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坑過我們，他不是相府公子嘛，我路過看到他，順手就提過來做人質了。那幫人現在都不敢放箭，效果不錯吧？”
    沈霜跟月月把謝家這對難兄難弟安頓在船艙裏，先把烏蓬船往鬼市方向劃。
    “你的員工……都在城裏？”月月試探著問。
    人家都千裏迢迢跑來救援了，沈霜也就不再放著她，直接撂底。
    “這位謝少爺的爹，還有他書童在城裏，孩子們在營地，燕九應該在邊城。”
    “哦……”
    月月聽到最後一句，整個人放鬆下來。
    沈霜心下了然。
    這是還得躲著燕九。
    “啊，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打探你的底細，就是……”
    “我懂，我懂，隱身任務，不能接觸邊城本地人嘛。”
    “是極。”
    月月豎起大拇指。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特別親切，說不準上輩子，你是我嫂子……”
    “誒？”
    沈霜疑道。
    “為什麽是嫂子？不是通常都猜姐妹之類的……”
    “哎呀，直覺，直覺。”
    月月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
    “我來的時候看過城牆破損的位置。你有進階建材嗎？用水泥補補，還是能挺三十天的。”
    “有啊。”沈霜爽快點頭，“就是我今天沒有進貨權限了，得過零點才能買。”
    “問題不大，天上還下著雨，就算抹了水泥，一時半會兒也幹不了。”
    見她語氣自信，沈霜忍不住提出疑問。
    “那個，月月，你在現代位麵……是學土木的？”
    如果月月是她想的那個身份，不該知道怎麽用水泥啊。
    “我不是，我朋友是，我從她那裏學回來的。”
    月月說著，眼裏閃過一絲哀怮之色。
    “我朋友人超好，特別善良，可惜已經……”
    沈霜聽懂了她的未竟之語，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節哀。”
    “哼，都是這貨害的！”
    月月憤憤地踢了一腳謝臨遠。
    謝臨遠痛呼一聲，悠悠轉醒。
    “嘶……”
    他看清月月的臉，整個人震了震。
    “是你？你沒死？”
    這話不知道踩中了月月哪根神經，她一聽，眼睛就紅了，對著謝臨遠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朝廷走狗，忘恩負義，我們好心拿糧出來賑災，你竟然派人滅口？”
    謝臨遠想為自己辯解兩句，還沒發出聲來，就又被踹暈過去。
    “月月……”
    “哼！霜霜你別攔我，這人踹死了活該！”
    “不是，你再打下去，船要翻了……上岸打，比較好借力。”
    .
    從謝臨遠身上，沈霜看到了“江南謝家嫡子”真正的含金量。
    有這位在手，城牆上頭從上到下，不僅不敢再放箭了，還個個安靜如雞，生怕她們虐待他。
    就這樣，水麵上的幸存者得以安全離開弓箭射程範圍，返回鬼市方向。
    木筏數量有限，遊泳出來的就上了沈霜的烏篷船，拿著她給的鍋鏟幫忙劃船。
    【平底鍋，湯煲也就算了，案板你非說用來裝牛排跟芝士拚盤，我也忍了，什麽糧食還要用鍋鏟裝啊喂！】
    “這個沒放糧倉儲物格，放的是溫室儲物格。”
    【……我不明白】
    “你又沒給解鎖農具進貨權限，我不要挖泥鬆土的嗎？”
    【溫室儲物格是自動種植，要你自己挖泥鬆土？】
    係統覺得很離譜。
    關鍵是，溫室儲物格還給她判定通過，真讓她又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農具”進去，更離譜。
    它也不是時刻盯著沈霜收拾物資，還以為她隻在“糧倉”儲物格做過文章，這麽一清點，才發現溫室儲物格也已經快要被她堆成雜物間了。
    【剪刀幹嘛的？】
    “修剪枝條。”
    【……篩網呢？】
    “分層填土播種，透氣防澇。”
    【我看到你跟田教授的聊天記錄了，這話你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意思，純是為了放篩網進儲物格，現搜的用法吧？】
    沈霜直接無視了它。
    “月月，咱們船吃水有點深，你覺得篩網加充氮薯片，能不能改救生艇，分幾個人出去？”
    “有蒸籠嗎？蒸籠效果更好。”
    “有。”
    這是糧倉儲物格裏的，沈霜隨手掏出來一摞蒸籠，看得周圍的人眼都直了。
    胡小藝，張公子之流算什麽？
    這才是活神仙！
    意識到船上的臨時乘客們變得越來越拘謹，沈霜試圖打圓場。
    “呃，這就是，竹子編的蒸籠，不是什麽後世物件。如果我說，我船上本來就囤著蒸籠……你們信嗎？”
    【宿主，別裝了，你拿烏篷船出來的時候，就脫離隱身狀態了】
    更別說她拿出來的鍋碗瓢盆，都明顯不是本地土產。
    但沈霜的態度，讓船上的氛圍鬆弛了不少，乘客們也漸漸敢開口說話了。
    “三少夫人，原來……你也是穿越者啊。”
    “阿光？”
    劃船的乘客裏，有人一抹臉上的泥水，正是鬼市裏賣蠟燭做燈盞的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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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也掉水裏了？”
    阿光露出苦笑。
    他也是對所謂的“穿越者”崇拜得著了魔，胡小藝逃跑的時候，他也跟了上去。
    沒想到胡小藝在他跟其他幾個攤主的幫助下，逃上石階之後，就指揮著官軍把他們一個個往水裏踹。
    要不是僥幸躲到了沈霜放出來的平底鍋下麵，他早就跟其他同伴一樣，被亂箭射死了。
    “後世之人，好複雜啊。”
    有胡小藝這樣的，也有沈霜這樣的。
    “後世之人其實沒什麽特別的，都是人嘛，無論哪個時代，不都是什麽人都有。”
    “那，你用鹽水泡我的燭芯兒，是故意的？”
    “哦，那個啊……我也是問別人知道的。”
    總算不用裝古人了，沈霜也就大方給他解釋了“鹽漬法”的原理。
    “怪不得我用透明瓶子泡鹽水沒用呢。”
    阿光若有所思。
    “這個鹽晶，應該要在粗糙的東西上才能結出來……”
    輪到沈霜震驚了。
    這悟性，高低得是當院士的料。
    她想起田教授寄過來的幾本基礎教材。
    那是他看了雀兒記得亂七八糟的種植記錄，實在看不過眼，寄給雀兒小朋友打基礎的。
    雀兒跟竹生不舍得直接用原版，各自抄了一份，多出來的紙質版剛好給阿光。
    “說不定，你真能把後世的電燈弄出來。”
    “我？”
    被胡小藝嘲諷過後，他就發誓，再也不做燈了，摔了一地的蠟燭也懶得撿，留在了鬼市泥濘的地麵上。
    但在沈霜的鼓勵下，他又重新拾起自信。
    “那裏亮著燈，是陸地嗎？”
    浮在水麵的人們指著出現在眼前的一塊點滿蠟燭的高地，驚喜地叫出聲來。
    “呀，那是我做的蠟燭！”
    阿光看清高地上的燈火，露出自豪之色。
    他做的蠟燭，果然是全江南最亮堂的。
    “這邊！往這邊來避水！”
    高地上的人們也發現了他們，紛紛揮舞手裏的燭盞大喊，為他們引路。
    沈霜耳朵尖動了動，認出其中一個中氣十足的蒼老嗓音。
    “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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