置，此刻在戰術手套粗糙的織物下突突跳動。
    "三點鍾方向！"賀陽的尖叫從對講機炸出時，陸風已經拽著蕭奈滾進消毒池凹槽。
    黑影擦著他們頭頂掠過，腥風裹挾著某種焦糊的金屬味，飼養員老劉舉著麻醉槍的手劇烈顫抖，在黑影第二次俯衝時竟將針劑射進了飼料運輸帶。
    陸風的瞳孔突然收縮。
    借著黑影第三次撞擊防護網的間隙，他看清那團躁動的陰影並非活物——機械關節在月光下泛著與防護網缺口相同的靛青色，虎紋塗裝下隱約可見錯位的脊椎骨節。"電子項圈在幹擾它！"他嘶聲喊道，沾著玻璃渣的手掌拍向緊急製動按鈕。
    消毒池排水閥轟然開啟的瞬間，蕭奈的配槍精準擊碎東北虎館頂棚的吊燈支架。
    傾瀉而下的鋼化玻璃雨中，那具機械獸終於顯形。
    它後頸裸露的電路板正迸濺著藍紫色電火花，本該嵌著芯片的凹槽裏，半枚帶齒痕的金屬紐扣讓蕭奈瞳孔驟縮——那是三天前暴雨夜失蹤的動物園保安製服上的配件。
    "飼料配比被人篡改過。"兩小時後，陸風將鑷子探進冷凍庫縫隙，夾起片沾著綠色粘液的棕櫚葉。
    紫外線手電掃過時，葉片背麵浮現出熒光標記的化學式。"β戊唑啉配腎上腺素緩釋劑，難怪食草動物都開始攻擊幼崽。"他沾著血漬的白大褂擦過蕭奈肩頭，在對方欲言又止的注視下，將證物袋塞進貼著"愛心投喂處"標語的飼料桶。
    蕭奈的戰術平板突然發出刺耳警報。
    監控畫麵裏，孫動物保護組織的旗幟正插在河馬館觀測台，那位紮著髒辮的負責人舉著擴音器，身後誌願者人牆死死堵住解剖室通道。"你們每切一刀都是在給真凶遞刀！"孫禹城的聲音穿過雨幕，他手裏舉著的正是被陸風標注過異常的心電監護報告。
    "孫先生，如果我現在剖開那隻孟加拉虎的胃，"陸風突然推開觀測窗，沾著鱗粉的解剖刀在雨簾中劃出冷光，"您猜裏麵會不會有和機械獸同款的金屬顆粒？"他垂在身側的手背有道新鮮擦傷，那是半小時前為護住情緒失控的吳太太被鐵籠劃破的。
    蕭奈的指尖無意識摩挲配槍扳機護圈。
    雨滴順著孫禹城鼻梁上的蛇形銀飾滑落，在兩人視線交匯處炸開細小的水花。"你們刑偵組永遠學不會敬畏生命。"誌願者人群突然騷動，舉著動物屍檢照片的年輕女孩撞倒了警戒線立柱。
    當第一滴摻著消毒液的水珠墜入飼料攪拌機時，李晴冰正伏在爬行動物館頂棚。
    夜視鏡裏，陸風沾著草屑的袖口擦過蕭奈下頜血跡的畫麵格外清晰，她咬著手套調整焦距的瞬間，聽見自己藏在護心鏡後的懷表發出輕微的齒輪卡頓聲——那是三年前蕭奈從爆破現場撿回來的戰利品。
    變異鱷龜在下方水池發出怪異的嘶鳴，她翻身躍向樹冠時，戰術腰帶勾斷了纏在枝椏間的銀色頭發。
    那縷發絲在探照燈下泛著與機械獸關節處相同的磷光，緩緩飄落在陸風剛做好標記的物證箱上。
    消毒水與飼料發酵的氣味在通風管道裏糾纏成酸澀的漩渦，李晴冰鬆開卡在鋼梁間的戰術腰帶，任由那縷銀發飄落在物證箱的熒光標記上。
    觀測台下傳來金屬刮擦聲，她看見陸風沾著鱗粉的解剖刀正輕輕挑起蕭奈領口沾著的草籽，這個動作讓蕭奈耳後尚未愈合的擦傷微微泛紅——這是三天前替陸風擋下失控黑猩猩襲擊時留下的“勳章”。
    “消毒劑濃度超標四倍。”陸風的聲音裹著從冷凍庫飄出的白霧，他握著試管的手指關節因低溫泛著青紫，但卻穩穩地將樣本注入分析儀。
    蕭奈戰術平板投射出的藍光在他側臉勾勒出冷硬的輪廓，但當他目光觸及對方凍紅的指尖時，不自覺地調暗了屏幕亮度。
    爬行動物館頂棚的探照燈突然掃過，李晴冰翻身藏進樹影，戰術手套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表上的彈痕。
    在變異鱷龜的嘶鳴聲中，她清晰地看見蕭奈將暖手寶塞進陸風白大褂口袋時，食指在對方掌心短暫停留的弧度。
    這隻曾在生死關頭為她拆卸定時炸彈的手，此刻正以同樣精準的力度傳遞著體溫。
    “賀陽說東北虎館的監控記錄被覆蓋過七次。”蕭奈的喉結在戰術圍巾下滾動，戰術筆尖重重劃過飼料配比表上的異常數值。
    陸風突然伸手按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背，解剖刀折射的冷光在兩人交疊的掌紋間割裂出一道顫動的銀線。
    三百米外的員工休息室，劉飼養員手中的鐵鏟當啷一聲墜地。
    飼料顆粒在水泥地麵迸濺成褐色的星群，他盯著監控屏幕上閃過的機械獸殘骸畫麵，後頸滲出與冷藏室鐵門相同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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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暴雨夜的值班表複印件在口袋裏沙沙作響，那枚沾著鱷龜粘液的金屬紐扣仿佛正在灼燒他的大腿。
    “老劉你又搞砸了！”同事的嗬斥聲驚得孔雀籠裏的幼雛發出尖啼。
    劉飼養員蹲身收拾殘渣時，發現自己的手指正不受控地摳抓著飼料中混入的棕櫚葉碎片——和冷凍庫裏陸風提取的證物一模一樣。
    在消毒燈投下的陰影裏，他瞥見張管理員正隔著玻璃幕牆對自己比劃割喉的手勢。
    爬蟲類特有的腥氣突然濃烈起來。
    李晴冰的夜視鏡自動調焦，捕捉到吳遊客正攥著紗布包裹的傷臂，在河馬池邊與孫禹城激烈爭辯。
    她扣在扳機上的食指微微發顫，三年前蕭奈從火場背出昏迷的陸風時，浸透戰術服的鮮血也曾這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
    “成功了！”賀陽的歡呼突然在通訊頻道炸響。
    技術科臨時搭建的集裝箱實驗室裏，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織成熒光蛛網。
    他掛著黑眼圈的臉從三塊懸浮屏幕後探出來，指尖敲擊出的數據流如同夜行動物的瞳孔在黑暗中驟縮。
    “9月14日淩晨2點47分，靈長類館側門有十六次異常門禁記錄。”全息地圖上突然炸開猩紅的光點，賀陽扯下護目鏡時，額角還粘著為破解防火牆貼的思維導圖便利貼，“每次停留時間剛好夠搬運中型器械——比如那個機械獸的驅動核心！”
    蕭奈戰術平板彈出的警報聲與冷凍庫除霜提示音形成詭異共鳴。
    陸風突然轉身將證物箱推進x光掃描儀，在金屬碰撞聲中，他染著凍瘡的手掌重重按在賀陽標注的某個坐標點：“這個時間節點，飼料運輸車正在爬蟲館卸貨。”
    李晴冰的呼吸突然凝滯。
    她調整夜視鏡倍率時，恰巧看見孫禹城從吳遊客手中搶過某份文件，而張管理員的影子正扭曲地映在爬蟲館後門的消防栓上——那個被賀陽標紅的側門位置。
    變異鱷龜的嘶鳴突然轉為淒厲的哀嚎，她翻身躍下樹冠時，戰術靴底沾著的銀色發絲正悄悄溶解在消毒水窪裏。
    “查三個人的排班表。”蕭奈的戰術筆尖在地圖上戳出凹痕，“張明德、孫禹城，還有……”他的聲音突然被此起彼伏的獸吼截斷。
    全息投影中的光點開始瘋狂跳動，仿佛有無數電子野獸正啃咬著數據防線。
    劉飼養員就是在此時撞開實驗室大門的。
    他工裝褲上沾著的鱷龜鱗片在警報紅光中泛著毒蕈般的紫暈，手中攥著的值班表複印件正被冷汗浸出漣漪狀紋路：“那些棕櫚葉……是張管理員讓我摻進飼料的！他說能提高動物免疫力……”
    冷凍庫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陸風抓起解剖刀衝出門時，看見李晴冰正單膝跪在翻倒的物證箱前，她指尖懸停在那縷即將完全溶解的銀發上方，護心鏡後的懷表齒輪發出瀕臨崩壞的摩擦聲。
    兩人視線相撞的瞬間，動物園廣播突然炸開刺耳的電流噪音。
    “蕭組長！”技術員顫抖的呼喊穿透此起彼伏的獸吼，“草食動物區……又出事了！”
    蕭奈握槍的手背暴起青筋，戰術平板上最新彈出的監控畫麵裏，長頸鹿館的鋼化玻璃正映出某種機械觸須的殘影。
    他轉頭看向陸風的瞬間，冷凍庫頂棚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隻剩下分析儀屏幕上的dna圖譜在瘋狂閃爍——那屬於本該滅絕的遠古劍齒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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